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珀春秋 二、情难两全

作者 : 尹口心一

雪隐在马车上紧紧抓住汝发的手:“爹,雪儿害怕!”

汝发立即抱住雪隐连声安慰:“别怕,没事,爹爹在呢!”

“王姑母不喜欢雪儿吗?为何她那么凶的看着我?”

汝发也觉齐妃今日有些失常,他将雪隐搂在怀中:“雪儿最乖!你今天过生日,告诉爹想吃点什么?”

毕竟是孩童心性,听到吃立即忘记不快。她搂住汝发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道:“雪儿想吃天下的美食,爹爹也可以做得到吗?”

汝发被她逗乐,一把抱住她:“只要是雪儿想的,爹爹便是拼了命也要做到!”

说完汝发心里却抑制不住有一丝莫名的恐慌,他突然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父女俩回府后心事重重的吃完晚饭,他好不容易哄雪隐睡了。

汝发却无法合眼,白天齐妃那一幕在脑中不断闪现。汝发与齐妃一起长大,对这个表姐的脾性他实在太了解了。为何她看到玉佩会神色大变呢?想到这里,汝发情不自禁的细看那块玉佩。

以他对玉的研究及辩识他知道这块血玉定出自齐王。但为何又在妻子手中?难道妻子有着与王室非比寻常的关系?妻子琐顺出自商贾人家,父亲经常往返于邻国做一些皮毛之类的买卖。从未听说与齐国官府有过交往,可是这块玉她又从何而来?

汝发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见到琐顺的情景:那是她父母到临淄城外安居,汝发随父母上门拜访。小小的居室,布置得倒是蛮精致、整洁。一阵微风袭来,汝发只觉一股清香泌人心脾。抬眼一看,一位少女正从内室袅袅而来。他不由眼前一亮,她身着通身精致的月白长裙飘逸似仙,一头及腰青丝随意束在脑后、面若芙蓉却隐隐有股英气,特别是那双剪水双眸中透着一丝淡淡地忧伤。

“顺儿,快过来见过汝少爷!”琐顺母亲满心欢喜的招呼着。她没有吱声轻盈地走过来给他施礼,然后恬然地坐下。她有些害羞地低头玩弄着束腰的丝带,那纤细的腰只有盈盈一握。看着绕着丝带如白葱般的手指,是那样修长纤巧!

汝发惊叹这种小家之中居然会有藏有这等绝佳"美玉”,她的美丽和表姐齐妃完全不一样。表姐的美强势而夺人魂魄令人窒息。而她的美却如一轮皎洁的明月,淡雅中透着宁静而高贵的气质!

他被她眉梢那股淡淡的忧伤所吸引,使他有种想保护她的冲动。回家的路上,父亲对母亲说琐顺这孩子身上透着一股贵气,定可兴旺汝家,于是亲事便定了下来。

琐顺过门后深居简出,与外人避而不见。对汝家的生意也从不上心,待汝发倒温柔恭顺。只是那种恬静的背面总掩饰着一种淡淡的忧愁。她似乎心事重重,发呆的神情像极了表姐。

汝发很喜欢看她倚窗而立,眺望远方似有所期盼的样子。每次从玉坊回来看到这一幕都会让他心里突的跳出一个人!如今那个人已享尽荣华富贵,几乎拥有了一个女人所应有的荣宠。

尽管如此,汝发还是会常常想起他们青梅竹马的时光,那是他这一生中最温暖的记忆。

但是,琐顺的玉从何而来呢?父母显然不可能,难道-----------刚想到这里,他不由想抽自己,妻子温谨恭顺,入门后也无任何有失妇道的行为。自己怎能妄自揣测?

夜已深,他握着玉佩迷迷胡胡的想着,不觉开始有了睡意!

也不知睡了多久,焦急的打门声将他惊醒。他还没来得及坐起,家奴在门外惊叫:"大人,小姐不见了!小姐被人掳走了!"

汝发惨叫一声心急如焚,鞋也没穿,就沖向雪隐房间。那守夜家奴与丫头被人迷晕,房门大开床上却无人。汝发见状捶胸扽足疯也似的冲出大门要去追。

可是,毫无头绪,往哪儿追!正发愣间,马蹄声传来,汝发一看,马上人正是姜良。刹时,他似乎明白了几分。不由分说只觉热血上涌口中大叫:"姜良,是你干的吗?还我雪儿!"边说边冲向马头。

姜良赶紧勒马:"想救雪儿快取玉上马!"汝发一怔,姜良拿马鞭抽他:"快拿玉跟我去救雪儿,要不然来不及了!"汝发反应过来,回府取了那块血玉,姜良抓住汝发的胳膊将他提上马背策马狂奔。

这一奔足足有四五十里地才渐渐停下来,汝发下马看似已到荒郊,哪有雪儿的半点影子。

他指着姜良喘着气,眼泪止不住的流:"雪儿呢?快把我女儿还给我,求你了?"姜良没有理他,将耳朵贴在地上听了一刻,立即又上马,汝发哭叫不肯再上。

姜良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他:"事情原委来不及细说,追兵马上快到了,你要想救雪儿想保性命即刻闭嘴!"汝发见他样子凶狠也不敢再挣扎!

一阵黄沙漾起,后面一群黑衣人已隐隐可见。姜良冷笑:“那狗腿终于现身了,齐妃父女果然要出手了!”言毕,马鞭一甩,马受惊后箭一般的冲出去。

前面路尽,只有山道可行。姜良跳下马拉下汝发:“快往山上走,如若我俩走散你带上玉翻过这座山找公子高,让他救你父女。切记!”边说边往山上急走。

黑衣人已追至山口,速度极快的包超过来。汝发毕竟不同习武之人,行到一半,已累得腿脚不听使唤了。

姜良将他往身上一扛,急速前行。

很快,那群黑衣人已包围过来。姜良放下汝发,抽出铜剑。为首的黑衣人身形高大,背阔腰圆,他面露杀机:“吴汉,当年一别想不到我们还会再见吧?这是要去哪里?”

姜良哈哈一笑:“说得也是,我怎想得到人、狗还会同道!怎么,你主子终于放你出来咬人了!”

黑衣人提刀冲上:“少啰嗦!放下汝发,交出血玉!十五年前的帐我以后慢慢跟你算。不过想来太师该是不会留你这条贱命的!”

姜良将汝发拉至身后:“靠紧我!”语音刚落,刀劍已斗在一起。

汝发吓得双腿发软,哪里迈得动步。姜良抓住汝发,且战且退。已快到山顶上,姜良提起汝发跃上树,黑衣人全部跟上来,姜良削断树枝足尖挑起踢向对方,一黑衣人被树枝刺中心口,应声落下。从削、踢一气呵成,动作奇快。一时之间已连伤对方数人。见属下倒地大叫。

黑衣人头目怒目圆睁:“十五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了不少!”说完刀锋一转,砍向汝发。汝发急忙抱头躲闪。姜良挥剣相迎,身后立即有了空档。突地鲜血四溅,一条胳膊竟然断了下来。“你还是那么下作!”姜良剧痛之下大骂,他与汝发跌下树来。

汝发气极,血气上涌,捡起地上的刀抡圆了发疯似的乱砍。一时之间,把几个黑衣人,给逼退了几步。

姜良忍住剧痛,血不停的顺着树干流下。他猛吸一口气,一手拦腰抱住汝发,用尽全身力气向崖边跳下。只觉眼前一黑,两人咕咕噜噜似风车一般滚落崖下。黑衣人追过去一看,下面除了杂草深不见底。黑衣人头目挥手示意属下山去找,既使人死了,也要将宝玉拿到手。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被半山一块石头挡住这才没有再往下跌。汝发顾不得一身皮开肉绽,翻身见姜良已气若游丝,满身衣服全是泥泞与鲜血,面上却惨白吓人。他边哭边撕衣服给他包扎。

“汝兄,不要再管我,你快走!如他们找过来,你我都难逃一死!”

姜良握住他的手:“听着,你翻过这座山,向北再走十里,便是公子高的秘舍。那里有重兵把守,断不会让你进去。你将血玉拿出来,就说吴汉托你来的。”他停息半晌用力又道:“见到公子高,你只要讲一句话:亢龙有悔,子时动手!公子高定会去救雪儿,雪儿现在齐妃手上,暂无性命之忧!”

听闻雪儿已有下落,汝发刹时放下心来。“我背你一起走”他作势要背。

姜良一脚将他踢开用尽力气:“快走!禀告公子高,吴汉对他的大恩无以为报,全家老小便托他多为照顾了!”

汝发不敢再迟疑,找了些杂草将姜良盖住,心道别让追兵发现,跌跌撞撞往山下跑。

此时已近晌午,因天气寒冷异常阴暗。下山后,只觉得腿上疼痛不已,低头一看有些地方已伤得可见骨头了。拖着伤腿往前跑,此时要救雪儿,想着琐顺临终前的遗言,今天果然全部灵验了。公子高,你在哪里?秘舍在哪里?

身上的伤口一直在滴血,他只知向北前行。终于见前面似乎有士兵过来。便急切地挥舞着双手:“救命!救命!”突地,周围一下站满手握弓箭的士兵,仿佛从天而降。

其中一人喝道:“什么人,敢闯公子禁地,给我拿下”

汝发掏出血玉,双手举过头顶哭叫:“在下受吴汉所托,请大公子救我雪儿!”话语刚完,早已体力不支,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众将欲向前查看。

“退下!”一声令下,中气十足,士兵即刻分开。一位三十来岁的魁悟男子骑马过来,他身穿铁甲,头束金冠。寒风中面若冷霜。他剑眉下目光坚韧而凌厉,抿紧的双唇隐隐露出一股杀机!马到汝发跟前定住,他审视着地上晕过去的汝发。突然,他的视线定在汝发手中的玉佩上,刚毅的脸突地大变:“快传太医,无论如何,不能让他死!”

齐王卧病已多日,齐妃下令宫中全部封锁消息。对外只称齐王要为民祈福,闭门斋戒,期间不得见任何王公及大臣。国事暂由太师齐父王炎处理。

望着在床上气息奄奄一息的齐王,齐妃心里掠过一丝悲哀。这就是那个可以呼风唤雨、掌握生杀大权不可一世的齐王?此时此刻,只怕连她这个妇人都可置他于死地。

寒贞过来对她耳语,齐妃面色一变,站起走出宫外。

“姜良是奸细?”齐妃咬牙“人找到没有?”

寒贞摇头,齐妃抬头向天:“万一玉佩送回到公子高手上,怕就没机会了!”一声长叹!

“公子高府里有没动静?”齐妃又问。

“夫人请放心,公子高每日不是游园狩猎便是与妻妾喝酒玩乐,听说他的正妻与爱妾争风吃醋闹得不可开交。一气之下,跑回娘家哭诉。那国相心疼女儿与公子高已不相往来,成了城中一大笑话”

齐妃咬牙沉思:“大公子心机颇深,一定要派人严加盯防!有任何动静即刻来报,切不可被他发现!”

宫奴进来传有人求见,齐妃识得那是父亲的亲信王宏。便支退众宫奴,王宏从袖中掏出密信,齐妃展开丝帛见上书:“众臣已疑,今日子时,当立!”齐妃只觉心头一紧,握着丝帛的手不知不觉全湿了。

那王宏悄悄道:“太师令在下给夫人句话,请夫人把握时机,胆大心细,切不可留蛛丝马迹!”齐妃低首沉吟不语,王宏继而言:“太师说今晚先布重兵围住大公子府第,只要制住大公子,其它的不足为虑!奴才先恭喜夫人能享人间至贵”齐妃这才展露笑容,即令人打赏。

齐妃到齐王病榻前,眼望着这个在榻上倘有气息的男人,这哪是当年吒咤风云的齐王,明明就是一段干枯的朽木。齐王木然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干瘪的嘴唇张合了几下:“寡人这几日乏得紧,想是来日不多也!”

齐妃笑容可掬:“大王洪福齐天,福泽恩厚,身体偶抱小恙,倒也用不着悲观!“

齐王伸手握住齐妃玉手:“寡人昏睡这几日,有劳爱妃挂心了。暮年能得爱妃慰籍,乃寡人之福也!”

齐妃双手将齐王手握住,放至面上轻轻抚模:“臣妾一家深受大王恩宠,就算是为大王拼尽全力也是在所不辞。更何况大王与臣妾还是夫妻!”

齐王听后颇感欣慰:“当年生下王儿,寡人本要封你为后,但之前曾有发誓后位只有元德一人,再则老臣们反对称君无戏言。寡人也顾念公子高感受所以没有封你,至今想来可是有些负你!你可曾怪寡人么?”

齐妃强颜欢笑:“臣妾与一双儿女能时时与大王享尽天伦,至于名份那些个倒不计较。只要大王子孙万代能江山永固、王儿能承欢膝下,臣妾便满足了”

齐王点头赞许:“爱妃能识大体,寡人深感欣慰。但愿寡人百年之后,爱妃还能如这般母仪后宫,那公子高就能安心国事了!”

齐妃心头一震,面上却若无其事,依旧面不改色:“臣妾恳请大王不要再提百年之事,让臣妾想到今后孤儿寡母好不凄凉!”边言边以丝巾拭泪。

齐王握住齐妃之手:“爱妃不用担心,寡人自有安排!”齐妃含泪不语,内心却思齐王所谓的安排到底是什么?

临近晚膳时分,齐妃却难以下咽。寒贞密报:“齐王有急召总管姜挺入殿。”

齐妃听毕扔掉玉筷吩咐寒贞:“令彭全发偏殿候着,一不做二不休,要干净点!”

寒贞领命而去。

姜挺腆着大肚从内宫出来,夜色已在宫中弥漫开来。他与几名随从走入偏殿花园。穿过花园便是他们休息的后院。今天走在花园旁的小径上,但却有一丝说不出的阴冷。

姜挺突然感觉花园太安静了,怎地看不到一个人?他想要问一下随从,一回头几名随从全不见了。他心里恼怒刚准备喝斥这帮家伙们是不是欺负他年老昏花一个个全溜出去找宫女们聊天去了,只觉脖子上一凉,低头一看,一把寒气森森的刀架在他脖子上,姜挺还没来得及叫便倒下了。

齐妃展开竹简见上书着:

“王令公子高即刻回宫,主理后事!齐妃贤良淑德,寡人视之珍宝离之不舍且子幼母壮,恐祸乱宫帷,故令陪侍黄泉以慰寡人!”

齐妃双目发呆,全身颤栗,脸色惨白,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倾盆而下。原来这就是王,要你生你便生,要你死,只是一道诏令那么简单!!!

她现在是最美好青春年华却要给他殉葬,哪是什么离之不舍,什么子少母壮,分明是给公子高即位扫清障碍。齐妃心里面在愤怒的哭喊,她用手撕、嘴咬、台面上可以扔的、摔的、砸的全部都翻在地上。寒贞与众宫奴吓得在外面不敢进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齐妃才渐渐冷静下来。不知何时,仲姜已进来用丝帕给齐妃试泪:“母后,今天可是仲姜惹您生气么?”

齐妃一把搂过仲姜:“王儿很听话,母亲疼你还来不及,又怎能生气?”

仲姜不解眼望齐妃:“那定是王弟敏儿不好,母亲可千万不要责罚王弟!”

齐妃蹲下来握住仲姜的小手:“好王儿,你可真是善良可爱。可是,如今这宫里,善良的人就只有等死!王儿,若有人要母后的性命,你和弟弟将来怎办?”

仲姜吓得抱住齐妃哭喊:“母后不可以死,仲姜与王弟要与母后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齐妃拭去仲姜眼泪,微笑:“王儿别哭,母后当然不会离开你们!”

仲姜止住哭喊:“母后此话当真,不会是哄仲姜吧?”

齐妃恢复常态,面上依旧还是:“那当然,你先出去叫你寒贞姐姐进来!”

汝发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只觉面前人影晃动。似乎梦中有人在问自己家在哪里?叫何名字?为什么来这里?他在迷糊之间想起姜良所托之言,张嘴便喊:“亢龙有悔,子时刚好!”。最后梦中有一玄衣男子问血玉之事,姜良想起雪儿,不禁又悲又急,一下哽咽难语,又晕了过去。他仿佛又置身在一片白茫茫雪地之中,周围空旷得什么也没有。他踉踉跄跄向前跑,突然满身是血的齐妃迎面奔来。她身上插满了箭,伤口还在汩汩的流血。长发沾在脸上。齐妃绝望的跌倒在雪地上。汝发一把将她抱在怀里,齐妃看他一眼,眼神中满是忧怨。他哭喊:“阿姐,——你这是怎啦?雪儿在哪?”

齐妃脸上掠过一丝苦笑,似乎想用力来抚模他的脸,突然,一道白光刺来,他大叫一声,从榻上坐起,啊!原来是做了一场恶梦。

“你终于醒了!暂不要乱动,太夫说你伤了筋骨”一位穿素色衣服的年轻女子端药正好进来。

汝发这才发觉身上腿上已包扎得严严实实。定睛的想了又想:“敢问姐姐,这里是——”

女子将药端给他:“这是我家公子府上,你受了重伤,我家公子救了你!”

汝发顾不得身上剧痛翻身下榻:“可是公子高么,姐姐快快带我去见他。救救我的雪儿!”

女子还没来得及阻挡,汝发已跑至门口,情急之下只好喊道:“大公子不在府上,刚已出去了!”

“公子可是去王宫了?”汝发问

女子摇头:“奴婢不知,不过公子带兵出门也不过一柱香时分。”

汝发心头心急如焚加上身上的伤口剧痛,刚一跑动,血已渗出。

他双腿一跪:“求姐姐放我出去,我要去找大公子救我女儿!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宫外北风呼呼,夜色越来越浓了。看样子用不了多久,马上要下雪了。

齐妃将太医递过来的汤药揭开看了一下,太医哆嗦着打开一小铜壶,拿出一颗丹药放在药水中。

齐妃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太医,你能担保此药不露痕迹么?”

太医点头:“此药若是身强体健之人服用没有何不适,但如有恙之人服用则即刻见效!”

齐妃甚为满意:“既如此,你先喝给本宫看看!”

齐妃见太医将汤药喝尽后无状才放下心来,令太医再重新煮汤药。

这一切都被躲外面的仲姜悄悄的看在眼里。

齐王仍在昏睡,太医与宫奴端汤药进来。先试过后,再侍候齐王服下。

齐妃吩咐众人严守内宫,任何人等不得入内,违者斩!

她屏退内殿宫人,一人独守在榻前。

齐王服药后突然呼吸急促,他突睁双目伸手要握齐妃,齐妃退后几步:“大王有何不适么?”

齐王欲言,但如梗在喉已不能出声。他伸腿想下榻,但无论怎样努力,身子却也动不了半分。刹那间,他似有所悟,手指颤栗着的齐妃张嘴未出声就此气绝!

齐妃探过身来,确定齐王已无气息。立即令人封锁消息并差人秘密通报太师。这一切都被没有逃过仲姜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

公子高与众将士正在全力行进都城的路上,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亢龙有悔,子时刚好!”这是潜伏多年的吴汉带回的信息。不知吴汉为何会被狡猾的齐妃发现而导致追杀。可不管怎样,他还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

这些年,齐王一直举棋不定未立太子。除了对自己的身体相当自信外,也是因为齐妃的原因。他太钟爱幼子公子敏了。这些年,王炎在朝中的势力不断扩大直到与岳父分庭抗礼。齐妃父女更是野心勃勃,一心想立公子敏为太子。为不引起齐妃父女怀疑,他青年时便与齐将相守边塞,除齐王召见外很少回都城,直到最近几年才开始出现在公子府。

王炎深知兵权的重要,设计使齐王收回了他的兵权。好在他早有准备,早在边关期间就修建秘舍,培养亲信、训练死士,吴汉便是当年他救下的死士之一。从外部来看,他的秘舍就是村庄,所有的将士都侨装成村民。白天他们耕作农田,晚上则闭门训练。一旦发生政变,他的村民换上戎装便是浴血奋战的将士,王炎京都的那些守兵又岂是他们的对手。公子高在车上闭上双眼,就像一位即将上位的君主。这时候除了车声与马蹄声路上安静得让人兴奋而紧张。

可能这时候,公子府已被王炎的人围住。替身叔昆说不定已死于非命。为了政权,他只能牺牲自己那个秘密的孪生弟弟!为使假戏能成真,他的妻子谨玉还故意与爱妾争风吃醋,一气之下跑回娘家。而岳父又恼他**成性,俩翁婿大有今后老死不相往来之势,在都城中成了一大笑谈。所有这些,都只是为了今天的行动做准备。岳父的亲信已在都城中候命,只等他的人马到后便里应外合。

探子不断传来前方消息,马上便接近城中。此时北风大作,象刀子般刮在脸上生痛。公子高披着雪白的毛裘从马车上下来,仰头微咪着双眼望着都城方向,眼神坚定而充满信心!忽有传报,王炎的大队人马已包围公子府,将府中上下人等全部控制住。公子高俊脸上一阵寒意,冷笑一声,眼中显露杀机:“好!讨伐逆贼,清我大齐,敢阻挡者斩立绝!”一声令下,几万将士流水般的向城门冲去。

齐妃站在殿外,看着父亲王炎与接到齐王假诏令的王公大臣。扫眼过去,唯不见国相郭琛。大家面带惶惑之色,不知深夜传诏,宫中又发生什么大事。

齐妃佯装悲痛宣布齐王已驾崩,众臣跪下听毕阶下哭声一片。

齐妃边拭泪边道:“如今大王撒手一去,我孤儿寡母又该如何是好!”

王炎假意止住悲伤:“敢问夫人,大王可有遗诏?”

内务宫人随即递上竹简,众人齐跪听诏:“本王自知有疾,不久于人世。然则国不可一日无君,特传位十公子姬敏,盼众爱卿能辅佐糼王,以成大业!钦此!”

众人低首听毕,面态各异。有人高兴,有人神伤、有人疑惑。

齐妃将公子敏搂在怀里:“王儿何德何能,要担起此重任,怕是要辜负大王的一番厚爱了。”

当下以王炎为首的一派跪下改口称公子敏为齐王,“且慢!”当中一人站起来,齐妃一看,是郭琛一派的大司行白相如。那白相如四十来岁,黑须长面,他素来正直、行事果断,深得郭琛的赏识。白相如疑道:“大王一向身强体健,未曾抱病。前些时日,也只听说为民祈福不见我等。怎会突然驾崩?”

王炎长脸一沉,小眼一翻道:"“难不成大司行大人有疑?”

白相如正色:“大王生前一直在立储之事上举棋不定。大公子乃元德王后嫡出,贤明忠勇,品性温厚实乃我齐国之福。臣以为:一则,大公子与国相俱不在,先王后事也未见商议就谈立君之事是否合天伦?二则俗话说,长幼有序,大王要废长立幼也不合常理?”

“大胆!”王炎怒斥:“先王遗诏:国不可一日无君,我等商议立君之事也是谨遵先王遗命。既然先王生前对立储之事左右不定,那司马大人又何出长幼有序?难道大王遗诏能有假么?”

白相如怒眼圆睁毫无惧色:“大王驾崩前没有召集众位,面前也只有夫人一人,这是否为大王本意,又有谁可证实。”

“大胆白相如!你言下之意莫非本宫篡改遗诏不成!——来人,给我拿下!”齐妃怒喝

宫内侍卫应声而上,将白相如按住。白相如挣扎:“谁敢!先王生前最忌后宫参政,我齐国岂能任由你这妇人----!”

彭全发应声挥刀,刀影一闪,鲜血四溅,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白相如已身首异处倒在大堂。

此时,众人方才明白齐妃父女的用心,个个不敢再言。

齐妃温柔地微笑着安抚吓躲在她怀里的公子敏“王儿,不用怕,一些个倚老卖老不听话的人,就好像咱们花园里长的野草一样,除干净了花园就好看多了!”

王炎赞许的看了彭全发一眼,再看四周抖成一团的众人:“还有哪位对大王遗命有疑议的,本太师愿闻其详!”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齐妃冷笑:“刚有听得司行大人讲起大公子贤明过人,但据本宫所知,公子高与郭琛纠集朋党,图谋不轨早已成大王生前心患。今日本宫早已令人拿下,按我齐国律法治罪!”彭全发令侍卫呈上公子高首级。

朝中公子高帮派及其他公子见状不禁伏地大哭,一时之间只感宫内血雨腥风!

突地,有侍卫浑身是血进来禀报,郭琛与杨忌率精兵三万已快攻进都城,城内守军已快抵挡不住。如若失守,则不消一个时辰便可进宫,王炎父女大惊失色。彭全发示意手下将殿外众人及诸公子杀尽。齐妃脸色惨白将公子敏推至彭全发面前:“今日之事,成王败寇还说不准,烦请将军带上俩王儿安全出宫,如本宫胜出,则请将军送回。如本宫失败,请将军代我抚养王儿,今后让他们永不涉足王权!”

彭全发行跪礼后抱起哭泣的公子敏去拉仲姜,仲姜迅速转身边哭边跑:“是母后害死了父王,杀死了皇兄,你们全是恶人,我不要跟恶人在一起!”黑暗中的童音划破夜空,令人不寒而粟,彭全发奋而追出去。

此时宫中已乱成一团,宫人们纷纷四散。王炎早已随亲信择路而逃,此时哪顾得了齐妃的死活。

齐妃惨然一笑,转回内宫,命寒贞给自己梳洗更衣。看到寒贞拭泪,她反而安慰:“本宫走的本就是一条不归之路,早晚也是一死,你又何必伤心!”此言一出,寒贞更是难过。齐妃取出金帛礼袍,那是她加封齐国夫人的时候齐王亲赐的。光金丝绣花都做了整整一年。她将头发细心梳好,插上金钗,戴上彩珠步摇。穿戴完毕,对镜自照,仔细端详,宫中养尊处优的生活没有对她的形体有任何改变,她还是那样颀长。她的容颜依然摄人魂魄,那双凤眼还是盼顾生姿。"纵然是花一样的容颜,也只是男人的玩物!就好比权势一样,拥有时前呼后拥好不得意,失去时,众人作鸟兽散,不就只剩你我?。”寒贞哭泣伏地不起:“奴婢自小服侍夫人,愿与夫人生死与共!”齐妃去扶寒贞:“本宫不要你与我一起赴死,本宫还有一对王儿,你一定要设法出宫找到他们。对了,你快去将雪隐放出来一起带出宫。从今天开始,你便是他们的娘亲”寒贞长跪领命依依不舍而出。

齐妃慢慢走近烛台,看着忽闪的灯火。环望富丽堂皇的宫殿,曾几何时,自己深得齐王宠爱,在这里呼风唤雨。若不是父亲对权势的贪婪,自己本是一个幸福满足的女人。这一生,心里除了对表弟有着刻骨的幽怨外,已别无他求。可是,这些美好又要伴随失败而去。原来只不过是风花雪月一场,比梦境还要虚假!

权势、地位、情爱,她突然发现所有一切就如燃尽的油灯一样,哪会有永恒?怎么能不朽?到最后不都是浮云一场?她不禁哈哈大笑,笑得泪流满面。灯台倒了,瞬间,火光渐渐起来。她一边被烟呛得不停咳一边笑着。火势越来越猛,她已觉热浪扑面,头晕不起了。隐隐听到外面有人在呼唤,似乎是表弟的声音。一时之间,又恍如回到小时候,她经常捉弄表弟。藏起来让表弟找。表弟总是这样焦急的呼唤着阿姐。

突然,火光中一身影奔进来,正是汝发。他奋力将齐妃抱起冲出大殿。此时,北风正紧,火光冲天而起,越来越大。

汝发到底身上有伤,不多时已坐倒在宫院中。冷风吹来,外面已下起了鹅毛大雪。齐妃渐渐清醒。睁眼一看,眼前人发丝零乱,玉面上满是伤痕,唯一双明目还是那般温暖。正是她的表弟汝发。齐妃恍如梦境,百感交集:“阿弟,你别管我,姐已是死罪。你快去找寒贞,雪儿跟她在一起!”

汝发听闻雪儿平安,脸上一阵欣喜,已放心大半:“阿姐,什么也别说了,我们先想法子逃出去!”言毕背着齐妃复前行。但为时已晚,反击的卫兵包围过来。一白须老者在马上喝道:“给我拿下,不可放过反贼!”

“阿弟!姐已没有活路,但不想连累你死!”齐妃对汝发轻声耳语:“听话,阿姐一定让你活下去!”

“郭琛!本宫今日难逃一死。但也算是齐国夫人,又岂能受你等污辱!”齐妃立起身。

郭琛冷冷一笑,双手抱拳向天道:“老臣只尊重效忠于我大齐之人,如今你与王炎串通一气,毒害先王,杀害大公子,忤逆造反,还不知罪?来呀,将其拿下!”

“慢着!”一声低喝,人群分开,一位白裘披风男子策马而来。金冠下那冷如冰霜的面孔,霸气的眼神,除了公子高还会是谁?一时之间,除郭琛外所有人全部惊呆。

公子高是人还是鬼?不是刚有看到他的首级吗?如果他还活着,那被杀的又是谁?

公子高嘴角漾起一丝嘲弄的笑意看着齐妃惊愕的表情,雪白的毛裘披风在大雪中是那么的高贵与冰冷:“怎么,齐国夫人,本公子项上人头还在你很失望吧!”

“本宫是早该想到你会玩这一招,但总归还是大意了!若非本宫顾念表弟性命,又怎会错信姜良?”

“本公子为了今天,多年来不惜深居简出。若没有替身怕是早身首异处。”公子高冷笑

雪越下越大,地上已开始积雪。

公子高勒马看着齐妃,此时,他已不再是那个恭谨驯良的公子高,而是高高在上的胜利者。

“吕高!本宫败在你手上,也无话可说。但此事与我表弟没有任何关系请放他一条生路!”齐妃迎风而立,发飞裙舞。汝发拉住齐妃之手:“阿姐,咱们自小一起长大,又是至亲。你若走了,我能独活么!”齐妃闻言不禁泪如雨下。

“嗯!我父王要看见了不知有多伤心。他心爱的妃子居然在他停尸的殿前公然和情郎**!”公子高阴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休得污蔑本宫!其实你我又有何区别,为了得到这江山,你杀过的人会比我少?你不也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替你宠幸爱妾吗?”

“哈哈——,”公子高大笑:“齐国夫人嘴还挺硬,看来还是没到伤心处啊!来人,给我呈上来!”

齐妃一看大叫一声,哭倒在地,侍卫呈上来的铜盘中摆放的分别是父亲王炎、寒贞、彭全发三个血淋的人头,均是双眼圆睁,样子极为恐怖!

“太师王炎结党谋反,害我父王,残杀王亲大臣,已当场乱箭射死!宫人寒贞、彭全发为同谋,当场诛杀!夫人这把火放得可真好,明日诸候各国及百姓们只知齐国夫人畏罪,一场大火将所有参与人等全部烧死。齐国夫人,先多谢你帮本公子都清算了?”

齐妃强行挣扎而起,头发凌乱,跌倒在公子高马前,此时的她已彻底失去先前的冷静:“吕高,本宫求你了。仲姜与敏儿是你的亲姊妹,今生今世削为平民也好,为奴也罢,你放他们一条生路!本宫认罪愿受千刀万剐,任凭你处置!求-你-了!”齐妃声嘶力歇,不停叩首,汝发奋力拉住齐妃。

“夫人现在才和本公子谈亲情,未免也太晚了些!本公子若是顾念你的亲情,想必早些时候惨死你手的兄弟手足与朝中元老也不会答应呀!”言罢,公子高招手,另一侍卫呈上公子敏湿漉漉的尸身。齐妃跪倒在地,抚尸痛哭。"吕高,你这个禽shou!“一口鲜血从齐妃口中涌出,她已彻底崩溃,不顾一切冲向公子高。侍卫尖刀一刺,汝发叫声“阿姐”不顾一切抱住齐妃挡在她前面。只觉月复部一凉,已中刀倒地。

鲜血像一旺泉水一样喷溅在雪地上,齐妃抱住汝发,裙上沾满鲜血,甚是刺眼。

“阿弟,你怎么那么傻。姐说了一定有法子让你活下去,你怎能不顾自己性命?”她坐在雪地上用沾满鲜血的手抚模着汝发的脸,哭得肝肠寸断。

汝发艰难的睁开双眼,对齐妃露出微笑:“阿姐,这是我欠你的,早该还了。这些年我知你心里怨我。当年-----当年我曾央爹娘求亲,可是因为姨父嫌我家只是靠手艺求生计不是官宦人家。所以才----!”

两滴血泪跌落在汝发脸上,齐妃心中十几年的结终于打开了。原来表弟心中是有自己的,若不是自家父亲轻看汝家,若不是自己的自尊心作怪,又怎会成今天的结局?倘若当年他们不顾父母之命而在一起,什么王权富贵、江山社稷又与她何干?造物啊!你为何如此弄人?

齐妃百感交集:“现知阿弟当初心意,此生再无憾事!如今有你、敏儿还有爹娘在黄泉路上相伴,阿姐又何惧一死?”齐妃继而在他耳边轻声哭诉:“父亲掳走雪儿后没见血玉,本想杀你灭口。后被我发现秘差姜良去救你,谁知姜良是公子高奸细?”汝发艰难的微笑着,口中鲜血不断涌出:“阿姐,为救雪儿,我去报信--但不知会害你---你可怪--我--?”

郭琛欲令人拿下齐妃,公子高挥手止住:“难得看到郞情妾意一场,诸位又何不尽情观赏!”

齐妃痛哭流涕:“玄一大师说雪儿将来可母仪天下,想来这孩子福大命大,应不会有性命之忧。你不用牵挂,放心走吧!我这一生若不是我父,断不会如此结局。若能嫁阿弟,我便不会贪念这荣华富贵。若心存善念,这一生一世定可平安长乐,也不会连累我那可怜的孩儿!"

汝发伸手握住齐妃之手,神智逐渐模糊,"阿姐,弟要先走一步了,我会等你-----!”言罢倒在齐妃怀中!

北风呼呼刮得宫院内树枝疯狂摆动,雪花飞舞,齐妃抱着汝发坐在雪中都快与雪地连成一片了。

她大哭一阵后突对公子高言道:“临走前本宫倘有一事相告!不知大公子可想听?”

公子高不语,齐妃惨然一笑:“本宫众叛亲离,手无寸铁,如今已是你的阶下之囚。难道你还害怕本宫不成!”

公子高当下跃下马走到齐妃面前,齐妃道:“大公子请靠近些,本宫可不想被第三个人知道!”

公子高迟疑后还是在她身旁蹲下,齐妃悄悄在他耳边问:“公子是否想知那块血玉为何在我表弟手上?又是否想知当年你赠玉女子现在何处?”

公子高一怔后抓住齐妃:“啊!快告诉我,她在哪里?现在怎样?我可免你死罪!”

“免本宫死罪?——你以为本宫还想求生不成?”齐妃指着他得意大笑:“哈哈---哈哈!”笑毕,她又在公子高耳边悄声说:“她很好,为你生了一位公主。本想早告诉公子,但因敏儿被你所害。所以,我至死也不会再告诉你这个秘密!我要让你的女儿受尽人间疾苦。他日纵然父女相见,说不定还会又起干戈。哈哈哈!本宫一想到这些,便觉有趣之极!痛快之极!哈-哈-哈!”齐妃的狂笑声中透出一股咬牙切齿的恨!

公子高突地起身,怒不可歇,抓起齐妃胸襟:"若本公子一世不得安生,那你也休想死得其所!有件事本不想告诉你,既然夫人已打算让本公子一生不好过,那我也让夫人做个明白的鬼!”公子高言罢在齐妃耳前道:“夫人可知父王让姜挺拟的遗诏是立谁为王么?是你儿子我的十弟吕敏啊!父王为夫人可不顾亡妻不遵祖制,那当真是情深意重得很啊!若不是本公子命姜挺改换遗诏,岂会激怒于你去害死父王?夫人哪曾想,以父王对你的宠爱,又怎舍得让你殉葬?你若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又怎会满盘皆输!夫人,真枉我父王的一片真情,你却一杯毒药通通做了个了断!”说完狠狠地将齐妃推倒在地。

齐妃听罢目瞪口呆,直直地坐在地上。脑中不禁浮现出昔日与齐王恩爱的画面,齐王气绝那一幕的出现又令她愧不敢当,万死莫赎!齐妃大哭,哭自己原以为一生只有王权却无真爱,谁知这一生绕都绕不开的两位男人却是对自己最情深意重之人。哭完,她又大笑,笑自己至到生命结束才明白两个男人一位可以为自己付出生命,一位却可以送上江山!试问又有哪位女人可以拥有这样的幸福?可见苍天既捉弄她又厚爱她!突然笑容在她面上凝固,鲜血不断从齐妃口中涌出,流到下巴、胸前,样子甚是恐怖。她的手紧紧地握着汝发的手,慢慢地倒在汝发身上。良久,侍卫上前试鼻意并报,“齐国夫人已畏罪咬舌自尽!”

公子高在马上盯着齐妃与汝发的尸首恨意未尽:“好个厉害女人,怕我逼供宁愿咬舌自尽!也罢!既然你让本公子今生寻不到亲人,那本公子便让你与情郎死不得相守!让我父王在地下与你日日算帐!”公子高直起身整理好披风冷冷地眼光闪过即下口谕:“将齐国夫人按国礼与先王合葬!”

北风夹着雪花还在乱舞,风吹走了血腥,白雪将地上的红色全部掩盖。远处的大火也渐渐熄灭。只有青烟还在不断升起。天已渐渐放明,夜晚的罪恶都将过去,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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