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凄寒,两处无眠。
冷风灌入门窗,肆意翻动书桌上摆放着的账本。
淡淡的月光照进书房,笼罩住静静燃烧的白烛,书桌前恭敬立着一名衣着朴素,两鬓斑白的老者,老人微蹙着眉,目光定在书桌上厚厚的账本上,眼底似有忧色,静静等待着什么人。
东辰独自在冷冷清清的大街上兜了一大圈后,不知不觉走到了孟府门前,朱红色的大门上,竟挂着用来招引亡灵的十里冥香,冥香似乎刚燃起不久,还剩长长的一截,足够燃到天亮。
“这家伙在搞什么呢?”东辰若有所思地看着朱门上的十里冥香,轻轻皱了下眉头,略作沉思后化作一只飞蛾钻进了门缝。
房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双白色雪地靴踏入房中,鞋的边缘微微有些沾湿,鞋面上却依旧洁净。
主人一袭白色长袍,一直垂到脚面,衣袍的质地明明十分普通,穿在那人的身上,却显得高贵无伦,仿佛月夜的清辉,刹那间尽数聚集到他的身上,像阿修罗地狱里开出的曼陀罗,隐在迷离涣散的雾气中。
月光照射进房内,书房瞬时亮了许多,老者微微愣了下,将目光自账本上移开,转身对着门口的方向躬身道:“少爷。”
“柳叔。”温润的嗓音自门口的方向传来,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将房门合上,房中的光线又暗了下去。
柳叔在看向来人时,棕褐色的眸子微微有些发亮,却只是一瞬,很快便又黯淡了下去,恭声道:“这是上个月的账目,请您过目。”
“嗯。”年轻的公子走到案前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账本,借着烛光仔细地翻阅起来,窗外的风似乎变小了一些。
柳叔立于案前,抬眼看向年轻的公子:“少爷可听说了前几日陈塘谢主带兵上山剿匪之事?”
良久,年轻公子缓缓合上账本,眉宇间的忧虑稍纵即逝,外袍衣领处一圈雪白的绒毛,因为说话时气流的变化而微微晃动起来:“听说了,只救回了夫人,却不见女儿的踪迹,是么?”
“是的。”柳叔点头,叹了口气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谢主一怒之下,杀了所有擒回的山匪,只是……似乎山匪的头领并未抓到,有人猜测,谢主的女儿,是被山匪头领劫走了,估计凶多吉少。”
年轻公子沉默了片刻后,忽然转了话锋:“这个月,布庄的生意差了些,酒楼的生意却比上个月的收入翻倍,这是为何?”
“少爷近来总是忙到很晚才回来,我一直没敢打扰少爷,也就忘了说了,酒楼里前些日子来了位奇特的姑娘,能歌善舞,能言善辩,琴诗书画不在话下,酒量亦是惊人,虽然长相一般,却十分讨人喜欢,自从那位姑娘入驻酒楼之后,酒楼的生意啊,那真是一日比一日好。”柳叔说起这位姑娘时,眉飞色舞,显然也是十分赞赏这位姑娘。
年轻公子了然地点了点头,淡然笑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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