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明亮的會議廳里,來自火星的夏錚音樂會成員正在開會。天已經放晴了,但從窗口照射進來的日光並不能溫暖每個人的心房,更多的是一種焦慮和不安的情緒在會場內蔓延。
「現在,各小組來總結一些近段時間的工作情況。」陳先生翻看著匯總上來的簡報,眉頭一直無法撫平。
「會場已經聯系好,協定好的地方是奧洛斯歌劇院a廳,可以容納五千人同時進場。」有些肥胖的李組長一直負責的是場地事宜。
「五千人,是不是太少了,我們之前的19場每次人數都上萬,還不包括網絡直播。」有人大聲抱怨。
李組長不悅地看了那人一眼,說到︰「這是根據市場調查定下來的方案,如果銷售組能夠把上座率提高到一萬,我們組隨時能夠更換更大更好的場地。」
「這里是伊斯薇爾,音樂之都。」銷售組無奈地說到,生怕責任被推到自己身上。
經紀人陳先生抬起右手,臉色冷肅,「我已經知道了,關于市場低迷的情況,有誰能夠說出更有說服力的原因。」
會議室里鴉雀無聲,眾人偷偷把目光瞟向靜坐在主位上的夏錚,夏錚一臉晦暗不明,目光掠過每一個人的臉上,最後指著角落里戰戰兢兢的一個男人說道︰「你來說。」
「我,我猜是因為這個。」男子畏縮地把自己的電腦界面轉向眾人,他地位不高,平時在組里受盡欺負,所以驟然得到發言的機會,也沒那麼自信,況且夏錚對員工實在不算很好,喜怒無常。
電腦屏幕上是一則論壇帖子,討論的正是夏錚的音樂會。由于夏錚擁有不少的歌迷,因此此帖子硝煙四起,正戰的痛快淋灕。與夏錚擺在台面被比較的是費爾頓學院的新老師,白星宗。這個人僅用三年就完成了學業,並且受到多名教授聯名挽留,已經教學一年,他帶的第一屆學生有兩個獲得星際大獎,剩下的也都盛名在外,是最受矚目的年輕音樂人一代。帖子討論的正是白星宗和夏錚的實力以及在伊斯薇爾受歡迎的程度。
夏錚也通過共享看到了那個帖子,拉下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2張照片,一張他坐在台上彈琴的圖,還有一張是兩個人,穿著黑衣的男子正是那天他在費爾頓教室看到的人。從網絡上看,依然能夠看出對方凌厲霸道的眉眼,他彈著琴,目光深情款款地看著側面的男子,那人白衣黑發,貴氣天成,握著蕭的姿勢瀟灑無比,似乎渾然不覺黑衣男子的注視。
關于兩個人,一個是年少成名,實力有目共睹;一個是在費爾頓備受寵愛,無數人追捧,但非常低調,少有人見識其真正的實力。兩個人都在古琴上有深厚的造詣,是年青一代的佼佼者,因此備受關注。相對于有無數視頻流傳在外,眾人多少心里有數的夏錚,伊斯薇爾的音樂人更想看到白星宗真正的水平,對于夏錚則表現平淡。
白星宗,就是那個黑衣服的男人?如果是他,評價未免太高了。皺著眉看著琴簫和鳴的兩人,夏錚的眼神卻逐漸被吹/簫的男子吸引。這個俊美文雅的男人究竟是誰,為什麼會給他好熟悉的感覺。
「據說白星宗一手帶出來的弟子赫連泉也表現不俗,師徒兩人的關系猶如情人……」
赫連泉……名字不對。
散會後,夏錚拒絕了一起吃飯的邀請,手里拿著白家的地址,獨自前去拜會那兩個對他前進路線造成阻撓的人。斟酌對手的實力是他必須做的事情,但,他也想看看那個人。赫連泉,是麼?你是不是越時?
被佣人引進門,夏錚首先看到房間內部的結構令他大吃一驚。這是一棟風格非常復古的房子,原木地板,精致的古代仕女圖屏風,花窗回廊,連家具都是非常名貴的黃梨木,典雅大氣。這種風格已經很少有人使用,最多在幾千年前的紀錄片上有。讓夏錚驚異的並非僅僅是復古的裝修,而是透過這些擺設背後,能夠看到主人的富貴。單單茶幾上的紫砂壺茶具就是價值百萬的古董,那套茶具因為十分特別,他父親曾經也下手競爭過,沒想到落在這里。這房子的主人,背後該有多少財力?
隨後夏錚看到穿黑色雙排扣軍大衣外套的男子坐在沙發上,就是網絡上那個黑衣男人,于是說︰「冒昧打擾,我是夏錚,白先生,听說你也是琴師?」
赫連泉心嗤笑夏錚連人都分不清,不過夏錚誤會他是老師倒也是好事,至少他會掉以輕心。就說︰「彈過幾年,不必夏先生實力非凡。」
夏錚與他口不對心地交談了一些古琴上的東西,然後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听說令徒彈琴也非常厲害,真是後生可畏。不知能否引薦一下這位有前途的青年?」
赫連泉笑了笑,說︰「他今天去學校上課,還未回來。」其實白星宗就在樓上睡覺。
夏錚的表情明顯失望。
赫連泉又說︰「如果想見面,明天我們會參加紅場慈善拍賣會,到時候不妨一敘。」目光中是說不出的神彩。
夏錚竟看不透他深邃目光中的深意。
這場拍賣會雖然只來了幾百人,但都是背景深厚的來客,夏錚收到邀請函的時候才知道,這種拍賣會入場就有嚴格的限制,等級不夠根本就進不了拍賣會場的大門,那他手里的請帖是怎麼來的。「白星宗」沒有告訴他紅場拍賣會的苛刻條件,卻好像篤定他能夠進來,是不是姓白的暗中做了手腳。無論如何,他都要借此機會見見那個白星宗的徒弟赫連泉。夏錚完全沒料到自己弄錯了人,只是坐在末座,焦急地在大廳里觀察可能的對象。不管怎麼找,他都找不到白星宗和赫連的影子,卻發現了早已關系冷卻的表哥,辛遠清。
辛遠清似乎察覺了他的目光,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夏錚猜測辛遠清是為了什麼而來,六年來辛遠清的事業早已達到了頂峰,無人能超越,但他卻把更多的時間投入到了一些令人奇怪的事務上,比如資助一些有音樂天賦的貧困學生,組建工作室編撰古籍資料,整理失落的曲譜,出席公益活動,不計報酬。偶爾出一兩首歌,卻還是能夠躋身榜首,令人羨慕嫉妒恨。
如果那個赫連真的就是越時,那麼他表哥也是來……
夏錚目光冷了下來。
拍賣會展出了很多精品,古老的字畫,21世紀被埋在冰層的汽車,幾千年前的葡萄酒……都是很有收藏價值的藏品,並且經過嚴格的專家鑒定,件件是世人罕見的真品。夏錚沒有參與競價,他發現辛遠清對這些也不感興趣,這讓他越來越興奮。不過會場里的人他都看過了,並沒有那對師徒的面孔。夏錚想自己是不是被那個男人耍了。
經歷了三個多小時,終于最後一件藏品就要展出了。
主持人臉上帶著興奮,激動的解說簡直有失他平時的水準,不過顯然除了夏錚,別人都知道這件拍賣品是什麼,因此夏錚能夠听見周圍的人開始討論。
那張請帖果然有問題,原來與會每個人都收到了關于拍賣品的大致信息,只有他一無所知。夏錚把拳頭握緊,怒氣卻發布出來,他浪費了一個晚上呆在這里去等一個早已死掉的人,真不能說是別人故意捉弄還是他太蠢。
然後他听到主持人的聲音︰「接下來,我們有請白星宗先生為大家展示一件特別的藏品。」
夏錚瞪大了眼楮看著台上,然後,從後台緩緩走出一人,他穿著白玉漢服,廣袖寬袍,在領口和袖口都繡著繁復精致的花紋,看上去猶如天上走下來的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