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晚桦院时,只见一行人早已候在门口,正等待着我的到来。
“宇王爷、司夫人。”我含笑福了福说着,“君澜深知你们用意,感激不已!”
“今日是你生辰,凡事皆由你做主,你可千万别这样。”宇重天轻轻扶起了我,厚声道:
“你的生辰,我们怎能不重视呢?”
“是呀,君澜,就连天子都钦赐了轩辕长寿面呢,意在让你开开心心地过这个生辰。”司沁霖人领过我,温柔地说着。
“天子隆恩浩荡,君澜实在承受不起这般的生辰。”
“君澜,你不必担心,我过生辰的时候,天子还亲笔写下祈福送给我呢。”寒歌在一旁不服气地说着。
“寒歌,天子这么做,是你的福气,别太得意猖狂明白吗?”司沁霖皱着眉,严肃地瞪着寒歌,“都是快要成家的人了,说起话来还没有分寸!”
我看着寒歌渐渐变色的脸,心想不好,若是她不高兴,恐怕这个家宴是要扫兴收场了,于是赶忙接着话道:
“司夫人,今日若是由我做主,那就让我们热热闹闹的,这些事都让它过去吧!”
“是呀,母亲,今日若是谁不痛快,都是不给君澜这个小寿星的面子呢!”寒歌说完,便领过连轩依偎着呢喃道:
“你瞧,就连连轩都来给君澜生辰祈福了!”
我恍惚地看着连轩,只觉着他比之前要憔悴了许多,心中七上八下,却又十分不是滋味,寒歌知道连轩对她的感情有多少吗?连轩为何又要如此对我和寒歌呢?我和他终究只能如此了,又何必让我对他多了一份不必要的牵挂呢?
“君澜,好久未见!我恭祝你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多谢连轩公子的祝愿,君澜定不辜负!”
黑压压的人群里,我唯独没有见到寒恭,还想起第一天来时,宇王爷还因此而大发雷霆,只是如今似乎所有人都早已忘了寒恭的存在了,可是身在此地的我,却如此渴求着寒恭,如此期待他可以来到这里,哪怕只让我见上他一面就好。
可这个愿望,恐怕是一会落空了,寒恭怎么可能会来呢?
难得属于我的家宴上,准备了各种精致的山珍海味,甚至还有我上次夸奖味道极佳的“松子酿”都呈现在每个人的面前。
家宴结束后,正扶着问夏的手走回去时,只听到连轩在身后急急地呼喊着我:
“君澜!君澜!且慢!”
“公主,连轩似乎找您有事呢。”问夏在一旁好奇地探着,“您就别走这么急了。”
“我们只管没有听见,我不敢再搭理他了!”我说着便赶忙拉着问夏快步往前走。
只是连轩几步快步便追到了我面前,恳求似的看着我道:
“君澜!你为何对我这般遮掩?”
“连轩公子又何必要对我这么好呢?”我为难地说着,“现在大家都还未散去,寒歌若是见着了,怕是对你我都不好。”
“我的心意,你还不明白吗?”他哽咽地声音在干燥温暖的春风里显得格外真情实意。
“君澜无法成全公子的心意,实在对不住了!”我说完便转过头去,“还恳请连轩公子只把君澜当作知己来相处吧。”
话音还未落,便听到了寒歌不安地呼喊着:
“连轩!连轩!你在哪儿呢?”
“连轩公子!”我惊慌地说着,“公子赶紧躲起来!被看到就说不清了!”
“你赶快走吧,趁她还未来………”他失落地催促着我,我甚至不敢看向他眼里的失望和无奈。
而我也没再说任何一句话,就赶忙拉着一头雾水的问夏匆匆离开了。
“公主?连轩公子……….?”问夏惊讶地问着,“难不成…….?”
“不要和别人提起。”我喘着气道,“他的归属是寒歌,永远不会是我。”
“可是公主,连轩喜欢的是公主你呀,他如何能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子为妻呢?”
“别胡说,连轩对我只是怜悯而已,寒歌才是他的挚爱。”我厉声地说着,“这件事,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起了,明白吗?”
“是。”问夏不甘心的回答让我不禁担心起来,于是再次提醒道:
“你也知道我若是真的钟情于连轩,刚刚一定不会是如此反应的。”
刚推开云澜院的门,只瞧一个高大的背影站在我的面前,不用想能这般做到的人一定只有向倪了。
“你是谁!大胆!”不清楚这些的问夏立刻抢先一步挡在了我的面前,保护着我。
“问夏,无妨!”我拍了拍问夏,示意着她此人并非恶人。
“君澜公主。”向倪转过身来,隔开我和问夏,小声地在我耳边说着:
“公子让鄙人带您去他的羽寒院。”
“他可有什么事吗?”我担心地问着,寒恭鲜少让我去那儿找他,这次必定是碰到了些麻烦才会如此吧?
“公主去了就知道了。”向倪冷声说着。
“好,我知道了。”我转身对问夏说着:
“寒歌寻我有点事情,你和阿绿先去休息吧。”
“公主,让奴婢陪您去吧,这样实在让人不放心啊!”问夏赶忙拒绝着。
“我会回来的,你若是担心,就亮着灯在屋里等我,可好?”我柔声劝慰着。
“好,公主说到做到!”
我又被向倪一路带回了羽寒院,当向倪替我推开羽寒院的大门时,我看到了一片我从未想到过的场景:
满园盛开的玉兰花簇拥在院中,早已尽数开放的花朵,争相恐后地吐着独有的沁人芳香,而树上、地上也摆满了千岁灯,把整个院子烘托的既温暖又亮堂,只瞧见寒恭正迎着光,站在花下,笑看着我。
这一切都如那个梦一般真实,好似立刻便带我回到了青山之中,就连寒恭的柔软的笑意里都带着无尽的缱绻与疼惜,从前的冰冷早已融化在这一切的温暖之下。
“这般的生辰礼,可好?”他温柔地问着我,“喜欢吗?”
“寒恭……”我走向他,满肚子的感激之词,出口却成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若是有心,都不难。”他抬头望了望头顶的玉兰花,“王府定不会亏待你的生辰,可多半没有新意,你遗憾你上次没有看到羽寒院满院的五彩灯,只是如今也不是过年期间,又是你生辰,还是用千岁灯更好不是吗?”他说完便坐在了花下,“这般的良辰美景,可愿与我一同抚琴鸣箫呢?”
“可是….我没有带紫竹箫呀。”
“我让向倪取出来了。”寒恭剑眉一挑,便把紫竹箫在我面晃了晃,“看,不在这儿了吗?”
“你让向倪进我……房里!!!!!”我再次羞红了脸指着他,“你太肆无忌惮了!”
而他只是朗声一笑,抓住我的手道:
“可是你又能奈我何呢?”他凑在我耳边狡猾地问着,甜腻的声音让我没有了任何还嘴的余地。
“罢了。”我转过头去,“自从遇见你,我就一直理亏!”
说完我刚想站起来,刚想离开时,却被他一把挽留道:
“好君澜,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我哪敢相信你?”我带着哭腔质问着。
“若是我以后再如此,你便告诉司夫人,随你怎么说,我都毫无怨言!”
“此话当真?”我转头欣喜地问着。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何必要骗你!”
“那好,这还差不多。”听到这句话,我又安心地坐了回去,笑嘻嘻地说着:
“下次可不许再这样!”
“好,都听你的。”
“那好,既然如此,我们便合奏一曲子夜歌如何?”
他浅笑着听着我的要求道:“我从未和别人合奏此曲,今日算是特例了。”
子夜歌曾被千人齐奏,万人弹唱,我与寒恭的这曲子夜歌虽没有这般宏伟壮大,可这却是我听到过最动人的子夜歌,箫声惆怅缓和,琴声清脆空明,这般的天籁之音牵引着我,仿遥远的曾经历历在目,幻想中的真实让我感觉自己似乎从未离开过青山一般。
“怎么哭了?”寒恭温柔地看着我。
“没事。”我摇了摇头,可却无法停止抽泣,如今的我,却与燕国阴阳两隔,就连青山,恐怕我此生都没有机会再回去了吧?
“君澜,今日是你生辰,你又何必如此伤感?”说罢,寒恭不由我分说地拉过我,替我轻轻佛去脸上的泪水,“君澜,我不愿见到你流泪。”
我没再说话,只是缓缓撇开他的手,喃喃着:
“你又忘了,男女授受不亲!”
“我们之间还有这个讲究吗?”他反倒再次一把抓住我的手,在我耳边妖媚地问着。
“你!”我刚想出手还击时,才明白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这次渐渐把手放了下去抱怨着:
“罢了!反正每次我斗嘴都是斗不过你的!”
“没有,你已经赢了。”他缓缓放开我,“你还不知道吗?”
“嗯?你说什么呢?”我愣神地反问着他。
他听后,只是莞尔一笑,随再次开口道:
“来,我给你弹琴听,可好?”
就这样,一曲曲舒心的乐律,在他的指尖下幻化成无比美妙的和风,静静地在空中与玉兰花瓣盘旋,就连明月都似乎沉静在他的乐曲下,不愿随白云离去。
那晚,是我在王府里第一次真正放下所有的包袱,毫无牵念地去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快乐,寒恭抚琴,而我在一旁时而浅唱,时而鸣箫,花容月下,四目相对,我怀念的兰佩居然渐渐就被寒恭的一切所慢慢取代了。
而当我第二天再回想起来时,才发现,我已很久很久没有像昨晚那般开怀的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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