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嫁侯门之三夫人 第六十一章、缘来

作者 : 溪水流暗涌泉

侯爷与侯夫人到西苑时太医已上药完毕,留了明日要擦的药膏之后告辞出来,徐二爷送他正好接了父母亲进去。

侯夫人低头看伤口,心中有气,又问太医怎么说,徐三爷回她,小孩子皮肤女敕长得也快,不要沾水,不要吃辛辣,过两天消了炎症结痂之后就能好。

今日跟着嫃儿的人都跪着,心兰几个丫头全天与项詅应付见宗亲,跟着的是两个小丫头,梁妈妈与李妈妈也在身边,若要仔细查,也不知怎么着手。心疼孙女,侯夫人使起性子来,看着丈夫儿子彻查,主要是今天嫃儿是内院外院蹿了来回,盯着的人即便不错眼也不能个个看得清楚。

侯爷安抚她,他与侯夫人年轻的时候都是倔的,你来我往的置了许多气,侯爷的妾室也不少,但却没留下庶子女,这几年岁数上去了,侯爷倒是学会忍让,也助长了侯夫人许多小性子,都是无伤大雅,家里人也无人与她计较,就是老太君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说也就过去,此时她一定要彻查,倒让项詅心生感激来,不管怎么样,侯夫人是疼孩子的。

自然是要查的,徐三爷不是软柿子,谁与他过不去,自是要寻一寻谁的麻烦。

好生生送侯爷与侯夫人回去,又迎来世子与世子妃,嫃儿睡下,也就没去吵她,世子妃留下许多药材,又说了些宽慰的话,待世子与徐二爷、徐三爷从书房出来,送他们出院门这才夫妻俩得以歇下,两个孩子睡里面,夫妻俩睡外面,没有睡意,睁着眼看着帐顶,徐三爷躺进去,项詅伸手帮孩子掖被角。

靠近宽厚温暖的怀里,两人都舒一口气,大人再受罪,可也不想孩子受一点苦。

二日去请安,虽是擦了药,又养了一晚,伤愈还是肿了一块,老太君搂着心疼半天,府里还是侯夫人主持中馈,世子妃管着闲杂事,二少夫人只是打打下手接待些人来客往,家里人简单,大家和气。这样一来,项詅身边两个幼儿,每日去请安之后也就回自己院子,自那日嫃儿受了伤,果真与老太君求牌子不让别人碰她的脸,家里人哭笑不得。

项家还是李大管事主内,柳大管事主外,贺妈妈是先前跟着项大女乃女乃的人,所以府里的大小事处理得倒也平顺,项詅见了徐家的宗亲之后,人人等着看她怎样处理项家的大摊子,她是项家出来的姑女乃女乃,现在又是荣忠侯府的三少夫人,项家,她若是伸手去管,别人会说她心宽,心思不纯,再者徐家这样的人家,内宅妇人不能去抛头露面也不能再去应付生意上的事。

因为有项绍云,侯夫人理解她,准许项家的管事们每日进出侯府,也是为了项绍云能安心读书。

国子监入学是在每年的三月份,或许真的是投缘,徐淳烨不同于家里的哥哥,他喜好诗书文墨,竟与项绍云格外投缘,徐家还没有出过文臣,他们是簪缨之家也不会容许再出文臣,但能有一个读书人倒也是新奇,徐家的宗亲也都是武将,格外少的会弄文墨的,侯夫人对项詅慢慢等同于对其他儿媳,却对项绍云格外亲近,她是诗书世家出来的女子,进徐家起初几年与侯爷这样舞刀弄剑的说不上几句话。现在家里有读书人,她自然喜欢。

嫃儿爱看小鱼,侯夫人便将自己院子里原先的三缸彩色金鱼给搬到西苑,因是祖母赏的,嫃儿日日要去宁绘院说小鱼,侯爷玩笑侯夫人会手段,三缸小鱼便把孙女儿收买了,侯夫人欢喜之余回嘴,侯爷书房里面都是刀枪兵书,只得家里众多孙子的喜爱,偏不得孙女心头好。

侯爷不信,家里最小的孙子睿哥儿才会爬,其他几个大的天天晨时去练武堂扎马步练拳脚,睿哥儿还有几年乖巧,自己可以疼睿哥儿不是?

头天徐三爷交代要带项詅去见重要的人,一双儿女都带去,从晖立院请安回来,文武来请去外院,嫃儿听母亲说要见客人,拿着桃红儒裙比来比去,穿哪一件呢,问母亲,喜欢哪一件?

项詅失笑,哪里会有这样臭美的小孩,“快让心兰换上,见客人迟了可不好”,嫃儿点头应好。

就在外院徐三爷自己的书房里,晋琂与晋信闲适的在一旁喝茶,今儿兴起来徐府看看,这几年徐三爷在新河,见着的日子可不多,圣上进来算着他回来,公务上的事自是要他仔细,但臣子的私事也要问不是,这叫排解后顾之忧。

前儿徐三爷回来,还没来得及上王府里请安,今日两位一同来,一来是商议公事,二来自然是要看看徐三爷的妻女,他们可是记得,三年前,徐三爷一副决绝要去新河的样子。

项詅带着两个孩子进外院,文武领着去往徐三爷的书房,老远看着侍卫森严,清一色王府以上的规制着装铠甲,项詅心下一紧,皇家人。

手下有些用力,嫃儿的小手握在母亲手里,抬头看,项詅朝她安慰的笑一下。

看着徐三爷在两人面前来回走了两趟,实在不忍,“徐都统,你这是紧张?”

徐三爷无奈,他是紧张,过几日宫里就要下旨召自己回东大营,陛下会有旨意诰封,两位王爷今儿可不是来闲坐喝茶的,待他们见过项詅,呈报圣上,全看圣上的意思,他不怕别人说他如何,他只担心项詅受委屈,此时项詅最缺的就是一个诰封,有了诰命,别人再想多话也是要有顾及的,再是如何,没有八抬大轿抬进来又如何,没有大宴亲朋又如何,自己为了她一去新河三年又如何,陛下亲封诰命的诰命夫人,还有什么比这更有让人信服。

徐家的侍卫给项詅行礼,“三少夫人”。

徐三爷定住了,再看门扉外进来的项詅,膝下走着的嫃儿,女乃妈怀里的睿哥儿,看见徐三爷都与他笑。

突然心定了,徐三爷招呼,“过来给信王爷、璟王爷见礼。”

项詅看着茶桌旁坐着的两位男子,两人都是黄冠玉钗,一个身穿深蓝蟒袍,一个大红蟒袍,两人面上平静,但在看到项詅的时候都凝了眼神。

徐三爷可不能消受他们这般安静,项詅上前请安,两人还是看着没有说话,片刻两人同时看了对方一眼,又同时看了徐三爷一眼,这简直就是无比莫名。

还是晋信稍平静些,让项詅起来,嫃儿上前来,女乃妈抱着睿哥儿也上前,对着小孩子,自然不能太严肃,赏了东西,见嫃儿说话明朗人又大方,他们两人,一个膝下有儿子,一个才新婚,倒是对徐三爷儿女双全生出羡慕来。

待坐定,晋琂问起项詅来。

哪里人士?家里有哪些人?若不是看徐三爷在一旁气结,就差问今年年岁几何?

项詅也迷惑,皇家人不都是端架子,鼻孔朝天的吗,还有问人族谱的?

直至后来,两位王爷要走时,璟王爷留了话,“徐三少夫人若是有空闲,可去璟王府与王妃做伴。”

项詅忙行礼道谢,夫妻两相看一眼,都道不寻常。

送走了两位贵客,侯爷使人来唤去中堂,一家子往中堂去。

从老太君到徐淳洧,全数在中堂等候,慢慢都是担心项詅能不能诰封的心思。

侯爷问,“两位王爷如何说的?”

徐三爷第一次有种没法把握的感觉出来,“两位王爷倒是没说什么要紧的,只是看着詅儿都有不说话,临行前璟王爷吩咐若是有空闲可去璟王府陪璟王妃。”

屋里的人都惊了心神,璟王爷让项詅去王府陪王妃?徐家世代承爵,娶的都是高门之女,与宫中贵人也是常能进宫请安侍奉,但也没有王爷相邀进王府陪伴王妃的。

老太君看着项詅,心里思忖,信王爷没有相邀,说话的是璟王爷,他让项詅去陪伴新娶的璟王妃,璟王妃是谁?她可是皇太后亲亲的内侄女,圣上的亲表妹,禹国公府嫡二小姐,禹家是时代掌管东大营手握实权的人家,国公府的嫡长女嫁了东平王世子,日后定是东平王妃,禹家是出了一位皇太后,两位夫有实权的王妃,贵不可言。

旁人家老太君不敢妄言,但徐家是知道的,这位璟王妃,不是一般人。

这样一想,再看项詅,老太君闭眼沉静,再看时,心里有惊讶,转脸问侯夫人,“老大媳妇,璟王爷大婚,命妇去王府朝贺,你可瞧见了璟王妃?”

侯夫人也是正看着项詅想着事,老太君提醒整好在心坎上,她身边的世子妃也是满脸稀奇,侯夫人惊讶出声,“老三媳妇怎会与璟王妃相像?”

徐三爷等人愕然,他们是外男,璟王爷大婚也只是去恭贺喝喜酒,新娘子自然是不能见,此时侯夫人说项詅与璟王妃相像,个个去看她。

但项詅没来由的有些紧张,这么些年来,她一直在隐藏,隐藏她的前世今生,隐藏她的与众不同,努力与这世间的人一样,身在商家,她学着去接受世人对商家的有色眼睛,家族遭难,肩挑家主,一力挽救下濒临崩溃的项家,遇着徐三爷这样的人,一贯决然,抱着孤独终身的心思去往新河,其实当时何尝不是为着郎心不违,不愿两厢为难,她是商女,虽然她心里觉得没有什么比得上真爱,但她也是识时务的,这个世间的礼教规矩,她是高攀,会被人看不起,会被人瞧不上,就是入了高门,她不能丢下她的责任,不能放置项家不管,所以与君决然,各自安好。谁知徐三爷也是个不死心的,为着她卸任都统之职,只身寻她,只为着能得两人相守。

项詅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可转念又想开,自己是光明磊落,与璟王妃相像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不是。

老太君点头又摇头,“像,又不像,像有像处,不像也有不像处,后儿皇太后寿辰,府里应召进宫,再看皇太后的意思,现在大家不要多想,事实面前,想多无用。”让众人散去。

世子与世子妃一同回院子,今儿他也是才进宫,回来便被叫去中堂,家中来了两位王爷,都去见了老太君之后去外院单独要见项詅。皇家人的心思自然是猜不透,徐三爷虽是圣上看重的能臣,但他的夫人最不过也就是封个诰命,得进宫觐见。

院门处问一旁一直沉默的世子妃,“三弟妹果真与璟王妃相像?”

世子妃点头回应,“是有些像,但不是貌相相似,而是神态举止很是相像。”

那是怎么个相像法?世子不再做他想,若真是相似,得璟王妃眼缘,再得皇太后多说几句话,也都是项詅的福气,也是项家的福气。

当日便有旨意下来,封项詅正二品诰命夫人,赏珠宝丝绸,不必即刻进宫谢恩,只待皇太后寿辰再去给皇太后磕头。

将圣旨供奉徐家祠堂,接下二品夫人朝服,徐三爷心里落定。

当夜哄睡了两个孩子,夫妻俩夜话,项詅倒是平静,只徐三爷几次看项詅,项詅不禁笑他,“三爷这是怎么了,难道不认识了不成?”

徐三爷也笑,是啊,项詅是他的妻子,是他苦苦寻来几番经营下两个孩子的母亲,她还是那个温柔和顺,又有着无双貌美的项詅。

“大嫂说我只是与璟王妃神似,面貌并不像。”徐三爷再一想,“詅儿你去过淮洲?”

项詅含笑摇头。

又问,“你确定你是项家人?”项詅笑出声,“三爷迷糊了,我若不是项家人,怎会叫项詅。”

徐三爷虽也笑,却不住口,“你没有姐妹,怎么你行六,是因为旁的叔伯家的堂姐妹吗?”

项詅也生出与他说话的兴致来,下巴靠在胳膊上,侧身看着徐三爷,“父亲只我一个女儿,我行六不是因为有隔房的堂姐妹,而是因为我前头有五个姐姐,有两个还是双生。”

徐三爷瞠目,“怎不见你提起?”

项詅苦笑,不是她不想提起,而是提起无用,“大姐和二姐是雪姨娘生的,生在我大哥前头,我母亲进门时,雪姨娘已是有了身子,当时祖母还在,拦着父亲不让雪姨娘流胎,雪姨娘是父亲的通房,私底下倒了父亲交代的药,这才怀上的,母亲心里虽然有怨,但残害子嗣的事她也做不出来,雪姨娘这便生下大姐、二姐,她们是双生,隔了两年母亲才有我大哥,三姐是二姨娘生的,没足月便没了,还有四姐和五姐,都是姨娘们所生,也没长成。”项詅心想,其实真正项家六姑娘也没长成,这便换成了现在的项詅。

“一个都没长成吗?”,徐府里虽然有许多姨娘,侯爷年轻时也是个喜爱新人的,但都没留下子嗣,侯爷只有三个嫡子,都是侯夫人所出,这方面侯爷还是值得称赞的。

项詅点头,“大姐、二姐在十三岁时被接去雪姨娘的母家,当时祖母不在了,父亲嫌这样乱了规矩,但雪姨娘以死相逼,还说父亲儿女众多,不在乎这两个女儿,而且只是接去住一段时间,之后便回,母亲不愿管姨娘们的闲事,只要不乱了家法族规便好,父亲甩袖不管,大姐、二姐都是养在雪姨娘身边,雪姨娘不愿她们养在母亲膝下,父亲不理睬,她便带着大姐、二姐回了母家,也就是祖母的母家,雪姨娘是祖母的远房侄女、、”

徐三爷皱眉,这也太狗血了,“那如今你应该还有两位姐姐在世?”

项詅摇头,“雪姨娘带大姐二姐回母家之后不久就传来病逝的消息,父亲着人去接两位姐姐,哪曾想,大姐被人送给当地的县令做妾,大姐不从便碰死在那位县令的家中,二姐要回家却被雪姨娘的兄弟私自关押,也是要送达官贵人的,二姐知道大姐碰死,便绝食不从,父亲派去的人赶至时,人已经没了,后来父亲去理论从中使了许多银钱,这才得以让逼死大姐的县令被告至当地知府面前,判了强抢民女并逼死人命之罪,将人发至京都获刑斩首。”

徐三爷皱眉,“世间竟然有这样的母亲。”

项詅知道他说的是雪姨娘,便也沉默不言语。

语气里有慎重也有珍惜,“幸好你在”,将她抱进怀里,“幸好你还在。”

项詅抬头看他,“我出生时家里都已经平静,没几年母亲不在了,大嫂进门,这些事都是大嫂与我说的,也是母亲交代周妈妈与大嫂说的。”

在他怀里寻找安心,“母亲怕我长大以后不知道为何家中只有我一个女儿,却行六。”

“詅儿还记得岳母?”。

项詅摇头,心想,她睁眼看到的就是项大女乃女乃,项夫人,只是一个提起时是母亲的人,摇头回他,“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大嫂,我是在大嫂身边长大,也是大嫂教养,连算盘都是大嫂手把手教的。”还有这世间的人伦,项大女乃女乃教会她的不单是项家的生意,还有睁眼时看着陌生的一切给予她活下去的信念。

徐三爷拂开脸颊上的碎发,“不要想,相信我,相信这个家。”

项詅笑开,夫妻俩悄声恩爱,却不想行动间触碰了嫃儿,小丫头翻身抱母亲,继续睡,两人喘了大气。

皇太后寿辰,朝中命妇进宫恭贺,徐家老太君、侯夫人、世子妃、二少夫人,现在再加上项詅,都着品级大妆,身穿命妇朝服在宫门外等候传唤,徐老太君是上晋称得上德高望重的命妇,她的母亲是先帝的姑母,她自己是有封号的郡主,这也是为什么徐三爷十岁可以进宫伴太子的缘由,如今已近古稀,宫中不常去,但是宫里却常年有赏下来的东西。

皇太后最先召见了命妇就是她们一家子,男子进宫见圣上,之后再去给皇太后贺寿,所以是不同一路进宫的。

心兰有些紧张,在遇上徐三爷之前,她们是商家,一辈子能见着的大官也就是府衙里的县太爷,不曾想,如今却是要去朝见皇太后,虽然是紧张,但也兴奋,但要紧的是项詅说的礼数规矩不能忘。

项詅走至最后,老太君行至最前领着徐家的命妇,连同侯爷的几个兄弟的妻子,徐家命妇是较多的,到景华宫门外,这才由内侍带路进宫门去给皇太后拜寿。

项詅走在人群中,目不斜视微俯身行去,景华宫正宫里,众人依礼朝堂上端坐的皇太后请安拜寿,再送上家中备好的寿礼。

项詅始终都是低着头站在一旁,耳听周边的情形,心观众人的话语。

皇太后给老太君赐座,随后便问老太君家中的孙女,哪一个是徐三爷的夫人。

众人都瞧项詅,老太君朝她招手,项詅上前给皇太后、皇后与几位王妃、公主见礼。

果然,五公主扬声朝身边一位绝色丽人说道,“九皇婶,怎这位夫人与您有些相像呢。”

四下安静,皇太后让项詅上前,一边与老太君闲话,“徐老三这个眼光狠毒的,想不到一挑就挑中个好的,看着是个有福气的,日后多进宫与哀家说话,姝丫头喜欢。”

项詅这才抬头,正好与璟王妃禹姝对眼,两人都惊讶,随后便相视一笑,她们是同一类人。

还有旁的命妇要见,所以徐家女眷也只是进景华宫也只是一会儿。

再出宫门,已是不一样,人人都知道皇太后喜欢项詅,璟王妃也喜欢,让项詅常进宫相伴,此时的项詅不是那个旁人嘴里徐三爷没用八抬大轿抬进侯府的媳妇,也不是商家小门户里出来的姑娘,更不是妖媚了徐三爷,让徐三爷一路去新河不知礼数的女子,她是得了诰命,得了贵人喜欢的命妇,是徐家端端正正的少夫人。

心兰在一旁泪湿眼眶,从今日开始,少夫人就是有门楣的徐家人,项家自此扬眉吐气,大少爷也有了仪仗。

待众人出宫门,老太君等人先回,世子妃与二少夫人两人伴着自家夫君随侍老太君与侯夫人,徐三爷交代项詅在宫外等候他,给家中女眷行礼送她们上马车,看着车驾往徐府而去。心兰扶着她才站了一会儿,一骑车驾过来,越近些看清,骑马的是项绍云,马车里拱出嫃儿的小脸颊来,瞧见项詅,老远喊她,“母亲”。

项詅惊喜的迎上去,蔷儿先下马车,项绍云笑着喊,“姑姑”,项詅对他笑,“你们怎么来了?”伸手抱了嫃儿下来,周妈妈随后怀里抱着睿哥儿出来,项绍云接过睿哥儿。

嫃儿看见项詅心里高兴,“母亲,哥哥带我们出来的,说是父亲带去玩。”

睿哥儿看见项詅也要抱,可是嫃儿搂着项詅的脖子不撒手,还朝嘴里啊啊的睿哥儿做鬼脸,“母亲要抱姐姐,睿哥儿让哥哥抱。”

项绍云将睿哥儿往怀里搂紧些,哄他,“哥哥抱睿哥儿,待会儿骑大马好不好?”

咦,可以骑小马,那睿哥儿要哥哥抱,抬头对项绍云笑,不过还是恋恋的看项詅,骑大马虽然好,可是没有母亲亲亲,也不好。嫃儿朝他嘟嘴,项詅笑倒,“嫃儿是姐姐呢。”

嫃儿一听这话立马搂得项詅更紧,“可是嫃儿喜欢母亲。”

正在闹呢,有内侍送人的声音,转头去看,徐三爷含笑正走来,嫃儿喊他,“父亲”。睿哥儿嘟嘴。

徐三爷近些,看这架势,是在争宠呢,伸手在两姐弟面前,“哪一个要父亲抱?”

嫃儿犹豫了,睿哥儿见着父亲伸手,父亲也可以骑大马,要父亲抱,放开项绍云便往徐三爷去。

徐三爷抱住他,亲了好几口,人家说抱孙不抱子,徐三爷可没这理论,逗睿哥儿,“母亲与姐姐调皮,不要睿哥儿,父亲要,咱们骑大马去,好不好?”

睿哥儿这个无齿下流的女乃女圭女圭自然是开怀笑呵呵的份,嫃儿伸手捏弟弟的胖脸,对父亲说,“弟弟真可爱。”

逗得三个大人扑哧笑出声,一团的其乐融融,感染了进出宫门的人,徐都统不单是圣上的能臣,还是疼爱家人的男人。

上了马车,徐三爷竟然没有骑马,周妈妈与心兰、蔷儿三人便去往后面的马车,项绍云依旧骑马在旁。

两个孩子在怀里逗乐,徐三爷转脸看项詅正瞧着孩子们笑,宫中传出消息,徐都统的夫人进宫得皇太后喜爱,日后要长进宫侍奉,还有话出来,徐三少夫人是个有福气的,竟得与璟王妃相像,是个有福气的。

低头挨着她耳边,“詅儿真与璟王妃相像吗?”

璟王妃是天生富贵命,还未出生便已经有预言的,项詅与她相像,不知为何,徐三爷心里有坎。

项詅也不正面回他,“三爷见过璟王妃?”

“今儿错看瞧了一眼。”徐三爷还是目不转睛看她,有种不罢休的意气在里面。

“三爷可觉着我们相像?”,将睿哥儿要含在嘴里的手指拿出来。

“像又不像,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妻”。一声像许诺,却也是宣言,又很霸道。

项詅满脸带笑,“我自然是你的妻,不管我像谁,我都是你的妻。”

两人相看无言却什么都在眼里。

马车行走了快半个时辰终于停下,徐三爷抱着儿子先下车,随后心兰也下马车放了马凳,项詅扶着她的手下来,转身抱了嫃儿,眼前,是项家正门。

门外聚集了项家各位管事和家人,项家的族亲,包括前来迎接的项义项维,还有堂叔伯,庶兄弟们。

家人们上前见礼,再看项詅与徐三爷都是身穿朝服,长辈们是来见礼也不合适,不见礼更不合适,项詅放嫃儿下来,行了几步,在项家几位叔公面前行礼,项二老太爷更比当年苍老,忙扶起项詅,摇手直说,“不敢当,不敢当。”

项詅含笑叫来嫃儿,“嫃儿,给外公们见礼。”

嫃儿一一见过叔外公,叔外婆,认得项义项维,上前叫舅舅,其他几位庶兄在一旁看着嫃儿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她是荣忠侯府的大姑娘,难道真会叫自己舅舅?

项詅又让嫃儿叫了几位庶兄,几位堂兄弟,这才让进府里,府里还是没什么变化,维持着原来离开的样子,项家的人见过项詅之后也就告辞回去了,只项义项维留下来,去了临湘园,嫃儿兴奋,“母亲,这是外祖家?”

项詅笑着点头,“这是母亲原来住的院子。”

嫃儿进进出出看来看去,“母亲的院子真好看,与咱们新河的家一样好看。”

项詅与徐三爷两人笑开,去项詅之前住的卧房,就连熏香都一样,仿若天黑将近,门外走来俊挺的徐三爷。

在项府用了晚膳,趁着天还亮着,便打道往侯府回去。

先去给老太君请安,伺候老太君歇下,又去给侯夫人与侯爷请安,问用过晚膳没,要摆宵夜,都是不用,才吃过再回府的,这才回西苑歇下,两个孩子早就在怀里熟睡了,项詅正坐软榻上,心兰端了火炉来烘烤头发,待差不多了,打发她们几个回家去,屋里新进了四个丫头,百草、芍药、菊香和樱桃。

徐三爷换了白色里衣裤出来,项詅用簪子挽了自己的头发,拿了干帕子帮他擦拭,夫妻俩说着话,待项詅去后罩房回来之后,徐三爷手里多了一个匣子。

项詅奇怪,“三爷还不睡?”

徐三爷示意她过去,两人坐圆桌旁,徐三爷指着匣子对她说,“云儿给你的。”

项詅好笑,什么东西不能直接给自己,还让徐三爷拿来,打开里面看时,一蟣uo蹲。??堑仄醴科酰?褂邢罴艺饧改晷驴?昶痰钠踉迹???肫肴??拧Ⅻbr />

抬头看徐三爷,徐三爷朝她点头,一字一句,“云儿说,这是项家给你的嫁妆。”

项詅没有出声,徐三爷继续说,“他说他只留了原来项家的房产地契和店铺,这些年你重新开设的铺子都在里面,还有京都东大街的一处四进的宅子,临近京都十里外的两个庄子,都折成你的嫁妆,前些天他去核实了岳母当年从华家带来的嫁妆,也都算在里面,他说这是你应得的,是项家欠你的太多,虽然这些不能弥补,但都是他的心意。”说完顿了一下,骂了一句项绍云,“混小子,翅膀硬了学起威胁他姑父了,看来是从前的巴掌挨得不够,竟然敢说你是有娘家的人。这是什么话、、、、、”

项詅抬眼看她,眼泪早就泛滥,项绍云是该打,他怎么能把项家的产业一大半都给自己作为陪嫁,当年项夫人的嫁妆,里面也是有他父亲一半的,自然也就是他的,还敢与徐三爷说自己的有娘家的人,这实在是在讨徐三爷的巴掌。

可是再想,这样纯真又孝顺的孩子,谁会舍得对他伸巴掌,心里打定主意,明儿把这些都还回去,再说日后有了新媳,家底她是要过问的。

徐三爷似看出她的想法,“云儿说,若是他姑姑不愿接受,他便一生都不出仕,将他姑姑还回去的家业败光花光、、、”

项詅嚼着泪花,也骂起来,“这个混小子,是该好好拾整一顿,竟然敢拿仕途来威胁。”

徐三爷拉她进怀里,帮她拭去泪水,“收着吧,替他收着,日后你是项家有钱的姑女乃女乃,徐家最有钱的少夫人,打赏出手定会大方,你夫君我若是哪一天吃不起俸禄了,你还可以救济不是,再者日后见着项家的小辈们,咱们大方打赏,做了好人,又得他们孝敬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金银首饰,金佩玉佩什么的让云儿小子的小辈们拿得手软,让他们只孝敬你,你看好不好?”

项詅抱着徐三爷欢畅的流了一场眼泪,十年了,与项绍云的十年相伴,当年在跪邹老夫人时,她说项绍云,“云儿,你要孝敬你姑姑。”十年后的今天,他真的是在认真孝敬项詅,金银虽是身外之物,但要紧的是他敢跟徐三爷这个从小教导他,教会他的人说项詅是有娘家的人。足矣,足矣,不枉了项大女乃女乃的嘱托,不枉了这十年项詅为他操碎的心。

就这样,项绍云用项家一大半的家底将项詅‘嫁出去’。

日子一晃到了盛夏,正是京都最炎热的时候,夫人们也不出去会客办茶会了,家家关门避暑,才给睿哥儿洗了澡,世子妃身边的侍女来请项詅,说是有几位少夫人来,要请项詅去打叶子牌。

两个孩子送去侯夫人处,侯夫人才歇了午觉起来,见着清清爽爽的孙子孙女自然高兴。

项詅身边带了芍药和菊香,三人去往世子妃的院子,早已有好几位少夫人到了,瞧见项詅进来,忙招呼,“三少夫人是贵客否,三天两头来,也见不着,可不要太贤惠,可把我们比下去了。”

说话的是左骠骑将军甄寿的夫人刘氏。

项詅也回她,“六姐姐可是怕你太好把我们比下去,所以早早给我落话柄,日后人人都来说我不成?”

管夫人起身让她坐下打牌,项詅推迟,管夫人直接扶她肩膀硬将她坐下,“刘姐姐是要争先当个贤惠人,咱们只敢朝她看,学着的东西可多呢。”

甄夫人作势要打她,世子妃按下,“好了,你们个个是贤惠人,今儿再贤惠些,赢牌的事全算在我头上。”

卫夫人坐在项詅右边正好是世子妃的对面,“几位都是好舌头,我们是笨嘴的,只等着分一杯残羹吧,贤惠也好,赢牌也好,有我的好处就行。”说完问一旁说话的徐二少夫人与管夫人是与不是。

徐二少夫人也不客气,“卫姐姐说得也对,不过今儿的贤惠人我也不当,赢牌的好事我也不搀和,我啊,只帮你姐姐你端茶倒水,伺候你舒服,怎么样?”

在座的人都笑,项詅也忍不住笑,也不知这些夫人们哪里学会的饶舌,这明明说的就是前儿京里礼部一位官员家的正头夫人,那位大人新爱好上一位女子,带到家中来给主母磕头,那位夫人满脸不高兴,任那位大人好说歹说就是不接茶,那女子便说了这样一句话,“夫人是个贤惠人,奴家只做那端茶倒水的伺候您舒服的奴才,只愿夫人将奴家留在身边。”

京都家家妇人哪里会有不逛家门的,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这便成了京都的大笑话,近日人人都拿来说。

众人围着模叶子牌,闲说各家各院的新鲜事,甄夫人一溜手又递了牌给项詅,这是要胡呢还是不胡呢,甄夫人今儿是来送银子的,只是要待她求什么事,自己还得掂量,正玩得兴起,门外婢女来传说余夫人来了,本来诸位都在笑,一听余夫人来了,都收敛了,说起旁的来。

世子妃请人进来,不知怎地,项詅总觉得在座的都在看自己,这位余夫人她倒是没见过。

甄夫人乘着大家起来见礼,在项詅耳旁说,“余夫人的夫君就是礼部的余大人,她是文伯候府出去的姑女乃女乃。”

项詅心下明白,碰着冤家了,这不就是当年侯夫人要说给徐三爷的那位文伯候府的大姑娘吗,还是才将几位夫人玩笑里的主角。

项詅点头,待大家都坐下,余夫人打眼看项詅,项詅只看牌不看她,许是果真来找茬的,余夫人笑着对卫夫人说,“卫姐姐,让妹妹也学一学世子妃,替你几场如何?”

卫夫人看世子妃,世子妃笑而不语,再看项詅,项詅面色平静,这便起身给她坐下,四人又开始模起牌来。

项詅眼光落在她食指削得尖尖的指甲上,在座的都是各家里为人媳妇的,都有婆婆、太婆婆要侍奉,洗手作羹汤那是常有的事,自然手上的指甲什么的,豆蔻牡丹都是少丹红的,不会留这样尖尖的指甲来惹婆婆讨厌,这位余大人家中也是有老父老母的。

余夫人一边打牌一边看项詅,心想,好一个商女,如今做了徐三爷正头夫人不说,还得了诰命夫人头衔,宫中皇太后时不时的还会召见她,再想到自己,好好的侯门小姐,嫁了个四品小官,家里穷酸得要死,望夫君夫君是个没用的,望母家帮衬,自那年得罪了徐三爷,父兄在官场再无什么大的起色,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自己没有成为徐三少夫人,都是因为这个商女。

心里这样想,眼里再看项詅,自然是有不同,项詅不动声色,她不是泼妇,也不想成为泼妇,更不想当着旁人的面玩起为自己的夫婿吃起这无名的飞醋来,赔本的生意她是不做的,现在要紧的事情需要做,今儿回去,问侯夫人要来那日自己回京入族谱,宴客亲朋里面,有没有这位余夫人,若是有的话,可得好好查一查,现在再看嫃儿额头的疤痕已是看不清了,但这般狠心的人不给她点排头吃,都对不起徐家人对嫃儿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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