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訣 035 木家的命運(一)

作者 ︰ 楚天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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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屋外雷霆大作。

斗大的雨滴自灰沉沉的天空落下,打在剛出生不久的新葉上,一片片綠色的希望就這樣夭折。風起,牽動了無數光禿禿的樹枝,一根一根搖擺著仿佛一根根瘦骨嶙峋的手臂。

一股初春不易察覺的寒氣在這個風雨低鳴的夜悄悄蔓延開來……

距離那場爆炸已經三天了。

木紫瞳茫然地盯著屋外連綿的雨,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雨夜。那個與眼前的景象十分類似的雨夜,天空忽然變得很明亮,似乎有一個頑皮的小天使偷偷掀開了夜晚黑色棉被的一角。後來有一點點火光,那里傳來了「轟」的一聲巨響。

天,又暗了下來;

夜,卻再也不能平靜。

玻璃破碎的聲音,樓房倒塌的聲響。不知是誰家的狗先叫了一聲,然後,嬰兒的哭鬧聲,婦女的尖叫聲和男人們的吼聲在四面八方沸騰了起來。

那一夜是那麼的吵鬧,而木紫瞳,卻什麼也沒有听到。

她睡得那麼沉,連電話不斷地響起和爸媽連夜匆匆出門都沒能把她吵醒。當時的她,對外面發生事一無所知,只是安然地沉睡在一個早已忘記的夢境里。直到後來她才隱約的記起爸爸那也接電話時聲音不經意地顫抖,以及媽媽那幾不可聞的抽泣。

木紫瞳曾無數次想象那晚的景象,想像人們口中的那照亮了半邊天空的火光,是否猶如除夕夜的焰火般絢爛美麗;那樣高大的四層樓房是怎樣于一瞬間倒塌;還有那從小時候就被禁止靠近的電塔,小紫瞳眼中的照亮整座山的巨人,他倒下的那一刻是否有淚滴落。她想像千萬塊玻璃的碎片從空中掉落,濺起大朵大朵的水花,又一下下劃在了自己的心房上。她甚至想像中自己那天晚上沒有忘記定鬧鐘,這樣她就會在第二天順利地參加結業考試,就不會在慌亂中忘記帶學生證,就不會折回,不會接到那個電話,不會……

可是現實畢竟是現實,她接起了那個電話,也是那個電話,讓她猜到了家里的悲劇。

怪不得,家里沒有了僕人;怪不得,家里沒有人!

木紫瞳沒有參加考試,也沒有打電話給她的爸媽,她一個人呆在家里,心里很不安,思想卻分外清明,她明白等待起不了任何作用,但她不能再給爸媽添亂了,除了等待外她什麼也不能做。

她隱約的猜到,自己的人生將從此徹底改變!

「啪!」一滴水珠沿著新葉邊緣滑落。

雨已經停了,但木家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才剛剛開始。

望著眼前的廢墟,不遠處站著的男人深深的嘆了口氣。

沒有了,什麼也沒有了。想他木欣拼了半輩子的心血就這樣化為了一片灰燼。這樣的打擊換作是任何一個人都是難以接受的,更何況,這場悲劇還是由他一手造成的。那天,若不是他想要早點回去和朋友打牌,就不會忽略了未完的反應,提前批準了工人下班。這時,若是有工人進去檢查,聞到了異味,悲劇也就不會發生。可是,是他親手鎖上了工作間的大門,只為快點回家!

木欣完全陷入了自責中,沒有注意廢墟上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現場有很多人,有公安在維持秩序,有記者在拍照,有木家的僕人和工廠的員工在挑撿東西,有城管,有鄰居。可是人們居然都沒有發現,就在原是車間的那片廢墟上,有個身材矮小的男人正在飛快地尋找著什麼。他扒到一個物件但發現不是所尋之物時又匆匆丟到身後繼續扒著,一切的行為與當時現場的狀況是那麼的格格不入。而當木欣被管家喚回神智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老爺?」

「哦,李管家,木程他怎麼樣了?」他的弟弟,爆炸後被壓在廢墟下近一小時!

「唉,還是昏迷不醒。」李管家低著頭不去看他滿眼的沉痛。「還有,您的鄰居剛來電話是說看到了五六十個鄉下人正要去家里找您,小姐是不是還在」

「壞了!李管家,我回家一趟你看好這里,別讓人趁火打劫,除了那些設備,我木某人已經是一窮二白了。」木欣緊張的擱下話,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是,老爺。」

「另外,告訴陳霜,挑撿東西的事就讓工人去做吧,讓他別扒了,歇一會兒。」說完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

事故發生後的第四天。木紫瞳終于接到了爸爸的電話,他告訴她他馬上就會回家,讓她哪兒也別去,並且無論听到什麼聲音也別出去,就乖乖的等他回家。

听到爸爸沙啞卻依舊溫柔的聲音,木紫瞳的淚再也忍不住了。只是,她仍然什麼也沒有問,盡可能不去抽噎,用听起來頗為平靜的聲音囑咐了句「小心開車,注意安全。」

她輕輕地掛上了電話,抹抹臉上的淚,自嘲的笑笑︰「哭什麼,該來的總會來。」臉上掛著淒楚的笑,心里卻有流不盡的難過。

爸爸,您大概以為我還什麼也不知道吧。以為我考了兩天試,又在家好好的休息了一天嗎?爸爸,如果不是那通電話,您肯定能把我瞞得很好,就像從前一樣,一直活在你的溫暖的懷抱里,卻永遠看不清這個世界……

遠處傳來一陣叫囂聲,听到屋外的爭吵,木紫瞳搖了搖頭。

該來的,總會來……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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