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哭就哭吧!憋在心里很容易憋出毛病!”海天看着似怆恻非怆恻的少云,似笑非笑地说。
“谁说我想哭!”少云用手背抹了一下鼻子,复言道:“天都快亮了你们怎么还不回去?”海天和马宇看着眼白很红的少云不说话,转身坐在沙发上。少云的脸上泛起淡淡的愠怒,不悦道:“要我打110吗?”
“不用!我们现在住在这里!”他们默契十足地异口同声道。
“你们两个?”
“还有一个果果的朋友,叫思颜,下午也会搬进来!”少云狐疑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海天和马宇急忙抢过它,海天嗔形于色地看着少云,恼怒道:“果果现在在医院照顾国泽,已经身心疲惫了,我们的事情等她回来再……”
少云不耐烦地打断海天的话,对他们解释道:“我不是打给警察,更不是打给大嫂,我是打给我爸妈,看他们还要瞒我多久!”海天和马宇尴尬地笑笑,把电话还给了少云。
片刻,他们听到邓月娥慈母般的声音,虽然很小但很清晰,“少云,怎么现在打电话?”
“我被一个噩梦惊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睡,现在还心有余悸,所以给你们打个电话,是不是吵到你们了?那我先挂了!明天早上在打!”少云泰然自若地说着谎话。
“谁打的电话?”郑仲雄忽然问妻子。
“是少云,他说他被噩梦惊醒了,辗转反侧睡不着!”邓月娥右手捂着电话的送话器对郑仲雄说。
郑仲雄倏然清醒不少,坐起来对妻子说:“问他做了什么噩梦?”
邓月娥忽而也恍然大悟,松开右手问:“少云呀,你做了什么噩梦?”
“我梦见大哥满身是血地站在我的面前,他的眼神中充满怨恨,很想对我说什么,但喉咙里发不出声音,他焦躁不安地向我蹒跚而来,但是我站在原地一步也挪动不了,双脚好像被铆钉钉在地板上一样,声音沙哑。大哥血淋淋的双手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我的眼睛不受控地盯着他空洞的瞳仁,我害怕极力,他的嘴唇翕动,但是我依旧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他忽然勃然大怒,他的手好像一把利剑刺进我的胸口,我的心被他掏了出来,他忽然的狂笑让我毛骨悚然,接着我就惊醒了!妈,少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少云说的头头是道,白皙的脸蛋没有一丝丝的红晕。
“瞎想什么呢?少风他很好!”邓月娥说道。
“大嫂还好吗?”
“你说果果呀!她和你大哥前不久离婚了,你大哥上个月和夏忆结婚了!”这点邓月娥倒不避讳。
“大嫂贤良淑德、体贴入微,大哥很爱她,怎么会离婚呢?我不相信!”
“向她那种女人简直败坏到了极点,怙恶不悛。”郑仲雄胳膊肘撞了一下气愤的妻子,邓月娥急忙语气温润地又说:“你看,她都把我气糊度了,向她那种脚踏两只船的女人简直有损我们郑家的名誉,你大哥他也同意和那种不知廉耻的女人离婚!”
“我大哥的手机怎么一直都关机?”少云又问。
“他换手机了,不想和果果纠缠不清!少云,你没打果果的手机吧?”
“还没有!正准备打!问她为什么这样对我大哥!枉费我大哥对她这么好。”
邓月娥倏然失声:“不要打给她!”
“为什么不可以?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我骂她几万次都不够解恨!”少云故作发怒状,对电话那头轻吼道。
“那种女人就算千刀万剐也解不了我们的心头之恨,她和我们郑家已是水火不容、兵戎相见,我们迟早会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所以少云,听我们的话,不要打电话给果果,等你下个月回来后我们在详谈!”少云在电话这头可以听到母亲咬牙切齿的声音,她恨不得抽果果的筋,扒果果的皮,把果果大卸八块也解不了怨恨!
“我明天就回来!我非要在大街上狠狠的抽她几个耳光!让人们都知道她有多水性杨花!枉费我大哥曾经死心塌地的爱着她!”少云对着电话咆哮着,似乎想要全世界都听见他和父母之间的谈话。
“不行,你现在还不可以回来!”邓月娥急忙说着。
“为什么?”
“如果你现在回来果果肯定会借此发挥,死缠烂打着你哥,会影响了郑家的颜面,对公司也会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总之,现在不准你回来,安安分分在英国待到毕业!”
“你听你都说了些什么?孩子听了岂不会更担心!把电话给我!”邓月娥深深的出口气,把电话给了郑仲雄,把枕头垫在郑仲雄的身后让他靠在床背上,然后凝神注视着韩仲雄,脸几乎都贴到了电话上,“少云,我是爸爸,少风和果果的事我会处理,你在英国好好待到毕业,少风也不希望因为他的事影响到你,我们郑氏集团辉煌的未来还需要你们兄弟大显鸿鹄之志呢!”
“那你们把大哥现在的手机号码给我,我要打电话安慰安慰他!”
“他和夏忆,也就是你现在的大嫂,他们去度蜜月了,下个礼拜回来,我们现在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少云喟然叹气:“好吧,我听你们的,我挂了!”少云挂了电话,看着目不转睛的海天和马宇,问:“浴室里的血纱布是怎么回事?”他转移话题的速度还挺快。
“糟了!我们答应果果要把浴室收拾干净的!”海天和马宇恍然地注视着对方,脚底抹油地跑进了浴室逃离这个话题。少云看着他们神色惶惶的样子,心里泛起猜忌,他们就那么害怕果果吗?虽然他和果果照面的次数不是很多,但是从她俊美的容貌和天使般的微笑,让人很难想象一朵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曼珠沙华会不经意地长出保护自己的毒刺。
“地上的血纱布是谁的?”少云靠在浴室的门框上又问。
“是……”海天的话哽在了喉咙,拿起拖把生疏地拖着地面。
“是果果的?”海天睨了马宇一眼。
“你的情绪似乎转变的也太真快了!我们说的话不就没有怀疑过吗?”海天把话题对准了少云。
“没有,有些事情藏在心里往往比较好。少风已经离开了,果果已经没有了他的呵护,所以我……”
海天从少云的话里似乎听出什么倪端来,愤愤不已地转过身,把拖把“咣当”地甩在地上,急不可耐地打断少云的话,横眉怒焰道:“难怪你会突然从英国跑回来,目的不纯呀!一个少风已经够让她体无完肤了,要是在来一个你,岂不是要了果果的命!常言道,朋友妻不可欺,更何况她是你大嫂,你这么做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猜疑!果果是我大嫂,这点我很清楚。不过我劝你还是放弃她,她命中注定是开在三途河边的彼岸花,看起来实属难得,其实危在四伏。她爱的人和爱她的注定会走上开满彼岸花的地狱之路!”少云不紧不慢地说着些话,目的是希望海天知难而退,不要打扰果果的生活,他甚知果果和少风之间的感情。
海天真想挥起拳头狠狠的揍少云几拳,他的果果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不容其他人来污蔑她,瞪着海天的眼眸狠狠地说道:“我没见过开在三途河边的彼岸花,我也不在乎果果是一朵会带我去地狱的彼岸花,我只知道,我心里有她,没有她我比死了还难受!”
“在爱情面前往往每个人都显得麻木不仁!我会替少风保护果果的。”少云的一句话又不谨慎地误闯了海天的战区,不过这次他没有打断少云的话,只是红着眼听道:“我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人的伤害,也包括我的父母,因为这是我为少风唯一能做的事情!”
黎明,风停了,雨也小了,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却多了。早已醒来的国泽专注地看着熟睡的果果,他的右手被果果紧紧的握在手里,一切显得如此安详、惬意。国泽慢慢的抽着自己的手,微小的举动却惊动了熟睡的果果。果果揉揉惺忪的眼睛,国泽见果果醒了,立刻闭上了眼睛,果果松开国泽的手站了起来,走到了窗户前。在暴风雨中工作一晚的路灯已经下班了,疲劳不堪地沉沉睡去,不过还有一些工作狂,它们似睡非睡,从身边走过的路人都会让它们立刻睁开疲惫的眼睛,等行人远去,它们又合上眼睛,就这样反反复复直到维修工人的到来。果果低头看看手表,已经六点半了,她忽然注意到披在身上的西服外套,心想:马宇穿的是运动装,海天穿的是——这是海天的外套!
“果果,昨晚没回去吗?”忽然进门的护士长柔声细语地问着果果。
果果看着手里拿着吊瓶的护士长,对她莞尔而笑,点头颔首道:“嗯,国泽害怕打雷,所以昨晚就过来陪他!”果果穿上海天的外套,对护士长客气道:“国泽就麻烦你照顾了,我还有点事,有什么事麻烦你打电话通知我!”
“放心吧,我会好好的照顾副院长,你安心的去办你的事吧!”俯仰之间,她已为国泽扎上了吊针。
“谢谢!”果果颔首,转身走了出去。
待果果带上门,国泽睁开了眼睛,眼泪从眼角流了出去。
“醒了!”看着国泽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护士长轻轻地说道。
“果果走了。”国泽此刻的语气完全不像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听起来很简单的四个字却蕴含着混杂的情感,歉意的悲恸、愤怒的自责、还有道不完的回肠九转……
护士长听着国泽混杂的声音,注视着眼中闪动着泪光的他,拉开凳子坐了下来,对国泽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和以前一样?现在的果果已经不是原来的果果,有什么伤心难过都独自一个人嚼咽,这段时间她整个人都瘦了几圈,”护士长看着眼神傻傻的国泽,淡淡的笑了一声,复言道:“我说的话你能听懂吗?”国泽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你再睡会吧,我待会在过来。”说完,她站起身,脚步轻盈地走了出去。
国泽傻傻的看着针管里一滴一滴的滴液,眼皮慢慢的沉重起来,小会,他熟睡了。
走出大堂的果果看着淅淅沥沥的雨,她没带雨伞。看着不远处的越野车放弃了上楼拿雨伞的想法,正欲快步跑向越野车的时候,电话响了,这么早谁会打电话?果果掏出手机,上面显示着“未知号码”,果果正思索要不要接,看见一个人在自己的车前图谋不轨,他贼眉鼠眼地左顾右盼,从衣服里拿出了偷车的工具,果果见状立马挂掉电话,边跑边喊,偷车贼利索地收起自己的工具,转身就跑,站在门外眼尖的保安看见迎面跑来的偷车贼,猛力的一拳精准地打在他的月复部,他立马蹲在地上叫苦连天。
紧跟其后的果果看着面容严肃的保安微喘道:“他是小偷,偷我车的时候被我撞到了!”
偷车贼忍着疼痛辩解道:“我不是小偷,”仰望着保安又道:“她在诬陷我!”
“我看见他把偷车的工具塞进了怀里!”果果肯定地看着他对保安说。
“我没有权利搜他的身,打电话报警!”小偷立刻慌了神,趁果果和保安不备起身欲跑,不幸!保安又猛戾地给了他一拳,他失声地吼了出来,保安这一拳似乎也太凶悍了!怒目瞪着偷车贼,似乎在说:小样,敢在我的地盘偷车,让你跑了我可了得?跑!我让你跑!
不一会,警察来了,果果对警察具体地说了整个过程,警察从偷车贼的身体上搜到了作案工具,然后把偷车贼押进了警车里。果果和保安看着走后的警察,她感激地对保安笑笑,开车离开了医院。
果果在开车的时候掏出手机,她刚才怎么把手机给关了?她启动手机,忽然,那个“未知号码”又打了过来,她不加思索的接起电话放在耳畔,电话那头没有人说话,只有聒耳的吱啦声,像是电流声,隐隐约约。倏然,一个女人憷心地大叫了一声,果果立刻挂了电话把它扔在旁边的座位上,慌乱的果果差点和前面的汽车追尾。俄而,座位上的手机又响了,果果把车停在路边,凝视着手机,慢慢地稳定了情绪,和“未知号码”打来的铃声不一样,果果抓起手机,安心地喘了口气,接起了电话。
“果果,我是少云,少风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发给他的邮件他也不回,你们应该还没上班吧?可以叫少风听电话吗?”
“我现在在外面。”果果声音清朗地说道。
“那你待会回家告诉我哥一声,我晚上再打给他!”
“少风,我的意思是说,我被电视台派到伦敦学习,可能会在这里带上一个多月。”果果不紧不慢地说了谎。
“你和我哥过的还好吗?”
“很好,你哥对我可是推己及人,逼得我和他天天相敬如宾!”果果故言欢笑地笑出了声音。感情暖阳天天滋润着这朵花儿。
少云也笑盈盈地调侃道:“我哥这样可不好,夫妻之间要是像带宾客一样,没有一些小吵小闹,那怎么行呢?换做是我肯定会立马崩溃的……”
“不和你说了,同事找我有事!”果果还没等少云说完就迅即抠掉了手机电池,启动车子,飞驰在宽阔的街道上。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果果不想伤害任何人,要不是你父母咄咄逼人,诬陷他们害死少风,说不定凶手现在已经抓到了!也不知道他们的脑袋里装的什么?大费周章地封住媒体的嘴,担心少风和果果的事会丢尽郑家的颜面,现在却又把果果告上法庭,他们这么做岂不自相矛盾?”
“我爸既然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不过他这么做的确很偏激!搞不好会适得其反!不过他就是这样一个喜欢爱冒风险的人,这可能也是他一直在商界独占鳌头的原因!不过这次……”少云忽然断掉后面的话,喝了一口咖啡。
“呵呵!要是郑仲雄听见儿子这样评价自己,不知道他老人家是该得意忘形呢还是艴然不悦呢?”海天看着神色担忧的少云笑呵呵地说道。
“不要走!”马宇的一句梦呓猛然惊了一下正在喝咖啡的海天和少云,他们面面相觑地看看彼此又看看躺在床上的马宇,扑哧地笑出了声。海天站起身走到床边,为马宇盖好被子,警觉的少云听到了车声,撩起窗帘往下看去,下车的是果果。他叫了一声海天,海天大步走了过去,笑眯眯地拍了一下少云的肩膀便坐在了沙发上,拿了一个空杯子为果果倒上了苦涩的咖啡。
“嗵嗵嗵”的声音慢慢的接近卧室,少顷,果果推开门走了进来。果果还没注意到站在窗前手里端咖啡的少云,喝了一口海天倒给她的咖啡,在她正欲去拉窗帘的时候,她和少云的眼眸猝然相对,不相信地指着他问:“你是少云?什么时候回来的?刚才和我通话的是不是你?”
“我是少云,今天早上三点到的k市,刚和你通电话的是我。”少云耐心地回答着果果的问题。
“那……少风的事……你也知道了?”果果断断续续、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们已经告诉我了,我打电话也问过我的父母,虽然他们刻意隐瞒我,但是从他们的支支吾吾、藏头露尾中,我也得到了证实!不过我还是不太相信,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是,少风死了!”少云的话音未落果果就果断地回答着他,不过他们都为之一惊,本以为果果伤心或者沉吟一会才说,没想到果果回答的是这么的干脆。
天,已经大亮,窗外的雨也停了,坑洼不平路面上积满了水,飞驰而过的汽车为自己展开了一对水翼,潇洒过后,只听身后的路人边恼怒地擦着溅在身体上的污渍,边喋喋不休的谩骂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突然,急促的门铃声从楼下传进卧室,果果月兑掉海天的外套迅步去了客厅,打开门,思颜气喘吁吁地走进客厅,一**坐进沙发里手里还拿着报纸,果果接过报纸,今天的报纸比昨天写的更加的天马行空,头版的右边登着海天和锦希在机场接吻的照片,左边是她和少风的照片。旁边还写着一些胡编乱造的文字,不过果果却很从容,笑嘻嘻地为思颜倒了一杯果汁。
“果果,难道你一点都不生气吗?”思颜问。
“他们爱怎么写就怎么写,现在的我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对了思颜,邢奎说他上午会在警察局,问我们什么时候过去?”果果漠然地转开了话题。
思颜嘴巴张的大大的,果果想通啦?看开啦?她不置可信看着果果,说道:“现在就走!”果果倒给思颜的果汁她一口都没有喝,把报纸扔在桌子上,和果果开车去了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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