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铭章?”小剑傻眼了,原来爸爸是不能确定这印是不是王铭章,而不是分不清真假水晶。他想了一下,剑之晶村好象没听说有叫王铭章的啊,父亲的朋友里也没有叫王铭章的啊。不过,他不想在爸爸面前出丑,故意轻描淡写地说“不就是个人名吗?有啥真假可言,他不要给我好了。”
李朝正这才明白儿子和自己想两岔了。看见儿子煞有介事地替自己解嘲的模样,他哈哈大笑起来“你的水头还真大。”
汤倩尧见朝正又要拿儿子开涮,就说“王铭章是抗日的,就在山东那块死的。好了,快坐下来饭,天都要黑了。”
李小剑面上火烧起来,还没问清情况就装神弄鬼,想不贻笑大方都不行。刚才妈妈说那是要给贺大老爹的,贺大老爹真的打过日本鬼子?不是前几年还有人说他做过汉奸的吗?难不成后来不说他是汉奸,不全因为他女儿做了镇党委书记?
王铭章,著名抗日将领,字之钟,汉族,四川省新教泰兴场人,早年参加保路运动和讨伐袁世凯战争,曾以其禀性刚毅、骁勇善战而享誉军旅。1938年率部在山东腾县浴血奋战,为台儿庄战役的胜利做出了重大贡献。
贺发家境贫困,幼时被亲戚带往山东腾县谋生。腾县战役爆发时,贺发只有十四、五岁,正在一家粮行里做学徒。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店主人在战役尚未打响之前,就举家西迁,只留下贺发看守粮行。贺发身在粮行,仍是营养不良,瘦弱的身躯让他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店主人哄骗贺发,说就是因为他看起来年弱,不管是日本鬼子还是还是国民党大兵都不会为难他,所以才留下了他。贺发倒是不在意,心里反而有些高兴。这兵荒马乱的,到处都在打仗,富人跑东跑西的爱累,穷人倒是原地逍遥的自在。你说有女乃便是娘也罢,你说民以食为天也好,反正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不管皇帝谁做,给饭吃就行,能让人吃上饭的皇帝就是好皇帝。至于什么主义、情操的,那是掌权之人或知识分子考虑的。主人走后,贺发把大门一关,天天躲在店内开小灶。外面炮声隆隆,店内炊烟袅袅。
可惜好日子总不会长久。先是来了三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乞丐过来抢粮食。都是穷苦出身,你也别抢,我也别守,咱们一块过吧。贺发和他们搭起了伙。又过几天,一队国民党大兵过来征粮。为首的刀疤脸提了一整袋的银元说要买粮食。贺发见全副武装的士兵对自己虎视眈眈,心里直发毛,再瞅瞅长官脸上蜈蚣样鲜活的伤疤,就很爱国地说“长官随便拿,你们在前线为国捐躯,我们这点粮食算什么。”刀疤脸一听愣了一下,随即大大夸奖了他一番。长官不客气,把银元袋往身后一甩,就指挥士兵搬起了粮食。没过几天,店内的粮食就全被搬空了,刚过了几天好日子的贺发又饿得前心贴后背。
几个乞丐就商量着不能在这等死,要混出城,城外粮食多。贺发摇头不同意,他说城外鬼子多,前几天还听大兵讲鬼子凶残,看见男的要砍杀成几截,看见女的就抢回家做老婆。他的意思是在城里等着,仗总有打完的那一天。最后两个稍年长的乞丐决定逃出城去,年纪小点外号小河南的乞丐则陪贺发留下。他情愿待在城里被饿死,也不想被鬼子砍成几截。
贺发和小河南相依为命,他们吃光了店里所有能吃的东西。地缝墙角,凡是有可能遗漏粮食的地方,他们一遍又遍地寻找搜索,那饥饿的眼光都能搅起三寸尘土。店里实在没什么可吃的了,店外也好不到哪去。为了节省力气,贺发和小河南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躺在地板上。饿归饿,他们却没有对死亡地感觉,反而觉得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能有个人陪着自己躺在地上听隆隆炮响而感到温暖不已。仰躺看天,已奄奄一息地小河南对贺发说“哥,我不知道我的父母兄弟是谁,下去了没人认识,你就做我哥吧,到哪都有个伴。”贺发也有气无力,但仍然不失为兄,“你说啥呢,哪有这么容易就死的啊,我以前还有过十几天没吃东西呢,不照样活得精神?以后,以后,你,就是我弟弟。”贺发呼呼地喘着气。“哥,你是,哪人啊?”“我是江苏晶都,鱼米之乡。那里有,雪白雪白的大米饭,还有纯洁地象水一样的石头,以后,我带你,去啊。”贺发宽慰小河南。虽然不怕死亡,但终规要面对,他希望小河南在饿死前能有个好心情。“哥,你以后,带我去啊。”小河南费力地转过头,因瘦弱而显得过分巨大的双眼在放着向往的光。
当他们躺在地板上,连饥饿都快没有力气去感觉,平心静气等着死亡时,两个拉壮丁的大兵救了他们。满身血污的士兵,像阎王殿的厉鬼一样可怕,其中包了半头纱布的那个更是狰狞恐怖。他们一手一人,像提两件衣服一样轻松地把他们扔进了兵营,尔后不用严刑拷打更为轻松地就让他们爱上了勤务兵的生涯。
没容他们俩吃饱,两个士兵就匆匆给他们套上军装,连拖带拽地将他们带到一间摆置考究的房间。靠窗的案几旁有两个人在下棋,一个全身戎装,孔武有力,一个礼帽马褂,肥头大耳。包纱布的士兵啪地敬个礼:“报告师长,全城就只有这两个老百姓。”那个穿军装的站起来走过来对贺发和小河南看了一眼,就对士兵吼道:“胡闹,抓两个小孩干什么?给我从哪找的就送哪去。”
纱布士兵十分委屈,语气倒软了许多:“师长,我们都走了,谁照顾您?”
师长不领情,继续训斥道“我一个大活人,难道照顾自己都不会?”这时那个肥头大耳的人走了过来,满面笑容,“王师长息怒,他们说得也是实情,你身边总要有个勤务兵、传令兵啊?”
师长口气缓和了些:“周县长,话虽如此,可是战争进行到这种程度,还需要传令兵、勤务兵干什么?哪都是战场。再说了,他们还都是孩子啊。”
周县长扶了一黑沿礼帽,仍旧笑眯眯地说“我们不就是保卫孩子的吗?现下全城百姓跑个精光,剩下这两个没走的,在我们身边不是更安全些?”
听了他们的一席话,贺发才知道眼前这两位就是腾县的最高军政长官,一个川军第四十一军前方总指挥王铭章,一个是腾县父母官周同县长。周县长称呼王为师长,是因为王铭章本职是一二二师师长。贺发心道,怪不得听他们说话侉是侉,却和山东的侉不一样,原来是从四川来的。其实贺发也不知道四川在哪,只是粮行原有个伙计也是四川人,说话语气都差不多。
王师长两道粗眉低了下来,略一停顿,又飞上了额际,像逆流而上的两根大海参。他询问贺发和小河南:“你们,有地方去吗?”
贺发老实回答“有,我是守粮行的。”
王师长一听勃然大怒“这些奸商,自个跑了让一个孩子看守店铺,良心都让狗吃了。”
这是周县长的辖区,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忙岔开话题对两个小孩说“你们愿意在这吗?”贺发和小河南互相看了看,不知如何回答。小河南年纪更小,体质更差,他刚吃的一点东西,又消化干静。他扶着贺发的胳膊,抬脸细声细气地问“有吃的吗?”
周县长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贺发浑身起毛,大人物都是这样的吗?周县长冲外间叫道“李副官,帮忙给这两个孩子拿些馍馍来。”
“好咧”正在外间察看监督作战命令下达的李少昆副官,答应一声就往后走去。不一会,贺发就见个英气勃勃的年轻军官左手二,右手三的,拿了五只馒头走了过来。那白白女敕女敕的馒头在军官绿衣掩照下显得分外诱人。贺发、小河南毫无礼貌地直接就给抢了过来。
王师长看着两个孩子的吃相,叹了口气。他走到两个仍立正而战的士兵面前,看了看他们,伸手拍向他们的肩膀:“孙灵、王震,你们受苦了,我能带你们离开四川,却不能带你们回去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们出来在一起,死了也会在一起的。”纱布士兵叫孙灵。
“师长!”两个士兵的眼圈都红了,孙灵的泪水终究没有守得住。
“好了,好了”周县长插话道“你们赶快去外面支援,我和你们师长的棋还没有下完。”
王师长也附和着“对,你们快去支援。身外军人,战场才是你们的灵魂所在之所。”
“是,师长!”两个前勤务兵、传令兵又“啪”地敬个礼后,转身离开。
王铭章请周同坐回棋前,又转身对李副官说:“少昆,等他们吃完了,让他们洗个澡找身干净的衣服换上。记住,不要穿军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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