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睡會吧,有事情我叫你起來。」
凌風跟我說話的時候,我直勾勾地看著窗外。天邊是慘淡的白色,大概,又是個陰天的吧。
「睡不著,一會我去看看七七,給她買點吃的。」
從開始到現在,印象中,我從來沒見過七七這個樣子,就算她母親去世的時候,因為身邊馬上有了秦明朗,所以,她到底是沒怎麼在我面前哭泣的。
我想,七七應該是失去了這一生中她依賴了許久的溫暖。
人都是貪婪的,以前不曾有過也就沒什麼,一旦擁有之後再失去,就會覺得天崩地裂。
我知道七七應該也是同我一樣睡不著的,所以七點多的時候,胡亂的洗了臉,素面朝天就買了早點去看她,可是當我打開門的時候,並沒有在客廳看見七七,我又去了臥室,廚房,一樣沒有七七的影子。
如果不是我熟悉這個屋子,我是分不清哪里是哪里的,我必須小心翼翼的行走,才能保證我不踩到玻璃的碎片一不小心滑到。滿地的狼藉,啤酒瓶。我想七七家里應該是沒有一件完整的玻璃物品了。
我最後打開衛生間的門,看到那一幕的時候我開始渾身顫抖。那是不由自主的顫抖,我只能用雙手抱著自己的肩膀,狠狠的告訴自己不可以再七七面前這麼軟弱,我們明明都說好了要堅強給對方看。
只是,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扶起那個雙手沾滿鮮血的七七。
七七半眯著眼楮,似乎是沒有力氣說話,我看了許久才看懂她嘴型是「他不要的孩子,我也不要」。
七七似乎流干了眼淚,眼楮空洞的看著我,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最後選擇了墮胎藥,更不知道當時的她是怎樣哭著舍棄了這個她最愛的男人的孩子。
如果沒有這樣的事情,我依舊可以單純的相信,秦明朗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他對七七的所有都讓我覺得七七會變得無比幸福,我親眼見證了七七失去了無數個少女的第一次,我知道她和秦明朗之間大大小小無數的秘密,所以,我們都無比堅信七七是秦明朗的未來。
可是,這樣一個我們都覺得是夢境中應該出現的好男人,就這樣真的變成了我們的夢境。
突如其來,無懈可擊。
我覺得我無法應對這樣的場面,我手忙腳亂的幫七七洗澡換衣服,然後打電話叫來了凌風祁雨。
我看著七七被凌風背出房間,我不敢留在這里,祁雨叫來了家政服務來打掃這個破碎的屋子。
一個生命,將永遠沉睡在這里,我們每一個人都不敢再踏進這里一步。我們不敢面對那個只有幾個月的小生命,我們不敢面對這樣的事實。
我們開始變成膽小鬼。
我們的勇氣,終于,不復存在。
曾經我羨慕七七的一腔孤勇,曾經我羨慕七七的一切。
七七總是跟我說,「你才是最讓人羨慕的那一個,不過我們誰都不會幸福。」
天空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我不喜歡的模樣。
我拿起手機,想了又想還是撥通了南瓜的電話,只是他並沒有接通。
之後我才知道,南瓜,在悄無聲息的摧毀現在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