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天一天的过,不知不觉已然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四月的阳光温柔的抚模着大地。
罗绮湮搬了椅子,坐在梅树下,享受着微风拂面的感觉。这样的时光,就好像一块白布,上面什么也没有,所以什么也不用去想,想多了心就会痛,就会破坏布上的素白。
“一直觉的你是个有故事的人。”旁边的温锦年取下遮面的丝绢,侧目瞧着她道。
“人都是由故事组成的。”罗绮湮阖着眸道。
“我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分享彼此的故事。”
“只怕到那一天时,已经物是人非了。”
“你总是如此悲观么?”温锦年不解的问。
“我只是在说现实,我不想把一切想的过于美好,那样的话,等真正面对时,我会失望。”
“也许你只是将自己的心保护的太好。忘记了,所谓的痛苦,有时也是一种残缺的快乐。”温锦年认真的说。罗绮湮的身上有太多的悲伤,使她见不到快乐,更看不到希望。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多愁善感的女子,她很好奇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为什么时间越久,奴婢越觉得,这里的下人就只有流苏一个。所有的活都要奴婢来做,还要罗绮湮做什么?”流苏见两人悠闲的晒着太阳,自己却累死累活的打点一切。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那些活干与不干,它都在那里,何必急于一时呢。要知道我们有的是时间。”温锦年安慰道。
“娘娘总不能一直这样,也该为以后做打算了。大选在即,皇后又有了身孕,娘娘要想办法留住皇上的心才好。”流苏真心为自己的主子着急。
“他的心从来就不再我身上,留的住吗?”温锦年笑着反问,语气听不出情绪。
“那是娘娘不愿争**。”流苏一语道破,知自己失言,于是小心翼翼的瞧着主子的脸色。
“妹妹好高的兴致。”人还未到,就听一阵温婉的笑声传来。
温锦年闻声会头,却见景妃,慕容安带了贴身的丫鬟明月正迎面而来。她急忙起身,见了礼,笑道“姐姐好久不曾来了,快请坐。”说罢拉着慕容安坐在了自己刚起来的椅子上,而她则做在了罗绮湮做过的地方。
“绮湮,看茶。”微微偏头,她吩咐道。
罗绮湮应声退了下去。望着罗绮湮的背影,慕容安欣慰道“妹妹的桐华台太过冷清了,添个人就多了一点生气。起居也不必总劳流苏费神。”
“她本是尚衣局的,我见着年轻,不该在那种地方荒废了。就要了过来。倒是要多谢姐姐为我着想。”
“在这深宫中,能互相照应的恐怕就你我了。想当初我们一同进宫,位份不分彼此。如今楼鸢做了皇后,自然疏远了些。以前是贾皇后,如今是宸妃。在皇上的心里,终究是没有我们。”慕容安的语气染上了凄凉。
“我也曾听到过不少关于贾皇后的传言。说她是如何的恃**而骄,如何的不将规矩放在眼中,甚至在皇上的面前也敢自称我。可惜红颜薄命,她只做了三个月的皇后就病逝了。一直遗憾不能一睹真颜。”
“我倒是在永和宫见过一面的。容貌并不出众,只是周身的气质无人能及,她与皇上站在一起,倒显得相得益彰呢,有一种说不出的和谐。”她永远也忘不了,贾午跟季陌一块走进永和殿的那一幕,当时她就在心中感叹,这样的女子果然当得起皇后的名号。
“姐姐似乎很喜欢那位皇后?”温锦年笑着问道。
“说不上喜欢,只是觉的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说话间罗绮湮端已经泡好了茶水端了过来。她取下一杯放在了慕容安的手边。接着又取下另一杯,递给了温锦年。正准备退下。
“等等。”
只听身后的慕容安缓缓一声,她便驻足,等她问话。
“转过身来。”
她无奈转身,目光炯炯的望着眼前的人,眼中是一派清明。
“你,你是贾午?!”难怪那么熟悉,那张脸只见过一次,却足以印象深刻,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贾午怎么会在桐华台,她不是死了吗?
“娘娘认错人了,奴婢叫罗绮湮。”她倒显得极为镇定。
听到这话,温锦年也是一惊,她站起身仔细的打量着罗绮湮,最后报以微笑,冲慕容安道“她确实是罗绮湮,一直在尚衣局当差的。姐姐若是不信,大可去那里问问便知。”
“是我糊涂了,世间相似的人何其多,贾皇后早已入葬黄陵,又怎么会死而复生呢?”闻言慕容安自嘲道。
“长得如此相像,不知是福是祸。”温锦年不免担忧道。
罗绮湮模着自己的脸陷入了沉思,确实是个麻烦,若能选择,她又何苦留在这深宫之中呢。她一直都知道季陌恨贾政,连带着贾政的儿女他也恨。可是贾政已经死了,他还是恨她。他完全可以借机杀了她的,但是他没有。他最擅长的是叫人生不如死。如今的她,失去了一切。所有对她好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而她却要活着,多麽不公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