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一路行色匆匆的赶回圆明园,沿途均未作停留,御驾直接行到杏花春馆。见到雍正驾临,杏花春馆侍奉的宫人们皆心惊胆颤的匍匐于地,向雍正行礼。由于主子昏睡不醒,侍奉的宫人们也面露担忧惶恐之色,生怕被盛怒的雍正惩治责罚。
雍正径直走入寝殿之中,果然见到暮朝静静的躺在床上兀自沉睡着,睡颜宁静安和,莹润白皙的面容上竟然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粉红,纤长浓密的羽睫在脸上投下一抹暗影,掩去了那双光华璀璨的灵动双眸,怎么看都是睡梦正酣的模样,但却是没有如往常一般醒来。
雍正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暮朝的白皙修长的柔荑,尝试了各种方法试图将暮朝唤醒,然而却毫无半点效果。雍正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担忧,有些失望的轻声叹息道:“你这女人果然是不守信用的。明明答应我会好好照顾好自己和宝宝,在圆明园中等我回来。如今,我回来了,你却为何独自沉睡不醒?看你睡得这般香甜,难道是做了什么美梦,舍不得醒来不成?”
然而雍正只猜对了一半,暮朝的确是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但却并不是全都是美梦,梦境的开始却是一个真实得可怕的噩梦。
昨日雍正离开圆明园后,暮朝如同往常一样在园中作画、散步,于杏花春馆用了晚膳后,又为即将出生的宝宝亲手缝制了几件小衣服,画了一些启蒙的连环画。或许是多做了几件事情,暮朝也觉得有些疲倦,于是傍晚时分便早早上床休息了。
暮朝以往越是疲倦,反而越不容易入睡。然而自从怀有身孕以后,暮朝的睡眠倒是好了很多。此次暮朝刚阖上双眼不久,不多时便睡了过去,却不曾想竟会陷入到一个可怕的梦境之中,险些找不到归途。
暮朝惊讶的看着自己身上笔挺的深蓝色军服,凝视着镜中自己那无比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面容,细白的手指略微颤抖的抚模着镜中人如天空般碧蓝澄澈的眼眸,又有些疑惑的模了模自己平坦的小月复,心中茫然若失,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十分重要的事情。
暮朝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竟然在阿波罗号指挥舰中。暮朝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忙忙碌碌的士兵们,忽然有些时间的错乱,无奈的发现自己似乎想不起关于此次任务的任何信息了。
然而暮朝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发呆,因为她的注意力很快便被眼前熟悉的景象吸引住了。暮朝惊讶的瞪视着眼前巨大的三维观测屏幕,发现前方竟然出现了敌军的战舰及无人机群。暮朝深知此次面对的敌人乃是来自e星球,与地球人类极为类似的名为h种族的外星人,他们有着如同人类一般的容貌体态,具有不亚于人类的高等智慧,或许是由于h人与人类过于相似,因此他们比起其他外星生物更加难以战胜。
暮朝有些难以置信的调整屏幕观测的视角及距离,拉近视距后惊喜的发现面前的战舰似乎是敌军主将的战舰,暮朝有些心急的想要进一步查探敌军战舰的情况,却忽然被闯入眼帘的敌军主将战舰上的徽章惊得半晌回不过神来。
这个是一个充满古意的家族徽章,不同于在敌军其他战舰及飞船上所见的极为简洁、现代感十足的标记,这个徽章有着繁复流畅的线条,仿若被刻刀一点点细心镌刻而出的古拙花纹,彰显着这枚徽章悠久的历史传承。根据暮朝对h人所掌握的资料来看,拥有这枚徽章的家族甚至可以追溯到现代科技尚未萌芽的中古时代。
暮朝被这枚印章上的繁复花纹所吸引,心里却是浮现出一块刻有同样花纹的古式玉佩。暮朝心中惊疑不定,然而想要回忆起究竟是何时曾经见过这枚玉佩,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起。
正在暮朝想得心思烦乱、头痛欲裂之时,却惊讶的发现敌军的无人机群正在摆出攻击阵型,飞速向自己驶来。暮朝心中一紧,连忙想要发布指令准备迎战。
但有一人比暮朝更快一步,修长挺拔的身影快若闪电,迅速的赶到控制屏幕前,细白的手指灵巧的通过指控盘发出迎战指令,以最快的速度阻截敌人的战机。暮朝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眸凝视着眼前极为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身影,震惊的捂住嘴,掩住几乎月兑口而出的惊叹,清澈的双眼中不知何时早已盈满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的倾泻而下。
暮朝想要伸手碰触那抹俊逸的身影,却又有些胆怯,生怕此次如同以前一样又是一场易碎的梦境。直到暮朝纤细的手指触碰到那人宽厚温暖的脊背,却因为这久违的温度和熟悉的气息惊喜的说不出话来。
暮朝忍不住心中的渴望,将自己满是泪痕的面颊贴在那人宽厚的脊背上,喃喃低语道:“真是奇怪,为什么我会这么想你,竟然好像与你分别了很久一般?我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可怕的梦,梦中……没有你。又或者,现在的我,也是在梦中吗?只是,这个梦因为有你,所以太过美好了!如果这是梦,我真的希望这场梦永远都不要醒来……”
雍正想尽办法也无法将暮朝唤醒,不禁心急如焚,将所有御医均传来为暮朝诊治。然而御医们诊治的结果却与李绍芝的诊断一致,皆言宸贵妃脉象平和,呼吸顺畅,只是睡熟了,却不知为何无法苏醒。
雍正闻言恼怒的骂道:“一群没用的奴才!自己医术不精,反倒推月兑起责任来。若是宸贵妃安然无恙,又岂会无故沉睡不醒?你们不说尽心竭力的诊疗救治,反而说些似是而非的无用之言,若是贻误了宸贵妃的救治时机,看朕饶了你们其中的哪一个!”
御医们吓得跪伏于地,连连磕头请罪。却不知是谁小声提了一句,“莫不是中了什么咒术吧!是不是该请萨满法师过来看看?”
雍正听闻咒术二字,心中一震,忽然想起今日上午郭贵人对暮朝的恶毒咒骂来。雍正眉头紧皱,幽暗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寒光,心中暗道那郭贵人当着自己的面便胆敢出言咒骂暮朝,言语恶毒、极尽辱骂诅咒,甚至连尚未出生的七阿哥都不放过。若是背着自己,还指不定如何胆大妄为、使些阴毒的计策陷害他人呢!
雍正当即下旨,吩咐侍卫严查郭贵人的寝殿,看看可有诅咒他人的阴毒之物。雍正看着领命而去的侍卫,心念一动,又挥手招来一名暗卫,低声吩咐了几句,暗卫恭敬的领命离去。
雍正微眯起凤眼,心中被失望、忧虑、惶恐、憎恨种种情绪翻滚缠绕,原本就阴沉晦暗的脸色如今更是被浓重的阴霾侵袭笼罩,身上散发的冰冷暴戾之气惊得周围侍奉的宫人们心惊胆颤、恐惧万分,皆敛声屏息、战战兢兢,生怕一不留神惹怒了皇上,便成了皇上发泄怒火的牺牲品。
雍正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御医们,更觉心绪烦乱,挥手道:“你们这群没用的奴才统统给朕滚出去,都好好想想如何诊治宸贵妃的病症!只是,你们要谨记,只有宸贵妃平安无恙,你们才能保住官职性命。究竟应该如何做,你们好好掂量掂量。这有些东西丢了,尚有弥补的方法;但若是丢了项上人头,再想按上,可就难了。”
御医们哭丧着脸,连连应诺着退出殿外,到偏殿中想主意去了。然而御医刘裕铎却是并未起身,看着雍正疑惑的神*言又止。
雍正看刘裕铎这般模样,便知他定是有要事想要回禀,但又有些拿不定主意,对心中的论断尚有疑虑。
雍正挥手命刘裕铎起来回话,语气略微和缓的说道:“你有何诊断,直言便是,朕不会因此怪罪于你。”
刘裕铎应诺着站起身子,小心翼翼的言道:“皇上容禀,宸贵妃看似沉睡,并无大碍,然而依奴才所见,宸贵妃似乎是……中了他人的催眠之法,因此才会沉睡不醒,并非仅是中了咒术这般简单。”
雍正听闻“催眠”二字,心中一紧,连忙问道:“你是如何断定宸贵妃中了他人的催眠之法?再者,宸贵妃自己也懂催眠之法,又如何能轻易被他人催眠直至沉睡不醒?”
刘裕铎却言道:“回皇上话,奴才认为,恰恰因为宸贵妃懂得催眠之法,才更加麻烦。”
见雍正面露疑惑之色,刘裕铎又连忙解释道:“苏瑾太医关于催眠的书稿中曾经有所记载,催眠之法既可用在他人身上,也可用于自己身上。若是有他人衬宸贵妃不查之时用催眠之法令宸贵妃陷入梦境,而这梦境又将宸贵妃心中所期盼之事一一实现。任谁陷入如此美妙的梦境之中,恐怕也不愿醒来。而宸贵妃自己也懂催眠之法,若是她被美梦所惑,心甘情愿的让自己沉溺在梦境之中,那么她极有可能会在无意识中对自己施用催眠之法,使自己更深的陷入梦境。如此,想要唤醒宸贵妃,便更加艰难了!”
雍正闻言皱眉道:“倘若宸贵妃真是中了催眠之法而陷入沉睡,你可有唤醒宸贵妃的方法?”
刘裕铎沉默片刻,跪地答道:“请皇上给奴才三天时间,奴才定当竭尽所能,找出唤醒宸贵妃的方法来。”
雍正低声一叹,一向沉稳的语调中此时却透着无奈及苦涩,“你的人品医术,朕倒是相信的。只是这三日之期看似短暂,但对朕和宸贵妃而言,却是无比漫长。只是,朕即便是再艰难、再焦急,也可以等得;然而宸贵妃近来便身体虚弱,又怀有身孕,能否平安的撑过三日……”雍正说到此处,却是忽然顿住,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愈加凄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前去搜索郭贵人寝殿的侍卫们很快便回来复命,果然搜出了刻有宸贵妃生辰八字用来下咒术的木人。然而雍正看着侍卫们献上的木人,心中却是更加惶恐不安。
雍正比任何人都清楚,玉牒之上记录的宸贵妃的年龄生辰,只不过是自己为了安排暮朝入宫而找钦天监算好的时辰八字。而这木人之上所记的生辰八字,正是自己刻意编造的。既然并非暮朝真实的生辰八字,那么这咒术应该不会有效才是。如此看来,暮朝沉睡不醒,难道真是因为被他人刻意催眠了吗?
但是,暮朝本人便是催眠高手,想当初刘裕铎研究了许久,都未能用催眠之法对暮朝产生半点影响,那么,这位神秘高手既然能在不知不觉中将暮朝催眠,他究竟会是何人?又为何懂得如此高明的催眠之法?
雍正敛眉沉思,忽然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是了,暮朝曾经对自己提起过,那个主使之人背后似乎有一个神秘高手帮忙,他制的毒药连暮朝都险些被迷倒。难道,那个女人竟然已经有了如此大的本事?竟然可以调动这样的高手为其效命?
雍正想到近期暗卫查探所得的消息,又想到无故沉睡不醒的暮朝,不由得越想越怒,狠狠的将手边的茶碗挥落于地,怒斥道:“如此歹毒的妇人,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做圣母皇太后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