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相携手救父染病
因为这里温暖如春,因为这里相敬相爱,因为……
这里也是自己的家。就如那爱舞的演员,回归到舞台,再响起雷鸣般掌声,就如那久违的祈盼!响彻云霄中的雷电,那只冲闯风雨的海燕,抖动双翅,飞向云端……
______《家》
话说任爸爸离家出国工作后,任一民和国霞一起开始了高中的生活,家庭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其实不然,在一民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后,对妈妈更是敬爱有加,似乎又长大了好多,好多。对待弟弟、妹妹更是小心呵护,再也没见他一声呵斥弟妹们,那怕是影响到他的学习。
他想,对这个家庭,他是有深厚感情的,从几个月大的婴孩到如今的高中生,这一切包括了多少妈妈的爱,他这辈子是还也还不清的。
对于国霞,他更确切地说把她看成是挚友,虽说爱到底是什么?自己还不是很能说清楚的,但男女同学之间的好感却也随日聚增。他感到他离不开她了,什么事全要和她商量后再定,那怕要买一件急需的物品,没有她亲口说同意,也是不行的。除了学习上,自己还有头脑思维的独立性外,他几乎全要依赖她了。
诚然,这也有赖于国霞的能力,果断处理问题的能力。
当时的高中学校,并不是任一民和国霞报志愿书上的所有学校中的一座,但却是本区的重点校,当时在市里也是相当出名的。
按地区分配,从优录取。她们学俄语的只有一个班,44人。全是各初中学校生中的佼佼者。另一个班是学英语,人数也差不多。也正是这一点,让任一民有了学英语的机会。
一民学俄语从初中开始学,毕业时能看短文,对话时有国霞在,基本上见面能咕噜几句。英语是高中后和对面班同学学的,学几句,就对霞吹牛,乱侃。
国霞虽然也时而气一民的小动作,但也知英语学习的重要性,往往故意生气地说任一民不学人话,尽学鸟语。跟八哥儿似的。
班主任姓林,是印尼苏加诺驱赶回国的华侨。福建人氏。普通话说的不太标准,有浓厚的鼻音。个子不高,经常唱印尼歌曲,好听极了。
国霞想学,可雄厚的调门和她的声音唱出来,总不是一个味道。有时候任一民就说她:“欧亚着杂(音)难为听”。
她就抽机会给他一巴掌,瞪眼说:
“看你再说我。”
别的同学要是说她什么,她一点事没有。
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任一民为了逗笑她,有时对她说悄然话似的对她“告密”,说:
“某某说你如何如何了。”
“走自已的路,让他们说去吧!”
她知晓一民是故意逗笑她的,所以总是特别坚定地如此说。其实,她在同学中的人缘相当好,从没人说她什么坏话。
她加入共青团早,在初中就成为班上的团支部书记。就是任一民在支部会上提的名,为这件事,国霞可没少发脾气。说他为什么不事前和她商量一下。
任一民回答说:
“你在初中时,就是团支部书记,高中时接着干,是理所应当的,再说,班上的那一个团员有你的才干?你不干,谁干?”
其实他隐瞒了一点,就是校团委曾经找过他,询问他班上的团员中,认为最适合做团支部书记的事。他当时就想到,除了国霞外,没有人能和她相比。
后来,团委也了解了国霞的情况,就分别找了别的几个团员,做了他们的工作,让他们在团支部选举时,选择国霞做团支部书记。
通过征求意见和举行的选举,国霞以高票通过,成了高三年级一班的团支部书记。而组织委员和宣传委员则由别的学校考来的共青团员选举上了。
上高中的学生,十六、七岁,正是花季。男女生相处,难免会怕产生一些谣言。可国霞却不怕这些。
开学第一天,就把任一民拉到她选好的座位旁边,说:
“这是你的座位,坐这里。”
任一民只好乖巧地一坐下,全班同学一时傻了眼。她扫了一眼说:
“有什么好看的?他是我弟弟,我必须要看着他,不让他上课搞小动作,注意听讲。”
“噢!!!”
想不到还真有人喝起采来。班主任老师发话了,说:
“是这么回事,她和我说过了,我同意的。”
再也没人敢吭声了。
是啊!她们俩人穿着一身绿军装,谁能说得清啊!尽管一民身上的绿军装是国霞的爸爸穿过,又让她给改裁过的。
后来,时间长了,同学们知道她们本是不相干的两家人,特别佩服国霞的胆量。
可是真的是“不相干”吗?
高中的学习生活是丰富多彩的。
学校学生会进行改选工作,因为任一民中考的成绩最高,班主任向学校进行了举荐。可他是共青团员,却以时间紧为由总是拒绝,这一点让班主任好大的不高兴。因为正是他和团支部书记国霞商议后,国霞提出来的。老师把任一民的拒绝问题说给了国霞,希望要尽可能的做好他的思想工作。国霞答应了。
当然,新生参加学生会也是学校对新生的培养。旧的学生会主席仍然是要用的,这样才便于交接。主席做不上,只能做打工的。这是学校历年的规则。
学生会中什么是打工的?
就是干活最多,最累的宣传委员。
国霞上高中时期第一次和任一民的正式谈话就是为此展开的。
那天,在回家的路上,国霞对任一民是笑脸相迎,让任一民浑身不自在,看着国霞笑眯眯的样子,心里扑腾扑腾地跳。忙问:
“霞姐,发生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我总算看清了一个人,原来是口是心非,表面是对我好极了,背后却另做一套,你说这种人可恨不?”
“霞姐,你说的谁呀?”
“你会不知道?”
“我?我不知道啊!这人我也认识?”
“对,你不仅认识,还比任何人都熟悉呢!”
“啊,霞姐,你别吓唬我啊!”
“我才不吓唬你呢!我问你,你入团时,在团旗下宣誓过吧?”
“噢,对啊!”
“那你再给我背一遍,看你还记得不记得?”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坚决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遵守团的章程,执行团的决议,履行团员义务,严守团的纪律,勤奋学习,积极工作,吃苦在前,享受在后,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
“嗯,不错,你记性不错嘛!你想想,你做到了没有?”
“我怎么没做到位了?我的书记大人。”
“执行团的决议,你就没做到。让你去参加学生会宣传工作,是我和校团委和老师商议好的决定,你却不同意接受这项工作,难道说你做到了这一点吗?”
“哎,霞姐,这决议我怎么不知道?”
“班主任找你没有?”
“为这事,确实找我了,他也没说是青年团的决定啊!”
“还狡辩?他怎么不找别人啊?你不知他是学校的团委书记?”
“知道啊!”
“知道?那你为什么不执行团组织的决定?”
“霞姐,你知道,家里有多少活要我去做,没时间啊!”
“时间就如同海绵里的水,关键要看你挤不挤?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少看点那些乱七八糟的书,拿出点时间,锻炼自己的工作能力,不好吗?我告诉你,我已经给你答应下来啦!你要是不答应,咱们以后谁也别理谁,行不?”
“别啊,霞姐,我听你的就是了。要不然回家,还得让妈妈生气。”
“好,看你这次悔过自新,就先放过你,下次,你要再敢犯错误,瞧我怎么整治你!”
就这样,任一民答应了学生会的宣传工作。
任一民没当成团支部的宣传委员,却要去做学生会的宣传委员,真让他把肠子悔青了,首先,每天中午要做校新闻广播什么的,每周要出黑板报若干,学校还有一张油印小报,一月一期,发往各班和各老师教研室,还要组织学校的文娱活动,做好娱乐委员的好帮手……
任一民一听,这么多事,头全大了。咋办啊?
会后,他找辅导员说,有困难,面露难色。辅导员笑了一下说:
“你可以发动群众来参加帮忙啊!”
“我是一个光杆司令,要招兵买马?”
“对啊!先从和你比较好的同学入手,组织宣传班子,还有高二年级的同学帮助,就行了。再说,你也可以亲自写一写,让同学们看看,咱们的宣传部还是有人才的。”
“噢!好吧!”
辅导员面授机宜,任一民如茅塞顿开,好,就决定先找国霞再说。
放学回家路上,他嬉皮笑脸地招呼国霞,她似乎也有事对他说,微微一笑说:
“今天,怎么太阳从西边出来啦?这么着急回家呀?”
是啊!往日基本上是国霞喊任一民一起走,今天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霞姐,我决定以后就叫你霞姐,行吗?”
“噢,本来就是嘛,你早该叫了,你为了什么,现在才叫?”
“我有事对你说。”
“噢!怪不得。走吧!”
任一民知道她当团支部书记,中午开了会,午餐没吃好,巴结着说:
“我怕久了,饿坏了你。”
“好吧!走。”
她收拾好书包,和一民走出校门。走了几十步远,见他没说话,就问:
“说呀!有什么事对我说?”
“霞姐,我想找你帮忙。”
“帮忙?什么事啊?需用钱?”
“不是钱,是学生会工作。”
“学生会工作?我又没去,你那样威风,还让我帮忙?”
“不是,霞姐,我事太多,花开的再好,也要绿叶帮衬呀!”
“什么?你是花?我是绿叶?你是什么花?我看是狗尾巴花。”
“是,我是狗尾巴花,老跟着你后面。”
“你在骂我?胆子不小啊!我让你嘴硬!有你这么求人帮忙的吗?”
她说着,就给一民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他一闪,跑开了。国霞有些怒容地说:
“跑?好,看跑得了初一,还能跑得掉十五吗?”
她也不着急,慢腾腾地走,一民只好停下来,等她。见她走过来了,忙作揖告饶说:
“霞姐,我真有事对你说。”
“好,说吧!”
她说着还是拍了一民的肩,算是轻饶过了。于是,一民把学生会开会分工的事细说一遍,看她如何帮自己。
“活该!谁让你在支部选举前不和我商量一下,你就把我提了名的?说给你,这就是报应!知道不?我实话对你说吧!让你去学生会,还是我提出来的建议呢!”
“啊!霞姐,你可把我害苦喽!”
当时的任一民哭的心全有啊!他哭丧着脸,颇为难堪。想不到她大笑地说:
“你的麻烦还有呢!说给你,数学老师非让你当课代表,换谁全不行。别这样子,什么事不是人干出来的,初中时,让我当团支部书记,我也没做过,不是也做的挺好的吗?我们现在上学,必须要培养我们自己的工作能力,别以为只要功课好,就一切全好了,你啊,就是缺乏这种锻炼,好钢是重锤敲打出来的。有什么要为难的,你做过初中的学习委员,也必须要给自己增加压力,让你上学生会,去搞宣传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你文章写的好,不宣传,有谁知道?这可是我为你争取来的好机会哟!可别让姐姐我失望哟!”
天啊!任一民几乎要哭出来啦!
后来,霞姐还是很痛快地帮了一民的忙,她让班上的写版报的同学找对面班上的同学,一起成立了学生会的版报组,负责每周在学校出版报的事。让高二年级的同学做广播,后来找来一个高一和初二的同学帮忙,成立了学生会的宣传工作组。
学校的版报有20多块,就让各班自已分管,高中部是一班两块,初中部一班一块。质量让同学们评议,来个学校版报评选赛。
哈哈!为了班集体的荣誉感,各班的班主任也被拉下了水。谁不想在评比时争好评呀!
一周后,任一民就组织全体版报组的人走马观花,进行评点一番。然后用一块版报公布评比结果。每周五中午,自已带一大队人,指点左右,真是威风啊!
校领导也没想到,发动起来了的学生的力量是如此之大。校长对任一民是赞不绝口。当然,他心里却想着:“这全托霞姐的亲历亲为的帮忙和出谋划策。”
校报则由国霞一手操办,文章由一民找同学写或者从好版报中选用,有时,任一民也写一点文章,交给她刻写蜡纸版,辅导员和任一民帮着印刷,然后,任一民负责高中部各班分发,辅导员管各办公室,教研室的部分,初中的人就散发初中部的各班。
校报办得真不错,霞姐的字体写的漂亮,宋体,隶书真是功夫,巧插报眼,花边;就是老师们也是称颂,有时还提供稿件。
最头痛的是组织文娱活动,国庆节,五四青年节,全要组织各班节目汇演。虽说有文娱委员,但班上的节目,霞姐是最关键人物,任一民能不帮忙吗?
当然,演出节目不是让任一民当演员,而是国霞要让他写剧本。
当时四川的“收租院”泥塑正在京城展出,班干部们合计后,决定也想学着摆出展览中的各式各样人物,借此激发学生们的无产阶级觉悟。而且是由一男一女在幕布旁大声朗诵。
那是在班上的讨论会上,这顶提议被一致通过。可让谁写朗诵的词呢?
同学们无不把眼光逼向了主持会的霞姐。而霞姐却把目光射向任一民。此时任一民却赶紧把头低下,恨不得地上有条缝,也要钻进去。霞姐微微一笑,自信地走向前面讲台上,大叫一声“任一民”的名字,说:
“任一民,抬起头来,站起来,就让你来写剧本。同学们,行不行?”
任一民抬起头来,想站不敢站,想坐不敢坐。只听同学们齐声喊叫:
“行!!!”
接着,任一民耳边似乎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轰隆一声,任一民脸红地坐了下去,可是,他没想到,身后的同学抽走了他的椅子,让他一下子坐到地上。
同学们“哗”地一声大笑起来。一民转身看看抽走自己的椅子的同学,狠狠瞪了一眼,想发火,又止住了,结果什么也没说。
事后,霞姐还狠狠地“骂”了他一顿,说他是胆小鬼,一点也不仗义。一民又能说什么呢?因为四川的“收租院”泥塑展,他见也没见过,怎么写呀?就凭老师的作文课上点评任一民的作文水平?
不过,霞姐还是相当仗义的,对班主任说了任一民家的困境,还说在城里自然博物馆的“收租院”泥塑展览,他没去参观过,如何让他写好啊!参加表演的同学参观的人,也是相当少的等等,是否能拿出点班费来,让他们能去看看,回来再进行创作和排练?
班主任答应了,还自已拿出钱来,让她们参与活动的同学一起参观四川的“收租院”泥塑展出。霞姐还特意给任一民带来面包和肉肠。
为了班集体的荣誉感,任一民只好拼了。
周二下午,利用“自习”时间,在国霞的带领下,任一民和十多个演员的同学,一起上自然博物馆参观了四川的“收租院”泥塑展。
这场展览给任一民印象很深,愁眉不展的佃农背着劳动一年,辛苦得来的粮食,在地主老财的皮鞭下去交粮,大斗量,却用小斗放给佃农们的残虐剥削制度。让所有参观的同学们的心情不能平静下来。他们义愤填膺在留言本上,慷慨激昂写下:牢记血泪仇,不忘阶级苦的豪言壮语。
周五,回家,国霞和任一民一起对妈妈说,让任一民上她家去住两天,在她家写剧本。妈妈答应了。
到国霞家,华灯初上。
晚饭后,国霞和任一民在书房,一边讨论剧情,人物安排,一边记录草稿。
桌子上还摆放着水果,糖水。国霞说任一民脸色不好看,有些苍白,要好好补一补。
任一民却龙飞凤舞地记着要点,国霞边说边给他削水果,他也不时地答对着。
不知不觉进入了深夜,直到国霞的妈妈来喊了几次,才休息。
当国霞欲走出屋时,突然回过头来,抱着任一民的头,在额头上亲了一下,说:
“好好想想,我们会成功的!”
说完,转身离去。
任一民呆呆地站着,用手模了下刚被亲吻的额头,觉得脸上有些发烧了。想着,想着,他又坐回到椅子上,决定开夜车,把稿子写出来。
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开夜工啊!
夜是寂静的,黑色的幕笼罩着大地,他趴在桌子上疾书着。
东方吐出鱼肚白,他感受到有些疲惫不堪了,走到水池边,用凉水擦洗了下脸,又继续写了下去。
不知不觉中,后来,他居然趴在桌子上睡意朦胧了。
接着,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又落了下去……
当他再次挣开眼睛,已经是中午了。
霞姐看着那一摞稿子,一手用笔修改,一边用手帕擦拭着眼泪。
其实霞姐那天也没睡好觉,想着想着就迷糊过去了。但她没有想到任一民会开夜工,把稿子写了出来。
早起后,发现书房没动静,就让弟弟喊一民吃早饭,才知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然后和弟弟一起抬着他,上了床,盖好被子……
早饭后,她拿着那一摞草稿,边看边改错别字,看着,想着,一幕幕感动的情节,让她的泪禁不住地落了下来。
节目,真是大胆构思,愉快地创作,艰苦的排练,付出的心血总会有收获。
五四青年节的演出,大获成功。
不仅受到学校的表扬,区教育局的通令嘉奖,还把节目报进市里,在邻校区汇报演出。
这件事让霞姐的爸爸知道了,派人拿着公函找到学校,说“军校本一家嘛”。让周六、日在部队的大礼堂演了三天。这一下,可把霞姐忙的不可开交。
那时的演员是相当辛苦的,除了给他们摆放些水果,饮用水外,什么报酬也没有,唯一取得的只是几块荣誉奖状,回来,交给老师,成为班集体的荣誉。
任一民除了在学校时,看了那场演出外,别的时间,他没有去参加,一则是任一民完成任务后,就不再参与了,是当初的约定。二则是因为他爸爸病倒了。
任一民的爸爸出国的时间不长,便被他的师兄弟们给送了回来,先是上医院看病,然后约一个月后,送回了家,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据说医院也没查出什么,只是腰部疼痛的厉害,医生只开些止痛药,让先回家休息,然后再说。
任一民看到爸爸的伤,有些明白了,这是否是在老家护河堤时的旧伤?也说不定。于是,赶紧把外祖父找来,用中医的方法诊治。
外祖父说:
“腰部疼痛,多是肾病引起,对男人来说,决不是小事,光止痛是不行的,必须要进行全面的调理。”
于是退休医生的外祖父给出了张药方,上面有鸡头米这味药。而当地的药铺没有。
咋办呢?
任一民想起了初中学校后面的湖,曾在那里捞过,就问外祖父,是否行?。
外祖父说,采回来后,他要亲自制,才能用。
至于怎么制?任一民没有管,还是先把东西搞回来,再说吧!于是决定,他再去一次,去搞鸡头米。
他心急火燎地跑到湖边,下了水。可搞了半天,也没搞到如意的,于是渐渐地向深处走去。只觉得大腿不知碰到什么,被什么咬了一口,钻心地痛了一下,就过去了。他也没把它当做一回事。
当他把搞好的鸡头放进袋子,往家走时,觉得头昏沉沉的,脚步迈出的越发沉重。刚进家门,只觉眼前一黑,就倒在地上。
家人忙把他抬上坑,问他是怎么回事?
晃忽中,他摇头说没事儿,累了。可妈妈一模头说:
“不对,怎么发烧啊?快,去叫你姥爷,看看。”
弟弟闻声就向门外跑去。
外祖父一听,又急忙向一民家奔来。
老人家到了家,诊脉,说受了风寒,发汗就好了。
妈妈赶紧烧水,搞了一大碗姜糖水,逼他喝下去,然后用被子蒙头,让任一民睡觉,说醒了就没事了。
果然,第二天,任一民觉得轻松了好多,就又上课去了。可刚上完两节课,身上燥热,大汗淋漓。国霞一见,大吃一惊,忙找同学背一民上了医务室,校医给了几片止痛片,就推托说,让上医院。
“上医院?咱穷人家上得起医院吗?”
一民想来想去,决定还是让霞姐带他回家,他外祖父就是老中医,从来没上过医院。
霞姐听后想也在理,想要上医院也要上部队的医院,比城里的近,技术也强。有她在,没有办不成的事。
在国霞的指挥下,几个同学让任一民坐在自行车后面,有人推车,有人扶助任一民,把他送到了他外祖父的家。
外祖父又一次诊治,详详细细地问了一民前后情况,让把腿脚给他看,天啊!此时他的腿粗大了好多。外祖父一看就明白了,说是“橡皮腿”。
橡皮腿是下肢的淋巴管堵塞造成腿的肿胀,像大象的皮,或橡皮一样,是由于丝虫入皮肤而造成的病。
任一民患病的原因是湖中的蚊子叮的,叮时没发现,入深水后,水凉,才剌激发痛的。西医是没法治的,中医能用最简简单单的方法,治好。
外祖父让外婆找来一把花椒,烧水。然后倒入水盆,让一民自己擦洗。
还给开了付中药,霞姐抢着上药铺买回来,才一毛多钱。外祖父又说给霞姐用法,然后让霞姐送一民回家。
可是,国霞却不相信一民的外祖父的医术,说什么也要送一民上医院去看一下。她跑到一民家对面的邮政局内,跟她爸爸打电话说明了情况,让爸爸找车来,送一民上部队医院去诊治。
一会儿,一辆吉普车来了,两个士兵下车,敲门,进屋,然后把任一民背到车上,外婆也无奈何地把一大包家用花椒交给霞,说实在不行,不妨试一试这个方法。国霞答应了,然后就跳上车,向医院驶去。
然而,想不到的是一民的腿脚,在汽车上,就眼看着慢慢地粗大起来,国霞急坏了,一到医院门口,就大叫着:
“医生,快来。”
而送她们来的车辆看完成任务后,就离开回营房了。
国霞的大声喊叫,惊动了几乎所有的外科大夫,全来了,看到一民如此情况,却束手无策。谁也不知这病的由来和治疗方法。除了右腿在越来越粗大,其他的检查完全正常。而且医院目前也没有任何特效药。
咋办呢?霞急的团团转,决定把一民拉回自己家去休养,试用一下外祖父的方法。于是她让一民暂时在医院的椅子上躺着,她想上外面的公共电话亭再给爸爸打电话,让再来车把人接回家。巧合的是刚出医院的门,碰见两个当兵的,是上镇里采购物品,见霞姐忙打招呼。
霞姐听说他们开汽车来的时候,高兴地说:
“快,快,把车开过来,先送我们一趟。”
当兵的没说二话,就把车开来了,招呼他们上了车,任一民以为霞姐会指路往他家,想不到汽车一扭头,直奔霞姐家,他发现忙说:
“错了,错了,方向错了。”
“什么错了?你们家你爸爸躺着,你也躺下,还让你妈妈活不活?”
霞姐有些娇羞地说。
是啊!家中两个大男人倒下,非得把妈妈累坏不可。事已至此,任一民还能说什么?
到家后,在霞的指挥下,众人把一民抬进了国霞的家,放在了客厅的床上。
国霞急忙用燃气煮沸花椒,然后,用毛巾沾着花椒水,在一民的右腿轻轻地擦洗,而眼中还充满了泪水。
此后,每天中午,保姆帮任一民擦洗腿脚,煮外祖父开的中药,清热解毒,晚上,霞姐帮他擦洗。并按时服下苦苦的中药汤。然后,他会出一身大汗,如水泡了一样,国霞用毛巾一遍遍地给他擦洗,因为任一民的腿脚不能动弹,着实也让国霞出了身热汗。
开始,一民还不好意思,想自已来,霞姐说:
“你叫了我这么长时间的姐姐,帮你擦下药,有什么不行的?”
“是啊!姐姐,我的小姐姐,难道说,你真是我的小姐姐吗?”
一民想着,不禁脸上有些发热,心里扑通扑通地跳。
晚饭后,国霞给任一民补习功课,把详详细细的笔记给他看,还说要有不明白的问下她。这可是自她们相识以来,第一次国霞给任一民补课。
一民思忖着,无奈地摇头,此时的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这是一民从上学以来的第一场大病,也是唯一的一次,是在国霞的手下慢慢好起来的。外祖父的方法起到了关键作用。
七天,整整的一星期,任一民的腿脚终于康复了。每天国霞亲自为他擦洗,喂他饭,喂他药,还要给他换洗衣服。
早上,她上学时,把水和药放在他眼前;然后保姆为他一天的三餐忙碌,傍晚,霞姐是他的全职护工,还要给他补习功课。而弟弟是他洗澡、搓身最好的助手。
国霞的妈妈也时而过来和一民聊聊天,为他解闷,对他讲了好多国霞小时的故事。给他看她的相册,讲她淘气,不知错的倔强,让任一民进一步了解国霞的性格、喜好、憎恶。其实也可看出来,国妈妈对他们也充满了幸福的希望。
七天的相处,让一民感受到家庭的温馨、和谐、幸福;让他对将来也充满了信心。
每一天,霞姐全用缝纫机上的软尺量一下他腿脚的粗细,当看到在第三天真的开始变细时,她高兴地跳起来。紧紧地抱着床上的任一民,眼泪全掉了下来。
尽管任一民天天喝的是苦苦的药水,但心里还是满香甜的。
在国霞和家人的照顾下,任一民终于可以下地,慢腾腾地行走了。他也好高兴啊,从心中感谢霞姐和她的家人。
这段期间,妈妈和弟妹们分别来看望过他,尤其是两个妈妈在一起,聊天聊个没完,几乎把吃饭的事全忘了。
这一次一民被毒蚊叮咬事件,让两家人走的更近了,家人们也完全由着让任一民和国霞继续走下去,至于以后是否会仍然好好的相处下去,似乎并不重要,那还要看两人的缘分啦!
这一点,两个人也是知道的,珍惜现在,梦想明天也是她们盼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