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脉此情谁识得2
“公主,我刚刚听院子里的人说,昨晚羽寒院不知为何点起了千盏明灯,现在王府里都传开了,您不知道吗?”问夏在一旁好奇地对着我和阿绿说着。
“我竟不知有此事,没有看到,真是可惜。”我沉默了一下后,缓缓开口说着。
“说不定羽寒院也在恭祝公主您的生日呢。”一旁正替我研着磨的阿绿听后,笑吟吟地说着。
“呀!公主您这画玉兰画的可真好看!”问夏凑过来,不停地赞赏着。
“玉兰还是纯白最为好看,只是紫玉兰却比白玉兰更加生动于纸上,我这才会将玉兰绘为浅紫色的,可见最单纯的东西,往往越难真正将它留下。”
“玉兰为紫色,也不失它独有的淡雅风韵,公主画得已经非常好了。”阿绿也凑近了欣赏着我的玉兰图,“公主的情才,真是非同寻常呢!”
“心中难挡对木兰的喜爱,所以才会格外用心用情些的。”我说完又点了些浓墨在纸上提上一行字: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公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阿绿默念后,不解地问着我。
“相传从前的楚国王子鄂君子晰,有一日泛舟湖上,被打桨的越女唱的此曲所打动,从此选择与她相守,隐归深山。”我苦涩地说着,“这首歌中的这句话,意在女子悲伤的相思之情,或许那位打桨的越女最后确实和鄂君子晰心心相惜、一生厮守,可是这般单纯的心思,鄂君子晰又怎会真正明白?”我说完便落下泪来,“身份的悬殊,一切的一切,世人又怎会看破?人人都道他们的传说是多么美好,只是又有谁知道那位越女的痛呢?”
或许,这首曲子早已道尽了我一生的选择和无奈,无论是寒恭还是兰佩,他们似乎都不能完完全全做到我所想要的“金玉良缘”,奇怪的身份地位亦或者那一场虚无缥缈的梦里兰花,都如荆棘一般在我心上盘缠,越女已心碎为代价,可她却得了一份白首不相离的承诺,也算不负此生,而我呢?我却从不能放下一切地去好好拥有自己的年华,真正的繁华似乎从未有过一刻是为我而驻足。
“公主,您这是怎么了?”阿绿缓缓扶住了我,“公主若是累了,就歇会儿吧。”
“好。”我苦涩地笑着,“把这画烧了吧。”
“公主?这是为何呢?”阿绿心疼地问着,“这是公主的心血,怎么就这么烧了呢?”
“你若是喜欢,就当是我赏给你的。”我淡淡抬手,对着问夏说着:
“待干后,拿去给阿绿吧。”
“多谢公主恩赐!阿绿喜不自胜!”
我看着阿绿脸上露出孩童般的笑容时,也不禁笑了开来说道:
“你这丫头,也真好打发,一幅画就能乐呵成这样!”
“那是自然呀,公主丹青如此厉害,阿绿当然喜欢了!”
待目送着阿绿蹦蹦跳跳离开的身影后,问夏悄悄伏在我耳边怀疑地说着:
“王府里的下人理应是不识字的。”
“你什么意思?”
“公主,身为下人的阿绿居然识字,这难道不奇怪吗?”
“这有什么?你也识字呀,还是我教你的!”我说完便给了问夏一个清脆的“毛栗子”,“说不定,是哪位善良的人教予阿绿的,也未可知啊?”
“公主,王府上下是不允许别人教习下人识字的,这里可不是燕国皇宫,更不是谁都同公主这般善良仁厚的呀!”
“那你的意思是说,阿绿出生离奇?”我回味着问夏刚刚说的那句话,“可是有谁敢打破王府的戒律呢?”
有谁敢呢……此人恐怕只有寒恭了吧?
那么之前,阿绿不让问夏去告知司沁霖的原因,恐怕也一定是为了寒恭,我虽想去有心留意,只是一来阿绿并不经常伺候我,二来思绪繁多的春日里,这样的小事总会被轻易地遗忘。
“公主!若是阿绿…….”问夏担心地说着,“我们可一定要小心呀!”
可我却反倒没有为此事而生气,只是轻声道:
“你无须担心,更无须打草惊蛇,明白吗?”
“公主,这样的事情,当然是越早处理越好呀!”
“我都不害怕,你又何必着急呢?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处理的。”我拍了拍问夏安慰道,“你呀,总是容易怀疑这、怀疑那的,以后嫁人了,你的夫婿可怎么受得了?”
“公主!奴婢才不要嫁人呢!奴婢要陪着公主!”问夏听到我的这句话,就立刻把之前的担心给忘到脑后了。
“你不能跟着我一辈子呀,大好年华全用来服侍我了,值不值呀?”
“当然值!为了公主什么都值!”问夏说完,就在我身旁撒起娇来,“没有公主,哪来问夏呢?”
“好。”我假装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等到以后嫁不出去了,可别来抱怨!”
当春风再次吹过时,迟迟未肯露面的垂丝海棠终于在落瞳湖旁开始绽放着绚烂,我望着坐在花下的寒恭,一袭白衣早已成为了他的寻常装扮,只是他的长发今日被高高束之头顶,见惯了他从前长发柔顺地垂在脸旁的样子,如今这般看着他,倒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看什么?”寒恭略带嗔怪地问着我。
“哦…我觉得这海棠花真好看,从前在…在燕国都没见到过这样的盛开呢!”我结结巴巴地回应着。
“骗人。”他冷声着,“你那样痴痴的神情,会是在看这些海棠花吗?”
“没骗你!”我坐到他身旁,好奇地问着:
“就算是看你,也是觉着你今天的样子甚是不同呢。”
“那甚是相同又是什么样子呢?”
“以前…是这样的!”说完我便缓缓取下他头顶上的发簪,让那一袭乌发自然地倾泻在我的眼前。
“我还是习惯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傻傻地笑着,“虽然束发的你更显意气,可到底不是真正的你,今天可是有什么事情才会如此吗?”
“你倒明白得一清二楚,没什么,不过是想给你看一个不一样的宇寒恭而已。”
“真的是这样吗?”我凑近了身子看着他闪烁的黑瞳,怀疑地问着。
“真的。”他眨了一眼含笑的双眼后,温柔地说着。
“前些日子,王府里的人还在猜测为何羽寒院在我生辰那天灯火通明呢。”
“哦?他们倒也有这个闲情逸致来关注我?”
“寒恭………”我踌躇地想着到底要不要问出心中长久的疑问时,只听见他又继续道:
“王府里我是最不得待见的人,他们也不害怕。”
“寒恭,我初来王府时,司夫人曾经告诫过我………”我还没敢说下去时,寒恭便接着说:
“告诫过你,不许认识我,对吧?”
“可是,我依然认识你了,不是吗?”我笑着看向他,一不小心便撞进了他如水的星目里。
“那是因为………”他惨笑一下没再说话,只是缓缓扶去粘在我脸上的海棠花瓣,而我的脸竟不知怎么的,在下一秒就立刻滚烫了起来。
“那是因为什么?”我害羞地问着他,心中既期待可是却又害怕听到他的答案。
“因为你闯进了我的院子呀!”他大笑着说完后,忽然捧起了我的脸,再次在我没有任何防备的情况下吻了上来。
“寒……!”我刚吱唔着,却被他带来的清新的松木之气和玉兰花香袭卷到说不出任何话来,本想挣月兑的双手也居然被他死死扣住,软弱到没有任何抗拒之力。
当他缓缓离开我时,只瞧他苍白的双颊居然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羞涩的笑容也一直浮在他的脸上,从未褪去。
“寒恭!”我刚想上去抽他一个耳光时,却被他一把搂入怀中,再次不得动弹。
“君澜,我不许你走。”他霸道地说着,“我不许你像上次一样!”
“寒恭!这若是给王府知道了……”我依然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他怀里无力地挣扎着。
“给王府知道,就让他们赐我们一段姻缘,不好么?”他抚模着我的长发,柔柔地说着。
“我才不要被家规伺候!”可当我说完后,我却轻轻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感受着寒恭不规则的心跳。
“君澜,上次抱你,你还记得吗?”
“上……上次…”我听到他的问话,再次羞红了脸,“上次我是喝醉了,我哪里知道呀?”
“那现在呢?”他忽然紧紧握住我的手,“现在又该如何解释呢?”
“寒恭!”我在他怀里气急了道,“你!你落井下石!”
“好君澜,不气!不气!”他轻拍着我,“难得你可以如此安静,真好。”
“寒恭。”我把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深吸着那令我沉醉的香气,“我还是选择了你。”
“难不成你还有其他的选择吗?”他不服气地问着。
“没有,有你足矣。”我又如一只小猫般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开始打起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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