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故弄玄虚的思想,在中国还足以威服四夷时,显不出有多少弊端。而一旦他国经过厚积薄发,也屹立世界之林时,我们再闭门自娱、自欺其人,那就只有以落后挨打来证明事物发展的规律性、历史潮流的前进性。
近代西方国家人民,性格直白、坦率,富有进取性,体现在民族性上就是狼性的扩张。与水晶有着异取同工之妙的玻璃,在西方能得到迅猛的发展,也间接证实了玉、晶的高下之分。
欧洲十五世纪文艺复兴开始,玻璃的广泛应用导致了科技的迅猛发展。
玻璃的发明,中国较西方要早,但由于文化上的认知,玻璃在西欧能够红红火火地发展起来,在中国则只能被早早打入冷宫。最常见的例子就是装饰材料上,欧洲教堂随处可见绘着彩图又能采光的玻璃,而中国的皇宫大殿更热衷于覆盖上金光灿灿的硫璃瓦。
公元13世纪时,我们这面气吞万里如虎,朱元璋正和蒙古人打得不亦乐乎。但这迅猛扩张、积极进取之势,随着残元退入大漠而结束。蒙元让世界文明倒退,得胜的朱又推行起更为倒退的重农轻商政策。这条政策导致威名赫赫的大明帝国财政收入,长期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一年不过几百万两白银,尚不及偏安一隅的南宋的十分之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明帝国其它方面的发展就可想而知。同一时期,崛起的威尼斯则成了西方世界的玻璃制造中心。
随着工业革命的蓬勃发展,玻璃生产技术大为改进,玻璃科学仪器、玻璃瓶、窗户玻璃以及其他许多玻璃器具的成规模生产变成了现实。
显微镜、望远镜、气压计、温度计、真空瓶、曲颈瓶等多种科学玻璃仪器的出现,积极推动了人们对自然及物质世界的探求,实在开启了人们的眼睛和心灵,让人们看到了新的可能性,并使西方文明阐释世界的方法由听觉模式转为了视觉模式。化学家借助玻璃才了解到了氮的化学性质,研发出了生产氮肥的技术,使19世纪以来农业产量飞跃。天文学家有了天文望远镜,了解了太阳系的结构,测量出了恒星的视差,证明了哥白尼、伽利略的猜想。
英国学者举出了20个改变世界的著名实验——比如汤姆逊发现电子、法拉第的电磁以及牛顿用棱镜分解阳光——其中15个都离不了玻璃。显微镜的运用更是直接推动了世界自然三大发现中“细胞学”的产生。
没有玻璃,物理学、矿物学、工程学、古生物学、火山学、地质学,不会飞速发展甚至走上不同的道路。没有高清晰度的玻璃,人们发现不了气体定律,就更不会发明蒸汽机、内燃机、电力、电灯、照相机和电视机。没有玻璃显微镜,胡克、列文虎克、巴斯德和科赫就无只能一辈子默默无闻。没有玻璃,就没有细菌理论,人们就无法对传染病理一步认识,后来的医学革命也就无从谈起。
可以说,正是因为玻璃生产在印度、中国和日本的萧条,才使得这些地区不可能发生欧洲那样的知识革命。当然,同在亚洲的日本后期也无比重视起水晶或玻璃——再逼仄的房子下面都会埋上一颗水晶球。
孙仕眼也不眨地盯着朝正。人才就是人才,像猴子一样,从再高的树上掉下来,它还是只猴子。那一瞬间,孙仕就有了招贤纳士的冲动,他要把自己浑身的水晶绝学传授给朝正。大儿子孙占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他连书本正反都不知道。二儿子孙武,一母同胞也好不到哪去。与其传授给笨头笨脑的外人,还不如教给见多识广的外甥。
舅舅的用意还没有完全说明,朝正已明白了七七八八。他没给舅舅面子,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说水晶行业目前是料比人贵。一副水晶眼镜价值可观,这之中,人的技艺当然非常重要,但首当其冲的条件却是水晶原料的好坏。相对原料本身的金贵而言,人的付出就要渺小了许多。朝正认为在现状一时半会没法改变的情况下,自己要做的是人比料贵,而不是料比人贵。此前贩卖苹果、化肥的创意,以及挖捡花石的举措,无一不是如此。料比人贵,被动的接受,成败更取决于天意;人比料贵,主动的进发,胜败更由己为。
听外甥左一套右一套地不停,孙仕的脸就慢慢涨红成了酱紫色。
“朝正,你是不是嫌我给思正的钱少?”孙仕按捺着火气,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慢声细气些。
“啊,没有,没有。舅,看您说哪去了。思正若不是您外甥,哪有机会跟您学手艺。您不收钱就不错了,还一年给他一百元钱,快赶上去城里做小工了。我怎么还有胆嫌东说西的。舅舅,您别在意,我不会说话。”朝正快语连珠忙不迭地解释。
出了舅舅家的门,朝正感慨还是**伟大,真正地把人当做人,而孙仕久居家中仍然保持着农人的本色。说难听点,就是不拿自个当人看,或者不拿别人当人看。水晶,不过是块石头,再美丽再稀少又能有人珍贵吗?
一个行业,不重视人的创新能动,只在意天成的珍贵稀少,这个行业还能长久吗?一个行如此,一个民族不如此?
想到这,李朝正又想到诸兰瑞说的一段话,不禁莞尔:有能耐的人坐地为王,稍差点的人四处称王,最差的人家里为王。
诸大哥到底年长啊。
有能耐的人在家乡就能安营扎寨,能力稍差点的人四处出击找活干,能力最差的只能在家靠天吃饭。或者有能耐的,自主创新,能力差点的,就复制人家的创新,能力最差的被创新。
李朝正加快步伐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