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王皇宫,有一个众所周知却又晦莫如深的秘密,那便是七王子苏临。
苏临的母妃,也就是那个宫女,原本是王后身边一个随嫁丫头,与王后情同姐妹。可是后来在王后怀着太子的时候,她暗自勾引了秦王。后来才怀了苏临。
但是,当所有人都以为她能母凭子贵时,秦王对她的态度却是格外的冷,直到她生下苏临后死去,也默默无闻。
而秦王的态度也诲塞不明,对苏临更是从未有过关心。
苏临之所以能活着,不过是王后的另一种报复。
她要苏临活着,除了有一条命,她要让他感觉不到任何希望——那是她母亲背叛她的惩罚!
所以,苏临在皇宫里,名义上是七王子,实际上,连下人也不如。至少有些下人还能仗仗主子的威风,而他,谁也不敢借威风给他。
他从小到大,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有的只有那些藐视他侮辱他的人。
他甚至,长到七岁的时候,才从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那里知道,什么是尊严。一个人活着,最起码应该有的东西。
而他的尊严,被王后及这个皇宫里所有的人,践踏在脚底,一丝不剩!
尽管如此,他还是要活着!
因为恨!
他恨这皇宫里的所有人!
有雨落下。啪嗒啪嗒打在屋顶上,声音纷乱嘈杂。
一如此时苏临的心。
他被扔回了冷宫里。
这里四处结满了蜘蛛网,布满了灰尘,没有光亮,没有温暖。
春意被隔绝在冷宫外,别的地方春意盎然,此处却一年四季常年冷寂。
他趴在地上,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
“咳咳……你又不听我的话,跑去藏书阁看书去了吗?”
一声叹息,门口出现一道纤瘦朴素的身影,手掌着微弱的烛火,快步向他走来。
烛火照出了她粉黛未施的脸,虽算不得绝顶美人,却也毫不逊色于王后等人。只是她太过消瘦,瘦的脸颊两边的颧骨都凸了出来。
她将烛火放在一旁的圆桌上,转身将苏临扶起,看着他一身的伤,似悲带怒:“真是太过分了啊,快起来,躺在床上去。”
苏临摇摇晃晃站起,手扶着桌角,瘦的皮包骨一般的修长的手指在灰尘遍布的桌上印出五道浅浅的痕迹。
他的手指渐渐收紧,眼中似有泪光,在夜里显得明亮异常,他沉声开口,声音里稚气未月兑,却毫无感情:“香姨,我今天遇到了一个人。”
“她比我小,可是,比我勇敢。太子他们打我的时候,她把他们赶走了。”
香妃眼睁一亮,笑道:“她是什么身份,能把太子赶走?呵……难得这宫中还有善良的孩子。”说着,她捂着苍白的唇咳了几声。
苏临望着墙面,明灭不定的烛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诡异,他的目光极为专注,似乎在透过那狰狞的影子看着什么,他道:“她是王后新认的干女儿。”
香妃一惊:“啊?是王后的人?”
“嗯。”苏临喘了几口气,声音变得涩然:“可是,王后却把她的腿打断了!”
“喝!”
“因为她帮了我!”苏临突然盯住香妃,一双漆黑的眸仿佛望不见底端,像极了深夜里嗅食的狼:“香姨,我亲眼看着她被那两个侍卫打断腿,可是,她一直在笑。”
“那时……那时……我,我竟什么也做不了!”
终于一滴泪淌下他的眼角,香妃震惊,这个少年,自她几年前被打入冷宫,从来都只看到他木然的仿佛没有情绪的模样,如今,却为了一个初见,甚至没有交情的人而哭泣……
她握住他颤抖的肩,叹息般道:“苏临,这就是命。”
“命是什么?”苏临摇头:“我的命,就是该生下来让人贱踏的吗?”
苏临推开她,走向整个房间惟一干净的床上,这床只有一床冰冷的腐烂的草席,一张破旧单薄的棉被。
香妃看着他自暴自弃般躺在床上,拭去眼角溢出的泪,道:“我明天看看能否给你找点药来,你这一身伤……”
“不必了香姨。”少年埋在被子里的声音沉闷无情:“我要记住这身伤。”
就像记得那个带血的笑容一样。
香妃莫可奈何,转身离开,顺手带到了门。
良久,烛火依稀。
床上的少年探手模向怀中,掏出一朵已经变形的紫薇花。他望着这红艳艳的花,脑海里想起那少女低头轻嗅的一幕,不由得勾起唇角。
只是这笑,很快又被哀伤取代。
他将花朵放在鼻间,深深的嗅着,一遍遍喃喃着:“我会报仇……一定会报仇……一定要帮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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