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血 第八章  学技艺  庸医骗局

作者 : 雨中兰花

第八章学技艺庸医骗局

浩浩情愁,最伤离别,短歌既终,明月已缺,一缕相思无断绝!

——《怀念》

话说任一民因为下湖水,捞取鸡头米,被叮咬后,丝虫入肤发生了橡皮腿,在国霞和家人照料下,用一周的时间,恢复了健康。而任父的病情也发生了逆转,在外祖父的调理下,日渐趋好转,基本的病情得到控制。

恰在此时,远在大同做会计工作的舅舅发来了电报,说舅妈得了急症,危在旦夕,盼望父亲急赴山西省大同,看能否还有救?

外祖父只此一子,儿媳妇重病,还有三个幼小的孩子,接电报后,就心急如焚,只好放下当前手中一切事物,急赴大同探亲看病。

另有一重要原因,则当时正值国家经济困难重重的时期,尽管农业丰收,但粮食供应还是极端紧张,人人瓜菜代,面黄肌瘦,食不果月复。

任爸爸也看在眼里,知孩子们正值发育,长身体之际,自己卧病在床,带来极大麻烦,本来不多的粮食,心中更是不忍食用,当然,更不敢奢求什么营养品了。病情稍稳,便误以为病好了,不免又要帮家中做些事务。

任爸爸也常常在想,该如何渡过当前灾难性的日子?

忽然,有一天,把一民叫至眼前,让他去找自己多年的老友——姓赵的一位叔叔,系当时的瓦工垒砖高手;另一位则姓焦,是抹灰工的高手。

两位师付来家后,见任父在床,亲切的问候后,问任爸爸有什么重要事要办?不料,任爸爸一个打揖,说想请求两位仁弟帮愚兄一件大事的忙。

两位师付急忙搀扶起任爸爸,说:

“我们兄弟多年,何来说相求?有什么事?尽管说来,我们一定会全力相帮。”

此时,任爸爸把一民唤入内屋,说:

“一民啊,你今年也快十四岁了,必须要学门手艺,你爸爸我没什么本事,从十三岁时就边读书,边学徒做泥瓦工,几十年来一直靠此养活全家人。你也不小了,今天把我的两位兄弟请来,就想让你叩拜认师,以后我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也有人来照顾。”

说完,气喘吁吁,两位师付忙把任爸爸再扶于床上。只见任爸此时早已泪流满面。

任一民会意,明白爸爸为了什么如此做,于是,在爸爸稍息一会儿后,双手把两位师付扶在椅子上,自己则在师付面前跪下,咚咚咚,给每一位师付叩拜了三个头,口称:

“师付在上,徒儿任一民在此叩头了。”

两位师付急忙把一民扶起,说:

“孩子,你爸把我们叫来,让我们把你培养起来,将来也做泥瓦工,你可是心甘情愿的?”

“师付,我爸爸让我叩拜两位师付,是想让我接他的班,以后能有口饭吃,人间百道,孝为先,既然我爸爸决定了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想法和道理,我岂能不听从爸爸的话?你二位师付也看到了,我爸爸的身体相当不好,家庭急需让我来支撑起这个家来,我义无反顾。请两位师付以后严格要求徒弟,让我能快些成长起来。”

他的一番话,让爸爸和两位师付不停地点头,赵师付说:

“既然大哥信任我们兄弟,你只要不怕吃苦,我们会把手艺亲传给你的,快快起来吧。”

“快快起来。”

焦师付也如是说。

任一民在两位师付的搀扶下,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爸爸身边,聆听爸爸和两位师付的教诲。

自此后,任一民就有了两位泥瓦工高手艺的师付。

自古道:师徒如父子,这话不假。

于是师付和任一民约定好,一、三、五的晚上要上赵师付家去学艺;二、四、六则上焦师付家培训。只有周日才可让一民休息一天,处理别的事情。

事后,任一民将此事说给了国霞,想不到国霞却没有反对,还说:

“(爸爸)安排你去学习技术,也是件好事,俗话说艺不压身,也许会成为你以后,谋求的生活之道。你就学好手艺吧!”

自此后,任一民往往在中午时把功课做完,一旦放学,国霞还和他一起回家,然后自己则依约前往两位师付的家中学习技术。

好在两家均离任一民家不远,任一民走各家的路,约十来分钟就到了。

赵师付教的基本功是转砖,铲灰,铺垫灰层,刮泥之道。

焦师付则教他如何搀和各式各样的泥灰。好在一民数学比例学的不错,几比几的搀和,这也难不住他,然后就是颠灰板,转抹子,压子等等。

两位师付的院落中,早就有师付给准备好的砖和灰,一民是在各师付指导下,依次努力完成任务。只是那双拿笔的手却是极其惨痛了。

一段时间下来,左手的大鱼际处则是鲜血淋漓,右手虎口处也是粗糙如锯。且不说腰酸臂疼,好不凄惨。

据说此学徒要三年另一节,这里说的一节则是指三个月。一民的辛苦则不必说。好在高师指导的规矩,让一民感到长大了好多,好多。

每晚上的功课就是垒墙,然后就是抹灰,再拆除,再垒砖,如此地周而复始……

三个月下来,俨然让一民的两位师付觉得任一民的手感不比自己差多少了,当然差的还有相当多的经验。而这却要在实践中体会才行。

开始,国霞见一民的手成了如此模样,心疼的掉泪,帮他每天在手中擦伤,上药水。甚至于还找来纱布,给他缠绕上。

可第二天,仍然故我,气得她也懒得再管他,只是眼睛却气的要冒出火来。因为,她也明白,任何技术也是要下苦功夫,才能成大器的。

任一民的手上血迹,慢慢成茧,长出了一层厚皮,手掌变坚硬了。

而当在三个月后的考试通过后,发现此时的爸爸身体却突变的越来越糟糕了,原因无他,肯定是他舍不得吃饭,国霞送来的营养品一直放在床前,一动也没动。过去时高大的硬汉子变成皮包骨架,佝偻着腰的人了,而且整天没日夜地咳嗽,听妈妈说,有时还带有血迹。

任一民顿感头全大了,如此下去,如何得了啊!

正恰此时,爸爸公司的领导干部前来探视,发现他们公司的老骨干竟然如此模样,再也不忍如此下去,劝说妈妈后,叫来了急救中心的车,把爸爸送进了博仁医院。

因为那里是公司的合同医院,话不多说,就入院治疗。

任爸爸入院检查身体,约有一个月的时间,发现肾功能减退,且有出血迹象。病情相当严重。医生的建议是必须手术治疗,否则难说能有几天的生命了,而且说如手术,至少能活五年以上。

当医生把这番话说给家属时,妈妈和一民觉得天全塌陷了,晴天霹雳一样让她们手足无措,国霞也是默默掉泪,不知说什么才好,如何做,才能帮助一民的爸爸。

相信不相信医生的话?当时成了问题的焦点。

爸爸自己的意见是:不手术,回家养着,能捱多少时间也和家人在一起,人早晚是要死的,而且还可以为家庭减轻负担。尽管公司给报些医药费,但家庭还是要支出一大笔钱的。

而识文断字的任一民却相信了医生的话,认为医生说的有道理,来医院看病,如不相信医生,还能相信谁?况且医生信誓旦旦地保证,术后至少能活五年以上。

这一切让妈妈好为难,不知听谁的好。

任一民坚持要说服爸爸,说回家后,必然会危及生命的,如手术,少则五年,在五年期限中,医学还会有重大发展,届时,再来医爸爸的病,也许就有更好的方法啦!

爸爸、妈妈见任一民如此说,也就同意了一民的意见:手术。

国霞也认为一民做出了一个英明、果断的决定。

于是乎,任一民在家属知情书上的同意栏上,签上了:“同意手术”和自己的姓名。

几天后,手术的时间到了。

紧张的任一民,国霞帮助护士把爸爸推进了手术室,随着对爸爸的手术就开始了……

她们一行几人在手术室外面的电梯门口等待。尽管在进手术室前,一民多次嘱咐爸爸要坚强,她们会守候他出来,然后康复,回家。但心还是随着手术时间的延长而忐忑不安。

一个小时,过去了。

二个小时,过去了。

……

五个小时,过去了。

六个小时,七个小时……

爸爸的手术没有一点消息。带来的食品,没有人能吃得下,水也没人喝一口。煎熬,真正的煎熬。

妈妈支撑不下去了,坐在门前的椅子上,起来,坐下地急促不安。

任一民也是呆呆的看着电梯门,生怕有什么人过去,自己没看到。

国霞双手抱着一民的肩膀,不时地说着:

“会好的,一切全会好起来的……”

华灯初上时分,电梯门又一次打开了,为一民爸爸做手术的医生们终于出来了,他们一个个摘下口罩,看到一民和家人还在等待,轻松且高兴地说:

“放心吧!手术相当成功!”

这一句话,让妈妈、一民和国霞激动不已,纷纷向医生们表示感谢。

随后,爸爸的手术床也跟了下来,她们全一下子扑了上去。

爸爸的脸色苍白,紧闭双目,静静躺在床上,旁边的输液瓶下的管子汩汩地流滴着……然后,就是对任一民爸爸的特级护理……

因为特护是不需要家属陪护的,所以,一民长长呼了口气,脸上显示出喜悦的神色,包括妈妈,国霞也喜不自禁。盼望爸爸真的能好起来。

那一天,任一民和国霞陪送妈妈回家,说给了幼小的弟妹们,已觉得全身疲惫不堪,想早点休息,可国霞却说,让他陪她回自己的家去。

此时路上早已没有了公共汽车,也只有几辆货车,不时地从她们身边掠过。昏黄的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好长,时而又缩短,好似弹簧人似的。

国霞紧紧地拉着一民的手,生怕他要跑掉似的,一民感到她在颤动,看了看她的脸孔,又好似在发着红光,是激动还是身上感到凉了?他轻轻地问了一句:

“怎么啦?”

“我有点怕。”

“怕什么?”

“不知道。”

霞边说边又向一民身体边上靠了靠,说:

“你觉得你爸真的会好起来吗?”

“你说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不出来,只觉得心中怪怪的。”

“噢。”

任一民听了国霞的话,心中有些愁怅,不知如何回答,谁不盼望爸爸能早日恢复健康啊?

突然,霞有些颤动地说:

“一民,我爱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全不会离开你。你也爱我,是吗?”

“是啊!这个问题难道还用说吗?”

“看到你爸变成这样,我感到人生真的是苦短啊!要是不能和所爱的人在一起,真是我今生最大、最大的痛苦了。”

“我们不会分开的,相信我。只是我爸爸病了后,家境要更穷了,让你以后和我过这样的苦日子,我心中有些不安。”

“不安什么?我不怕苦日子的。以后会好起来的。只要我们两人共同努力。”

“好,一言为定哟!”

任一民笑着说,用手紧握了下霞的手说道。

“本姑娘说到,一定做到,你以后不能变成陈士美。”

“我才不会变成陈士美,我想好了,我们大学毕业后,就马上结婚,我想让你生一大堆孩子呢!”

“一大堆?喝,以为我是猪啊?”

“你说生多少,就生多少?”

“你不知生孩子是女人的生命关?你妈妈是怎么离开的?”

说到自己的妈妈,一民沉默不语了,妈妈,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的字眼,他说不出样子来,却一直成了心中的最痛苦的事。

国霞见一民突然沉默寡言了,感到提起了他的伤心事,乖巧地说:

“一民,不说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只要我们条件允许,多少孩子,我全喜欢。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全是我们的亲骨肉啊!”

“好啊,这才对哟!”

一民回答着。

几里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们看到营房大门了。俩人手拉手向大门走去。

到家后,任一民才发现,原来霞妈妈早就帮自己的爸爸买了好多的营养品,放在家中,准备在爸爸手术后,送到医院让爸爸补养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她们吃过早餐,提着营养品,急奔医院而来。

想不到的是,爸爸仍然还没有醒过来,在重症监护室,呼吸机还在吭吭地工作着,她们的心又一次提到嗓子眼处。

医生你来我往,忙忙碌碌,没有人搭理她们,她们只好透过玻璃向里看,任爸爸还在平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正巧,给任爸爸做主治医的医生从屋内走了出来,国霞拉了下一民的手,忙上前问询,任爸爸的手术是否完全成功?

医生点点头,没有说话,只见额头上显露出细小的汗珠,然后就急匆匆地走开了。国霞和一民双目对视,无可奈何地回到楼道间的椅子上坐等。

不一会儿,看到主治医和几个年长的医生匆匆忙忙地走进了重症监护室,从玻璃窗她们看到,在任爸爸病床前,围观着,一位高大的老医生说着什么,似乎是在说麻醉是谁搞的?为什么打这么多?

这话让一民和霞顿感头大了,从心中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恶感,难道说,爸爸至现在不能醒过来和医生的粗心大意有关?天啊!这是什么医德风范啊?两人的手紧张地握在一起,国霞微微感受到一民的手在出汗,在颤抖。

随后,见一个医生用手中的几根银针极快地向爸爸的人中穴位,太阳穴位……

扎入,然后轻捻……

不一会儿把银针拨出,只见爸爸微动了下眼睛,慢慢地睁了开来。

当看见爸爸慢慢苏醒过来,任一民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对国霞说着:

“醒了,这回是真的醒了,太好了。”

霞感到一民的手放松了,其实她也一直在揪心,怕任爸爸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事发生。

不长时间,有护士把任爸爸的呼吸机摘下来,就和另外的人把他移挪到另一张能够行走的活动床上,然后就推出了重症监护室。

国霞和一民明白,24小时的术后监护结束了,然后就会转入普通病房。

她们在后面紧跟着,上电梯,下电梯,进病房。又看到两个护士移动爸爸,安排在靠窗子的一张病床上,整治了一下,挂上滴液瓶,就走开了。

她们两人忙上前,看着刚清醒的爸爸,又不知想说什么,就随问了一下:

“爸爸,您想喝水吗?”

爸爸摇头,仍没有说话。国霞见任爸爸干裂的嘴唇,明白一定是他想喝又难以下咽,所以找来了一节细细的塑料管,插入水杯,管的另一头放入任爸爸嘴中,爸爸就慢慢地*起来。

一民奇怪地看着国霞的料理,明明刚才爸爸摇头,是不想喝水,可国霞为什么还要做这些?只见她微微一笑说:

“笨啊,你没看到嘴唇上全干巴巴的裂纹啊?摇头也许是枕头不舒服啊!”

任一民只好傻笑了下,赶紧检查了下爸爸的枕头,发现真的有些不舒服,心中对国霞暗自佩服,自己不敢再说什么话了。因为他不得不承认,别看国霞只比他才大几个月,但观察力要比自己不知强上不少啊。

以后的日子里,一民完全听国霞的话,让他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五天后,伤口拆线,爸爸又躺了几天,脸色渐趋红润起来,并能下床慢慢行走了,于是乎,他就向医生提出来出院回家的要求。

不管家人和霞、一民如何劝阻,说完全好俐落了再出院,爸爸也坚决不同意。也许他当时考虑到此次一病,家境不知要增加多少困难,为了减压吧!

术后约半个月,爸爸出院了,当然少不了是国霞找爸爸帮助借来的小卧车,把爸爸送回了家。

爸爸回家后,照顾他的事多放在妈妈头上,国霞和一民继续读书,连续的误课,让她俩数天里紧张的在一起相互补课。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做功课,一起回家,要不是在晚上学习到抬不起头,睁不开眼睛,恐怕她们俩是难以分开的。

落下的功课总算在期末时,全追赶了回来,几门考试,门门过关。眼看日历上放暑假的日子到了。两个人真是好高兴啊!

任一民和国霞计划在暑假里,不仅要把下一年级的功课准备好,还想去找份工,来补贴一民家庭生活,因为一民爸爸病倒而发生的暂时困难。

任一民是个男孩子,工作还好找些,但国霞想找工作就难多了,她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啊?一下子,就把任一民难倒了。

对于女孩子的暑期,除了离他家几里路的农场有给稻田拔草的活以外,当时是难以找寻任何工作的,可稻田拔草的活,不仅累,而且苦,国霞从来没做过这类的活,她行吗?

最后,两人商量,任一民自己去跟着他师付去修建队做工,而国霞还是呆在家里,帮助妈妈做些零活,就行了。

可命运却偏要和他俩开了个玩笑,没有允许他俩完成自己的暑期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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