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 042

作者 : 余味

“张兄弟,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孛儿帖赤那一行人跟着轻蒹葭、朝灡两人朝东大街的桃花堤走去。

“桃花堤!咱们天都最出名的河堤。”轻蒹葭好像又回到刚来这个空间的那几天,独自一人去了桃花堤,那个时侯觉得五里堤可真是长呀!如今看起来,也没什么吗!

哈喇巴尔斯不明白河堤有什么好看的,“张公子,去河堤看什么?”

朝灡摇摇头,叹了口气说:“果然是外乡人,不懂了吧!”哈喇巴尔斯和布日古德都摇摇头,就连孛儿帖赤那也满眼的不解。

轻蒹葭一边走着,一边耐心的解释道:“春闱过后,就是秋闱了。三年一次的大考,流沙各地的学子们都指着三年一次的两季闱考。有的学子春闱落地了,就一直等到秋闱。如果秋闱在落地了,那只好再等三年了。三年又三年,三年何其多。几个三年后,岁月成蹉跎。”她摇头感慨的样子让孛儿帖赤那三人不禁笑出声来。

“你们别笑,对于一个寒窗十年的学子来说,最怕的就是蹉跎时光。上京赶考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一朝得中,鲤跃龙门,得偿抱负。”

孛儿帖赤那点点头,确实。流沙是个文章治国的国家,与他们这些马背上驰骋的民族不同。想要出将入相,就必须要读书识字。而读书识字有所成的时间,最少十年。人生没有几个十年让你去重复的,出人头地,在此一举。

“我明白,你们不是说什么十年寒窗苦读么!十年的时间,考不上就浪费了。”

轻蒹葭笑笑,“桃花堤除了在春天的时候开门桃花,成为天都赏花观景的好地点之外,在其他的时候,是为了那些落地的举子准备的。因为经常会有一些达官贵人来这里游玩,所以他们来这里就有机会结识一些高官,可以为自己谋条生路。而那些高官也可以借此机会得到一些对他们有用处的幕僚,正所谓一举两得。”

“而且最有意思的是,几乎所有天都的风尘女子或是富家千金、小家碧玉也都会来这里。”朝灡神秘兮兮的笑着,她最后的爆料让哈喇巴尔斯产生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布日古德无奈的看看自己主子也是一脸的无奈,叹了口气,对着自己实在的可以的兄弟说道:“朝灡姑娘最后所说的那个特色是说,姑娘们来这里是为了找情郎,希望可以嫁个如意郎君。”

“为什么这里能找到?”哈喇巴尔斯还是不明白。

孛儿帖赤那、轻蒹葭、朝灡三个人早就笑做一团,这个人实在是单纯的可爱。现在已经很难找到这么实在的人了,珍品呀!珍品!

布日古德翻了个白眼,天哪!他怎么会和这种反应迟钝的家伙是兄弟呢?!他是不是他爹娘放牧的时候捡回来的孩子呀?

布日古德深吸了口气,耐心的解释:“刚刚张公子不是说了吗,好多达官贵人,有学识的才子们都会来这里。所以,姑娘们在这里结识富贵子弟的机会多一些,嫁入豪门的机会多一些。自然就……”

“哦!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喇巴尔斯一脸的恍然大悟。

说话的时候,一行人已经来到了桃花堤。

如今的桃花堤上桃花早已谢尽,只剩下郁郁葱葱的桃花树,还有迎风摇曳的柳树。

堤岸两旁好多小吃摊,像是馄饨摊、包子摊、面茶摊、凉茶摊等等。还有许多卖首饰、卖绒花和卖字画、卖文房四宝的摊贩。

来来往往的游人,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女子清脆低浅的娇笑声,男子们高声谈论的说笑声。

“主子,咱们也租条船,游湖。好不好?”朝灡按耐不住,玩心大起。

轻蒹葭假装为难的考虑着:“好是好,不过…”

“不过什么?”孛儿帖赤那好奇的问道,不就是租船游湖吗?有这么复杂吗?

轻蒹葭贼贼的笑道:“不过人家船上有美貌的姑娘唱曲,游湖才有意思。可是咱们船上,谁唱啊?”

布日古德明了的笑笑,哈喇巴尔斯实在的回道:“咱们也有朝灡姑娘呀!”

“对呀!”轻蒹葭好似恍然大悟一样,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认真的点点头,“巴尔思大哥说得有理,那就朝灡唱歌吧!”

“呵呵!那就多谢朝灡姑娘了。”布日古德也笑得一脸阴险。

朝灡红着俏脸,跺了跺脚,娇嗔道:“唱就唱,谁怕谁!反正我的曲子也都是主子您教的,唱得不好丢的可是您的脸。”

轻蒹葭笑得不可抑制,“好丫头,你家主子我就喜欢你这种气势!好好唱,让他们听听咱们自己的歌儿。”

“好嘞!”朝灡笑得欢快,在哈喇巴尔斯的陪同下找船去了。

孛儿帖赤那看着他们几个玩的高兴,他也跟着高兴。这是自十三岁之后便不成有过的快乐,单纯的快乐。

“看来巴尔思很喜欢朝灡!”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布日古德突然正色的说道。

孛儿帖赤那也感觉出来了,便问道:“要是巴尔思想娶朝灡,张兄弟会同意吗?”

轻蒹葭微微笑笑,“干嘛问我?我又不是朝灡。巴尔思喜欢的是朝灡,这话你应该去问朝灡才对。”

“可你是她的主子!”孛儿帖赤那说道,“如果你不同意,朝灡即使喜欢巴尔思,也不能跟他在一起呀!”

轻蒹葭不解的问道:“为什么我不同意就不能在一起呢?如果朝灡真的喜欢巴尔思,即使我不同意她嫁,可是她的心还是巴尔思的。不是吗?”

孛儿帖赤那和布日古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他的一些话语有些奇怪。

看出来他们不太能理解她的意思,轻蒹葭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只是她工作的主子。朝灡照顾我的日常生活,我花钱买的是她的劳动,而不是她的感情。明白吗?”

孛儿帖赤那试着理解,“你的意思是说,她虽然卖身给你,但朝灡想要嫁给谁,都由她自己做主。”

轻蒹葭如释重负的笑笑,终于明白了,“对,就是这个意思。再多的金钱也不能控制人心中的感情,就因为如此,感情才显得弥足珍贵。不是么?”

孛儿帖赤那点点头,“是。”这个俊美非凡的流沙少年给了他一个不一样的角度去看这个世界,还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布日古德看着回来的两人,看着他们说说笑笑,才猛然惊觉,他们真的能在一起么?

坐在游船上,几人惬意的喝着清茶,听着朝灡唱起了小曲儿……

“芳雪落天际,伶人歌楚凄。自古红颜多哭泣,泪落洗菩提。英雄划剑依,歌去人影稀。谁知明日是分离,台上望珍惜。我歌声与君兮,何日再重提。君不闻曲相寄,天下皆足矣。英雄划剑依,歌去人影稀。谁知明日是分离,台上望珍惜。唱一曲别离,谁在君怀里。昨日相依,今夜又相离,歌伶笑泪滴。一出悲戏终离,佳人老矣唯戏幕里英雄美人在交替,笑谈千年传奇。英雄划剑依,歌去人影稀。谁知明日是分离,台上望珍惜。唱一曲别离,谁在君怀里。昨日相依,今夜又相离,歌伶笑泪滴。一出悲戏终离,佳人老矣唯戏幕里英雄美人在交替,笑谈千年悲戚。”

泊在周围的花船、画舫都渐渐的靠了过来,人们好奇走出舱外,向轻蒹葭他们的游船上望去。轻柔曼妙的歌声,悲戚哀凉的唱曲,吸引了众人的心。

“晕,朝灡你干嘛唱这首,太过哀怨了。看看,把人都招来了。”轻蒹葭急急的朝着舱外喊道:“船家,快点划走,找个地方靠岸,我们要下船。”

船家也知道有这样的客人,不愿意惹人注意,反正只要不少给钱,怎么样都好。“好嘞!几位爷,您可都坐稳了。”说着,游船迅速划动,离开了众船的包围。

几个人随着轻蒹葭慌慌张张的下了船,看看彼此狼狈的模样,轰然大笑。

“张兄弟,谢谢你,今天一天我玩的很开心。”孛儿帖赤那抱拳道谢。

“兄台客气,来者是客。我流沙乃是礼仪之邦,岂能慢待诸位。”轻蒹葭豪爽的笑了开来。

孛儿帖赤那看着笑的飞扬的轻蒹葭突然开口说道:“张兄弟,若不嫌弃,巴尔特想和张兄弟结为安达,不知张兄弟可否愿意?”

“好呀!”轻蒹葭爽快了答应了,孛儿帖赤那非常高兴。

“巴尔思,安达是什么?”朝灡早就和巴尔思熟稔的互相直呼姓名了。

“安达是我们蒙话,也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什么兄弟,金兰的……”哈喇巴尔斯也不太清楚翻译成流沙话该怎么说,但意思他知道是知道的。

布日古德无奈的摇摇头,“就是把兄弟的意思,你们的话就是义结金兰,结为异性兄弟。”

“什么?那怎么行!不可以!”朝灡一下子跑到轻蒹葭跟前,焦急的大声说道。“主子,您不是不知道,您要是想和巴尔特公子义结金兰,不但要互换八字金帖,巴尔特公子还必须是士族子弟,家世清白,最后必须经过宗族长老批准。不然要是被知道了,是会被责罚的。”

“知道。”轻蒹葭淡笑的看着巴尔特,“怎么样?害怕吗?还要和我做安达吗?”

孛儿帖赤那拍了拍轻蒹葭的肩膀,豪迈的说道:“我这一生还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只要你不怕,我就敢与你结拜。”

“好。我今天就认了你这个大哥。”轻蒹葭撩起衣袍跪倒在地,孛儿帖赤那跪在他的身边,两人画地为炉,捻土为香,对天结拜,然后又依照蒙人的习俗交换了信物。

他们谁也没想到,今日一别,他日相见,竟是别样心情,别样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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