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晚不吃不喝在家里待了好幾天,醒來就拿著衛黎的記事本反反復復的看,那天被她的血和淚浸濕的封面已經風干了,血與泛黃的紙張組成了奇怪的搭配,欲晚捏著簪子,仔細的描繪著上面的紋理。
這是一只銀制的梅花簪子,身上雕刻的是鏤空的梅花,一朵朵的瓖嵌在一起,最上面是五朵梅花依次排放好,最上面有梅花的樹葉,很簡單的一只簪子,欲晚苦笑,衛黎騙她說這是作戰的時候別人送的,其實是他專門找人定做的,欲晚捏著簪子,又開始落淚,淚水從簪子的空隙里掉到地上。
他們都愛吃梅花糕,他們兩因為梅花糕而結緣,她一向不喜歡戴這些繁瑣的配飾,這只簪子她也沒有經常戴過,不是不喜歡,而是舍不得,這是衛黎送給她的第一件比較讓人滿意的簪子,卻不想是最後一只。
欲晚的頭渾渾噩噩,迷迷糊糊,不停回憶著兩人之前的事情,頭痛欲裂,欲晚用被子捂住了自己的頭,陷進無邊的黑暗里,仿佛這樣子,心里會好受一些,仿佛在黑暗里就能夠看到衛黎的身影。
突然,一陣光刺了進來,喜鵲掀開被子,床邊的凳子上放著飯菜,喜鵲流著眼淚說道,「主子,你吃點吧,你都三天沒有吃過東西了,這麼下去身子肯定會累壞了,主子,要是你出了什麼事,那喜鵲也不活了。」
喜鵲抽抽搭搭的啜泣著,欲晚一臉茫然的看著喜鵲,開口,聲音卻出奇的嘶啞,「喜鵲,我不相信。」
喜鵲趕緊端來水,坐在床邊,扶著欲晚的背把水遞了過去,「主子,你听你的聲音都成這樣了,先喝點水好不好,然後吃點飯吧,我相信衛黎將軍要是看到你這樣肯定也是不好過的。」
欲晚木然轉頭看著喜鵲,笑起來道,「你的意思是說,衛黎肯定沒事對不對?」
喜鵲不說話,只是把水遞給她,欲晚哭了三天,喉嚨已經是干渴的不行,接過喜鵲的水,咕嚕幾口就喝光了,然後示意喜鵲再來一杯,喜鵲高興的擦干眼淚繼續去倒水,欲晚伸手去拿放在一旁的飯菜。
她剛才那一瞬間突然想明白了,喜鵲說的沒錯,衛黎要是在的話看的她這麼狼狽的樣子肯定會笑話她的,她不能讓衛黎看她的笑話,她要振作起來繼續去欺負衛黎找衛黎算賬,欲晚端起飯狼吞虎咽起來。
喜鵲坐在床邊,拍著欲晚的背,又遞去水,欲晚喝光後把飯給喜鵲,然後掀開被子起來,只是才躺了三天,身上卻沒有任何力氣,欲晚又坐了下去,頭扶著額頭,剛才起來的一下子頭有些暈,喜鵲把飯菜放好,走到欲晚身前幫欲晚揉著腦袋,說道,「主子,你要去那兒?」
欲晚睜開眼楮,笑起來,一口嘶啞的聲音說道,「喜鵲,我相信,衛黎不會死,我要去武陵找他。」
喜鵲停了下來,驚詫道,「是這只簪子和書確實是衛黎將軍的,這麼寶貴的東西他不會這麼容易就扔掉的。」
欲晚搖頭輕笑,似乎是想清楚的一些事情,「這是衛黎留給我的線索,他在告訴我,他還沒死,讓我拿著這些東西去找他。」
喜鵲還是不明白,欲晚知道跟她解釋也沒有什麼用她不會明白的,她就在剛才突然覺得事有蹊蹺。
衛黎是一個領軍,只能活捉,然後當做人質向還在巴陵的吳明徹將軍示威,就算衛黎真的已經遇害,周國的那些人肯定會拿著他的首級掛在軍營門口,或者把他的尸體運給陳國的人,以此來證明自己的實力,而不能就這麼無緣無故的把他刺的面目全非,就算真的是面目全非又怎麼樣,真的能證明那個人就是衛黎?
欲晚不相信,是的,唯一的能就是衛黎其實沒有死,這個無名尸體只是他拿來迷惑大家的,欲晚心里笑了笑,一切都已經了然,這是衛黎和他之間的才能知道的事,她今天才猛然想明白。
想明白後,欲晚便決定要去武陵找衛黎,不是任性而是真的去找他,如果欲晚沒有猜錯的話,衛黎肯定還在武陵,能一直在等著她去找他,就像上次被山賊捉到後她給他留在線索讓他找一樣,這次換欲晚來找他了。
欲晚在喜鵲的幫助下,穿上衣服去找阿蠻哥,她自己一個人去武陵太危險了,如果沒有一個人從旁幫助的話,能還沒走到武陵就已經去西天見仙人了。
欲晚不知道該怎麼跟阿蠻哥說這些東西,能阿蠻哥不會理解他們兩之間的一些事,欲晚只是簡要的說了說自己的想法,希望阿蠻哥能夠幫助,誰知道,子高剛听完欲晚的話就堅決的拒絕了。
「欲晚,不是阿蠻哥不幫你,是你一個女孩子去武陵實在太危險,而現在武陵已經被賀若弼給佔領了,你一個陳國人去肯定會遇到很到不利的事。」
欲晚繼續解釋道,「阿蠻哥,欲晚有分寸的,只是需要你派一些人幫助我就行,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但是我相信,衛黎是絕對沒有出事的,他在武陵等著我去找他。」
韓子高還是搖頭,語氣決絕,「不,欲晚,我知道你是一時間難以接受,是事實就是事實,你不能否認,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不同意你的做法。」
欲晚有些著急,慌忙道,「阿蠻哥,我說的是真的,你要相信我,衛黎真的沒有事,他還在武陵等著我,我要去找他。」
子高轉身留給欲晚一個背影,清冷的聲音道,「欲晚,你回去再好好的休息幾天,不日衛黎的尸身就會運回來,到時候你要做好準備。」
欲晚自知再說下去已經沒用,也不再勉強,衛黎的尸身?那才不是衛黎!
欲晚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心里合計著該怎麼去武陵,自己一個人去是不行的,上次生的那件事讓她知道,沒有任何武力的她如果僅憑著一腔熱血不管不顧的就一走了之,不僅找不到衛黎,能連自己的都沒辦法保護,欲晚想了想,不然帶著喜鵲去?還是算了,喜鵲平時雖然膽子大,但是畢竟年紀小,要是遇到緊急的事肯定會嚇傻,欲晚搖了搖頭。
一個個的人排除後,欲晚腦子里猛然冒出了一個人。
欲晚高興的向花間閣跑去。
也不管自己是穿著女裝,直接沖進了花間閣,不顧眾人的阻攔跑到了里屋,然後把門關掉,望著崔慕青,欲晚喘著氣說道,「跟我走,我們去武陵。」
崔慕青有片刻的驚訝,站了起來,望著滿頭大汗的欲晚說道,「是現在嗎?你要去找他?」
欲晚重重的點頭,走近他,拍著自己的胸口說道,「對,他沒死,我要去救他。」
崔慕青的臉上閃過一絲難過,不過很快被笑容代替,「好,你說過時間,我們就出。」
欲晚驚異于他的痛快,反而疑惑起來,「你怎麼不問我生了什麼事?」
崔慕青搖頭,嘴角勾起自然的弧度,「這些,似乎不重要,現在重要的是怎麼去,不是嗎?」
欲晚點頭,依然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雖然她不知道崔慕青到底是不是真的明白,欲晚說道,「他給我留了線索,現在還在武陵,我不知道這樣突然的讓你跟我走會不會有些突兀,但是你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人選,你是周國人,就算是去了武陵,也會有應對的方法,而且你也知道路途,我們不至于迷路,或許快馬加鞭還能更早點到。」
崔慕青听完欲晚一股腦說完這些,依舊是那副安然自若的表情,「你不用說我都懂,我當初說過,要是你要去武陵,我以幫你,如今正好實現。」
欲晚感激的拉著崔慕青的袖子,眼里全是笑意,「慕青,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你就是我的貴人。」
崔慕青也回之微笑,「朋友之間那里有那麼多的感謝,我們多久去?」
欲晚忙不迭點頭,趕緊說道,「現在才是正午,我們擇日不如撞日,就下午出吧,我回去收拾行李,半個時辰我在花間閣等你。」
崔慕青同意下來,欲晚轉身就往家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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