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学习生涯 第三十三章 1养苍蝇 2吃馒头比赛

作者 : 上海八联民办小学

养苍蝇

这几天我和德明为鱼虫的开销愁呢。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我们这几条珍珠金金鱼的食量是越来越大,要是草种金鱼,每天喂两粒米饭也就打过去了,那是珍贵品种啊,不能亏待它们。不过每个礼拜四分钱的鱼虫对我们来说有点负担不起。

今天上午我刚做好繁重的家务,还没坐下来喘口气,德明就兴冲冲地找来了。他告诉我今后我们不用再花钱买鱼虫了,他已找到了绝妙的替代品。刚才他在后弄堂的一块泥地里现了不少苍蝇的蛆,他把这些蛆全都挖了出来,有十几条,拿到家用水一洗,白白女敕女敕的,投在鱼缸里,那两条金鱼是拼命地抢吃。他大哥说,作为饲料苍蝇蛆比鱼虫还要好。

“后弄堂也就这么一点泥地,一挖就光,这不是长久之计。”我还是主张喂鱼虫。

“我们以养苍蝇,这样就不怕断粮了。”

“吃饱饭啦,亏你想得出来!”

“苍蝇蛆营养好不说,主要是能省下鱼虫钱。”听到能省钱,我有点动心了。

其实我和德明对昆虫早已入了迷,以至于每次路过重庆路上的昆虫研究所,总想进去看一看,有一种向往。要是我能进这个研究所养虫该有多好啊,就用不着每天苦读书了。我们已养过十多种昆虫,除了蟋蟀、油葫芦、唧蛉子、叫蝈蝈、蚕宝宝和洋虫,还养过金虫、螳螂、天牛、知了、蜻蜓、萤火虫、海陆空和蝈蜢等,我还养过蜘蛛。我们也曾活捉过苍蝇,用来喂蟋蟀和螳螂,但养苍蝇还是头一次。

我告诉德明,阿婆肯定不会让我养苍蝇,要养只能在他家。想不到他一口答应。至于如何养,他就得听我的,我知道苍蝇是怎样长成的。我问他什么地方苍蝇最多,他说泔脚缸里最多,如果缸里有鱼肚肠,苍蝇就成堆。听他这么一说,我就有了主意。我拿了家里的一只小缸,在我家的花坛里弄了点烂泥,便去了他家。我让他弄一点鸡粪放在缸里和烂泥拌匀了,这是用来孵苍蝇卵的,再从泔脚缸里弄点臭鱼肚肠,用来引苍蝇。

我们把缸放在阴凉处,一分钟不到,就有大苍蝇飞来了,缸里有吃有喝还是产卵的好地方。我告诉德明,太阳一落山就把缸拿到天井里,上面要盖一块玻璃,以防臭气外溢影响邻居。还有就是跟张妈和大哥招呼一声,免得被他们扔掉。

想不到第二天烂泥里有不少小蛆在蠕动,我们成功了。我们把切得很细的菜皮撒在烂泥上,用作蛆的饲料。那产卵缸是白天放,晚上收。几天后头一批蛆竟长得有一公分长,我们把它们挖了出来,清洗一下便拿来喂金鱼了,那金鱼见到蛆兴奋异常,吃起来是一副急相,大概蛆味道比鱼虫的要好。

我们规定每天每条鱼只喂五条蛆,以免撑死,吃不完就喂鸡。还有就是一定要把大蛆挖光,不然任其化成蛹再变成苍蝇,那就是罪过了。苍蝇的繁殖力实在是强,这小小的一缸泥就能源源不断地向我们提供高质量鱼饲料,怪不得人们年年灭苍蝇,它们照样是“人丁兴旺”。看来今年大热天我们就不用为鱼食愁了。

一天早上,德明现缸里有一只巨大的绿头苍蝇,和金虫一般大小,十分漂亮,他想做一只琥玻苍蝇。我告诉他,在自然界里松香滴在昆虫上才形成琥玻。我们虽然有松香,但熔化后滴在苍蝇上,那苍蝇就要烫坏。他说用腊烛代替,我说也不行,腊烛的透明度不高。最后我们把绿头苍蝇弄出来,用开水烫死,再用胶水把它粘在金蛉子盒子里。想不到几天后他二哥用三分钱买下了这只标本,说要献给学校的实验室。德明又了一次财。

吃馒头比赛

嬷嬷带了二表姐和四个表哥表弟来上海了。姑夫和大表姐都在上海工作,家住南市的老北门。本来姑姑一家都以来上海的,但当年阿爷舍不得老家的几间房子和几亩薄田,她便留了下来。

姑姑每次来上海都要带上许多好吃的,像什么酥饼、苔条麻油糌子和山芋干、还有小核桃和香篚子。除了这些我们小孩吃的,姑姑还带了苔条、鳗鲞、大虾干、一小缸她自己做的黄泥螺和一些晒干了的黑蘑菇,还有五、六只老母鸡,这是孝尽她母亲和分给她五个兄弟的。不过给我印象深的,就要算宁波芋艿头了,一只有一斤多,以当饭吃。那芋艿头切成片,放在饭上蒸,用糖蘸蘸,好吃啊。

姑姑来上海,我就解放了。有了她女儿做帮手,阿娘就不再差我做事体了。再说我要陪几个表哥表弟出去玩啊,因为我和他们最要好。表哥比我大两岁,两个表弟比我小一、两岁,最主要的是他们没有架子,所以我们最谈得拢。一到上海表哥总要和我比长短。今年一比,他又矮了下去,也不知道他们每天吃些什么。听表哥说,农忙时他们要到田里帮忙,担子挑得重了,人就长得慢。不过他们从来不和我比读书。他们一来,我的宁波话就会更地道一点,而他们的上海话是一点长进都没有,我就说他们嘴笨。

每次来上海他们都要告诉我宁波乡下许多有趣的事,像什么上树掏鸟窝,下河模鱼,上山打野猪,下海挖黄泥螺等。有一次,他们花了五角钱买了一只刚断女乃的小山羊,每天它自己到山上去吃草,晚上回来睡觉。到了过年,它便有三十几斤重。杀了后,光五肠六肺就卖了一块多,捞回了本钱。在夏天,到河里游泳是每天的功课,如果高兴,还以到海边去游。那里的蟋蟀随便抓,都用来喂鸡。以玩的事情还很多很多,那些要比读书有意思多了。

还有就是吃的,虽然乡下没有水果店,但他们以到山上去摘,像什么猕猴桃、野杨梅、野桑果、野柿子和许多叫不出名的野果子。有一回,他们给我带来了一大束野果子,那细支上长满了黄黄的、形状像小生姜一样的果子。这东西香甜、汁多,很好吃。后来我在菜场里看到有卖,五分钱一小束。表哥说,乡下一到天热水果就不断,而且不要钱,上海人哪有这种福气。听得我是心里痒痒,口水直淌。

最让我眼红的是到了农忙,田里的活一多,那里的学校就放假,因为学校的老师要回家帮着弄庄稼。不读书是多么开心啊。我恨不得明天就跟他们到宁波乡下去,做乡下人算了,乡下那么好玩,还有那么多好吃的,最关键是用不着读书了,我还做什么上海人。但一想又不对,阿婆怎么会舍得我走,我又怎么会舍得阿婆。再说做了宁波人,就和德明晓萍他们难相见了,弄堂里的玩耍怎么办?这个问题我一直找不到两全其美的答案,真是烦透了。

不知是什么道理,我们每次见面,他们总要问我一些农田里的事。像什么山芋和洋山芋长得怎么样?何时播种和收获?这种长在地下的东西我怎么认得。不过我在江湾乡下也见过不少庄稼和蔬菜,像什么棉花,麦子和稻子,我还认得油菜花,当然只有到了成熟时我才能辨别,要是在幼儿期,我就分不清楚了。至于其它庄稼,我一个城里人如何知道。他们就讲我五谷不分,却不敢说我四肢不勤,因为我力气比他们大,跑得比他们快,跳得比他们高,摔跤更不是我的对手。

今天他们又带了许多山芋干给我,吃着香喷喷的山芋干,我问他们为什么不吃。他们说山芋都吃厌了,在乡下这种东西当饭吃,因为粮食不够。我就问为什么不多种一点稻子,他们就笑我不懂事。乡下地不够,而山芋产量高得多,且种起来简单又省心。山芋叶子还以当猪饲料。山芋收上来,洗净带皮切成片,再晒成山芋干。吃的时候放在饭上蒸,和米饭一起吃,晚饭时用些米和山芋干烧成粥,只有这样,才能把肚皮撑饱。这样一直要吃到稻子收上来。这些我一个城里人怎么能体会得到。

今天姑姑要做馒头给我们当晚饭吃,晚饭的菜只有一碗咸菜肉丝,那是我去菜场买来的,一角咸菜,一角肉丝。阿娘给了我十斤粮票、两块钱,差我去买面十斤标准粉,和四分一块的鲜酵母,用来面粉。今天晚上有十五张嘴吃饭。我和表哥刚出门,姑姑就追了出来,她塞给我一张五块:“去买十斤精白粉,再买十根棒冰,两块钱还给你阿娘。”

到了米店,才知道精白粉是二角一分一斤,怪不得阿娘要我买标准粉了。那表哥表弟更是兴奋,他们哪里见过精白面啊。

姑姑把鲜酵母化在水里,和在面粉里,再把和好的面放在水缸里。也就是个把个钟头,那水缸里的面就变得又松又软,体积至少增大两倍以上,而且有一股香味。阿娘讲大饼摊和食堂是舍不得用鲜酵母的,他们把当天的面留下一小块,第二天就它来面,但弄不好这面就有点酸。

姑姑给我们每人一小团面,让我们每人做一样东西,来满足我们的好奇心,说蒸好了让我们当点心吃。表哥表弟就开始做牛、羊、猪和鸡鸭什么的,也就是一些乡下的东西。弄这种东西我比不过他们,做不像样,幼儿园玩泥巴和橡皮泥我也忘得差不多了。但我不能就这样认输啊,我拿了只碗,用碗底一摁,一个圆饼就好了,再用刀切成三角形和五角形,剩下的被我搓成几粒弹子。

姑姑先做了一笼枣泥馒头,蒸好后便端了出来让我们先尝尝。那是一笼六只热气腾腾,枣香四溢的馒头。看到它们,我口水就溢了出来。lt;三国gt;里有“望梅止渴”想不到大热天馒头也能止渴。那几只馒头在表弟手中倒来倒去,他们怕烫。而我的那只则已下肚了。剩下的一只就到了我手里,他们一只还没吃完呢。

他们看我吃得快,就说吃得快不算本事大,吃得多才是好汉,还说城里人胃口小,问我敢不敢和他们比,看谁馒头吃得多。

我心里暗暗在笑他们:和我比吃饭,这岂不是在关公面前舞大刀,鲁班跟前弄斧头吗?但嘴上却装作不服气,要领教领教他们的饭量,趁机以敞开肚皮吃馒头。要是阿娘怪罪下来,有表哥顶着,他比我大两岁。便对他们说,胃口大吃得多不算希奇,胃口小吃得多才算本事。

这时几笼馒头又蒸好了。除了刀切馒头,姑姑还做了不少高脚馒头,就是北方人吃的那一种。那面得好,馒头是又松又香又甜。我们几个开始狠命往嘴里塞馒头,像逃荒要饭的一般。那精白粉馒头很滑爽,咽起来比黑馒头快多了。我把馒头捏捏紧,一只馒头我两口就咽了下去,我是吃饭大王啊。就这样,一笼馒头转眼之间就一扫而光,一笼吃光再来一笼,反正姑姑买了十斤面粉。姑姑说我们吃得太多了,表哥说是我要吃,她也就不再问了。

五个馒头下肚后,两个表弟就乖乖地退出了战场。也就是几分钟的功夫,十只馒头就被我报销了。他们每人手里却还有两个,表哥他明明不是我的对手,却硬要充好汉,还在拼命的咽。突然,表哥的喉咙被馒头噎住了,脸胀得通红,眼睛还往上翻,连话都讲不出了,他们慌了手脚。

这只有我能救他了,我有经验。小时候当我吃饭被噎得伸头颈翻白眼时,老师就让我先喝一小口水,然后到操场里去奔一圈,这饭就下去了,效果很灵的。我叫他不要紧张,我先轻轻地打了几下他的前胸,然后要他奔到三楼再奔下来。这么上下一折腾,那噎住的馒头就慢慢地滑到了胃里,上下气也通了。我劝他认输算了,少吃一只也不丢什么脸,他望着手中的馒头,好像还有点不服气。我想要他服贴,在气势上一定要压倒他:“要是不服气,每人再吃五只怎么样?”

他果然被我吓蒙了,便直向我摆手。其实表哥知道,再吃五只,噎死了不说,接下去吃的就是拳头了。

这时,阿娘在灶头间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这几笼馒头到哪里去了?”

那表哥表弟一听,吓得一个个都溜走了,不过这馒头的钞票是姑姑出的呀。

阿娘到了天井里,看到那几格空蒸笼,便问我。我告诉她刚才我们在比赛吃馒头。

“小鬼,吃馒头还好比赛。”

“阿娘,你不好怪我的,是表哥要比的。”

“你吃了几只?”

“不多,只吃了十个。”

“还只有十只!”

“阿娘,嬷嬷做的馒头太好吃了,我停不下来。你讲过的呀,饭要吃饱。”

“十只就是一斤。这叫我粮食怎么够吃。”

“不对,阿娘。这馒头得像面包,我看一只最多只有八钱。”

“今朝夜饭你不要吃了。”

我装出一付委屈的样子,心里却在笑,还吃什么夜饭,现在已经五点多了,再说我也吃得撑足了,惜的是咸菜肉丝我吃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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