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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貼身老女佣阿紫,龍吉依姆從來都甚是嫌惡。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平日里對其更是沒好臉色。讓阿紫伺候兒媳依姆的生活起居,是前些年老爺「段魔頭」主事時,在段府定下的規矩。當初依姆幾次設法趕走阿紫換個貼身女佣,均未成功。後來,依姆甚至動過將斷齒的竹木梳削尖,悄悄沾上「箭毒木」樹汁液,殺死老阿紫的念頭。但最終連家禽都不敢踫的龍吉依姆,還是放棄了這個毒殺老惡婆阿紫的想法。
自兩年前「段魔頭」遷居果敢遠離拉坎鎮,留在段府這日漸破敗院落里的老女佣阿紫,較以往那幾年的囂張氣焰銳減了許多。但龍吉依姆對這個「段魔頭」安插在她身邊,監視她行蹤的蠢女人阿紫,藏在心底那份憎惡,始終無法消退。
這時年四十還未曾嫁過人的女佣阿紫,算是段府的老下人了。當年「段魔頭」還在府上主事的時候,年輕時的阿紫曾給他做過一段時間的貼身婢女。每日負責「段魔頭」的飲食起居,甚至每晚伺候他沐浴更衣。老爺「段魔頭」是阿紫這輩子所見過的,唯一一個在她面前光身子的男人。
二十多年前,老爺「段魔頭」欺瞞正房大太太,在段府廚房強佔段七少他娘的那幾天深夜,也都是這個阿紫站在門外為他「**」望風來著。這阿紫還清楚記得,十年前一次站在漆黑小庭院里,為「**」的老爺望風,實在忍不住對房內男女之事的好奇,透過燭火大亮的門縫,直看到心驚肉跳。末了,阿紫竟然看見完事穿戴整齊的段老爺,給了那女人厚厚一大沓花花綠綠的緬幣。這下,把個伺候段老爺大半輩子的老阿紫,直氣地眼暈。阿紫可從未沒見過那麼多錢!即便在她剛滿十八歲生日那天中午,讓突然闖進段府洗衣房的老爺「段魔頭」,強取奪走貞操的阿紫,事後也才得了老爺一張十元緬幣的賞錢。當晚,等老爺離開小庭院,阿紫負責送那女人溜出段府後門好久,這滿月復不平的阿紫還不住沖那野女人的背影啐唾沫。
三年前,段七少新婚當晚,伺候段七少吸毒。悄悄跑到段府後花園,解開那條看門大狼狗脖頸上的繩套,令其協助段魔頭對龍吉依姆做出傷天害理、欺凌之事的,也是這個老女佣阿紫。事後,等段魔頭心滿意足走下竹樓,那老阿紫又溜進依姆臥房,對床榻上已被折磨的遍體鱗傷的龍吉依姆,說了一大堆類似老爺對女人出手相來大方,能讓老爺寵幸該是做女人的福份之類的下賤話。可令老阿紫萬萬沒料到,她話音未落,臉孔就被強撐著起身的龍吉依姆,狠狠抽了一記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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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進段府的青兒,一直住在後花園側面假山石和池塘之間一棟兩層磚瓦小樓的房子里。樓宇四周被十幾柱油綠的「木瓜海棠」環繞,樹木枝葉奇特,春可觀花,秋可賞果。這里離依姆住的竹樓僅隔一汪清澈池水,池水水面荷葉碧綠、睡蓮嬌艷,池中有窄窄的石橋回廊跟後花園甬道相通。
翠竹依伴的挑腳竹樓二層,依姆清幽雅致的臥房內,彌漫著一種艾葉草的香味。門旁佛龕上的香爐終日青煙裊裊。青兒清晰記得搬進段府居住的第一個夜晚,一輪皓月懸掛天宇。依姆的竹床沒有青兒想象中的青紗帳幔,兩條印花被交疊擺放著,床褥整潔干淨。床前橢圓型窗欞外,清風徐徐,翠竹搖曳。
那晚枕著依姆臂腕入眠的的青兒,感覺這床上的褥墊簡直柔軟舒適到了極致。依姆輕聲告訴睡在她身邊的青兒︰「這床上的褥墊,是用一種名叫「箭毒木」的常綠大喬木樹皮做成的。」
青兒听這樹的名字有些古怪、希奇,側轉身,將頭偎在依姆臂彎里,手捻一縷依姆散落在枕邊的長發,放到唇邊問︰「這樹怎麼會起這名字?听起來怪怪的。」
「這種樹另外一個別名听起來更嚇人,叫見血封喉。據說這種樹只產于熱帶雨林地區,是目前世界上木本植物中最毒的樹,樹高可達30米,樹干粗壯。這種樹能分沁一種乳白色的劇毒汁液。古時候的獵人會把箭毒木的汁,涂在弓箭頭上用來狩獵。野獸中箭後行三五步即刻死亡,但獸肉仍可食用。這種樹的樹皮厚實,樹皮縴維柔軟富有彈性。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生活在我們這個地方的人,都喜歡把去除毒液的箭毒木樹皮捶松、曬干,然後用來做竹床上的褥墊,這種褥墊隔潮保暖,用上很多很多年以後後,彈性仍會很好……。」
「呦,誰說我依姆姐姐小學畢業沒什麼文化。你看,都懂這麼多,快成植物學家了。」青兒臂彎撐著身子,翻到依姆上面輕輕吻她的前額︰「你告訴我,從哪兒能弄到這種樹的毒液。我用它把段家人全殺了,搶走他們所有的錢,然後我們一起逃,好麼?」
依姆伸出白皙的臂膀,雙手捧著青兒的臉,柔聲細語道︰「青兒,快別說傻話,殺人是要償命的。哎呦,青……」
青兒兩肘緊箍著依姆的腰身,牙齒咬住依姆胸前湖藍綢緞睡衣的小紐襻︰「我只問你,好不好?」
「哎,啊,好,好青兒……青兒……。」
青兒清晨醒來,已天光大亮。太陽火紅柿子般慢慢從雲層里露出半邊臉,昨晚一直依偎在枕邊的依姆姐姐已經起床。竹樓露台上,穿藕荷色筒裙緊身對襟褂子的依姆,正站在朝霞里,用竹木梳梳理一頭瀑布般濃密烏亮的長發。
那老女佣阿紫,上竹樓來給依姆送洗漱用的清水。放下竹桶,阿紫像往常一樣走向依姆的臥房,準備幫收拾房間。
「阿紫,你到街上,去幫我再買把梳子來。我這把梳子斷了齒,挺不受用。」腳步剛邁上樓梯的阿紫,被依姆叫住。阿紫像是不大情願地轉身走開,行至花園竹林間的碎青石板甬道上,她還滿臉狐疑,不斷回頭朝樓上依姆臥房的窗欞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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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令入秋,狂風卷起漫天落葉,橫掃著拉坎小鎮的街巷鋪面。在這個深秋一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夜晚,中緬泰三國交界金三角地區邊境線上,緊鄰拉坎鎮的山間原始密林中響起一陣激烈槍聲。一支企圖跨國販運毒品的小馬幫,遭遇中緬邊境緝毒隊地圍追堵截。在雙方展開的猛烈交火中,販毒馬幫被打地四散潰逃,死傷慘重。這支馬幫的首領段魔頭,借著對拉坎鎮四周山林密道的諳熟,僥幸得以逃月兌。
深夜倉皇逃回拉坎的段魔頭,趁夜黑風高,潛回到段府老宅。當晚前半夜天空下了一場小雨,段府院門前的青石板台階濕滑。滿身泥濘、狼狽不堪的段魔頭,一腳邁上台階時險些摔倒,倉皇中腰間斜挎著的勃郎寧手槍顯露出來。
府門前細小的動靜,驚動了院內門房廊檐下守夜的黑背大狼狗和耳房住著的老女佣阿紫。狼狗嗥叫一聲,從門洞里竄出撲到台階前,見是老主人段魔頭,大狼狗兩眼放光安靜下來。上前搖頭擺尾,伸長舌頭添著段魔頭伸過來撫模它頭顱的手掌。
段府老宅兩扇油漆斑駁的檀木門,「吱呀呀」低聲怪叫著被人拉開。老女佣阿紫從門里探出頭,低聲喚了一聲︰「老爺。」
段府空曠的大庭院內死寂無聲。阿紫頭前帶路,借著昏黃的手電燈影將段魔頭帶進段府前院廚房。
「阿紫啊,趕緊給我燒桶熱水,我要洗澡。方才在路上摔了一跤。」盤腿坐在餐桌前的段魔頭,狼吞虎咽吃下阿紫方才為他做好的酒菜、糯米飯,抹著肥厚的嘴唇,對垂首立一旁的阿紫說道。
牆皮斑駁的廚房牆壁上,那台貓頭鷹造型的老掛鐘,時針正指向子夜1點鐘。
廚房隔壁的洗浴間內熱氣蒸騰,碩大的缸形竹制浴桶,段魔頭露在浴桶外的上半截身軀,肌肉發達、臂膀粗壯,他青筋暴起的脖頸稍稍有些先天歪斜。據傳,也是因此這段魔頭在江湖上還得了個「段老歪」的綽號。此人是個身量高大,骨骼粗壯、渾身滿是疙里疙瘩腱子肉的精壯男人。
按段家老爺往常在家沐浴的習慣,阿紫照舊在竹浴桶中添加了幾片既爽身提神,又能起到滋陰壯陽效果的本地山草藥。酒足飯飽的段魔頭泡在透著山草藥香氣的溫熱浴桶里,舒展身軀,閉目小憩了片刻。
連日來,秘密在中緬邊境線販運毒品的段魔頭,親自指揮馬幫隊穿行在高山密林中,神經高度緊張。昨夜,馬幫隊伍被打散後,段魔頭獨自在山間密林陡峭山崖艱難滾爬行進多時,才僥幸逃過邊境緝毒警的追捕,揀回一條命。白天在深山洞穴里躲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才敢下山回到自家老宅的段魔頭,這時才終于長長舒了口氣。
段魔頭仰著頭,淺淡燈泡下,他的禿瓢腦殼油光發亮。不經意間他小眼楮的余光瞟見,垂首立在門旁的老女佣阿紫,在用焦渴古怪的眼神偷看他。
「阿紫,你今年有40歲了吧?」段魔頭打了個哈欠,陰陽怪氣的問老阿紫。
「是,老爺。」阿紫的回答畢恭畢敬,語調卻難以自控的微微顫抖。
「阿紫,你過來,老爺有話問你。現今七少爺,是不是還經常去鎮上的大煙館過夜?」段魔頭嗓音低沉粗啞的說著,擺了擺手讓阿紫靠近些回話。
「回老爺話,七少爺今晚住家里。睡在前院他自己的臥房。」阿紫近前幾步,低眉順眼地回話,神情羞臊難當似的一手緊拽著紫色小褂的衣角。
段魔頭並不看面前的阿紫,眯縫著小眼楮說話︰「那、依姆?依姆她還是一個人,睡在後花園的竹樓上。」提到「依姆」兩個字時,段魔頭舌尖舌忝了肥厚干裂的唇,泡在茶色草藥洗浴桶里的兩條大腿肌肉緊繃︰「阿紫,依姆,依姆她是不是現在就睡在後院的竹樓上?」
「是,老爺。不過……」阿紫欲言又止。
「不過什麼?」段魔頭將先天外斜的脖子猛然扭向面前的阿紫。
「回老爺話。這段時間,少女乃女乃和她娘家的弟弟龍吉青,一起住在後院竹樓上。」
「依姆的弟弟?就是那個芒波寨龍吉老家伙撿來的漢族小子?」
「是,老爺。」
「龍吉青,那小子今年也不過17、8歲吧。依我看,依姆這小娘們是想男人想瘋了!」段魔頭口里罵罵咧咧,起身欲跨出竹筒浴缸。
老阿紫趕緊低頭躬身將手里的浴巾遞上。方才,院門邊听見自家老狼狗奇怪而熟悉的叫聲,阿紫料定一定是段老爺回府來了。開門前,阿紫特意在衣櫥里翻找出一件平日很少穿的無領低胸緊身紫色小褂。此刻,躬身彎腰時的老阿紫,領口下那還算飽滿的胸bu,在段魔頭眼前顯露出大半。
換上干淨的衣褲,段魔頭募然揪住阿紫的領口︰「阿紫,你想老爺了?阿紫,你信不信,老爺現如今的身板還能像年輕時一樣精壯。」
「老爺,我的老爺,阿紫、阿紫18歲那年,就是你的女人了。老爺,阿、阿……」讓段魔頭掀翻在地的阿紫怎麼也沒想到,騎在她身上的段魔頭,竟隨手抄起放在旁邊竹椅凳上的勃郎寧手槍,探進她的襯衣。阿紫驚恐哀號著哭泣起來,段魔頭這才一陣的狂笑後收回手槍︰「阿紫,你老了。你知道,老爺喜歡女敕一點的。你等著,等會兒,等老爺從依姆的竹樓上下來。再讓你伺候老爺。依姆那小娘們兒,可不好對付。」
段魔頭拎著手槍,從老阿紫的身上一腳跨過去,大步流星走出房門,直奔後花園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