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赴C城亲情疗伤
把你珍藏在心里,继续温暖着心的路,将思念化作那悠扬的琴声,待你回望。曾几何时,梦无牵挂,又曾几何时,生命薄如蝉翼。
我体会到涌入心池的爱恋,原来竟如此厚重,如此炙热。
——《心语》
话说任一民接受了二爷送行,前往S省,寻找当年爸爸的老战友常春志,怀中揣着二爷的干粮——四个高梁窝头。而钱却没有一分钱,那是不能坐火车走的,唯一的只有自己的两条腿,据二爷说,两处相距千里之遥。
从生命线上挣扎起来,要寻一条活路,不管有多少难处,对于任一民来说,又算什么?想起当年红军长征二万五千里,吃树根、草皮;天上有敌人的飞机,狂轰乱炸;地上前有大军阻截,后有追兵不舍;不也走了过来嘛!
另外,任一民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环游一些地方,学习当年的徐霞客,走遍山山水水,也许有一天能写出个游记哩!
地图,当时他手中是没有的。唯一留存在脑海中的只是在初中学过的地理知识,顺着京广铁路南下,就可到达常叔叔工作的地方。到达后,他再通知国霞和母亲,如今只能先逃之夭夭了。当他独自一人沿大道直奔B城,途中却巧遇了一个人——李慧真。
李慧真是任一民读高中一年级的同学,因为个人感情的原因,学习一直处于下游,而留级。因为任一民当时在学生会搞宣传工作,又担任班上的数学课代表,对她是经常帮助的,所以两人的接触比较多。
李慧真当时是住校生,一周才回家一趟。为了感谢任一民,也常从家捎带些食品,做为礼物送给任一民,甚至还曾送给任一民一把折扇。
而任一民在这把折扇上面写了一小首诗,送给国霞了。国霞一直把折扇珍藏在家,直到上大学,才拿出来用,引起李雨荷她们不少赞叹。而李慧真却不知这些,以为她送出折扇,任一民舍不得用,放在家中呢。
当时李慧真喜欢上了班上的一个男孩子,而这男孩子却没看好她,这点让青春期的她非常气愤,常陷入一种单相思中,对学习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为此,学习没有跟上来,上高二年级时,她留一级,重读高一年级,而任一民在高二时又休学两年,所以,她比任一民要早一年毕业,并参加了1965年的高考,因考虑到自己的学习成绩不理想,就报考了外地的院校。而这所大学偏巧在B城。
B城的这所大学中的*搞得不是很火热,停课后,任学生来去自由,因为她所在的大学是部属院校,就更没人管了,她们没事就上大街闲逛荡。也不想回到自己的家中去,对家说,要留在学校里闹什么“革命”?其实就是玩耍而已。
这天,李慧真和两个要好的室友从商场出来,返回学校途中,突然,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心猛然一惊:
“那不是任一民吗?”
于是乎,她壮着胆子,叫了一声:
“任一民。”
任一民在行走中,听有人喊他,也是一惊。于是就顺着声音,回头一看,哈!原来是这个丫头。几年不见,她也长高了不少,也的确要比读高中时漂亮多了。要不是李慧真喊他,他还真不敢认呢!
任一民停了下来。望着眼前的李慧真,真不敢相信,能在此地和她相见。
两人见面后,少不得要寒暄一阵。李慧真听任一民说要上南方后,就邀请任一民到她的大学去,先休息几天,然后帮他想办法,坐火车走。
任一民当然想坐火车走,只不过,身上没钱,才不得不选择步行的。在李慧真的盛情邀请下,他改变了主意,于是跟随她们,进了李慧真所在的大学。
可是,就在他准备踏上楼梯,却感觉小腿抽搐起来,痛苦让他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一颗接一颗地掉下来,让他忍不住“啊”地叫了一声。
李慧真她们见状,也大惑不解,问任一民:
“任一民,你怎么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任一民断断续续,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李慧真才得知任一民曾遭遇了大难。
当下,她们三个女生马上架起了任一民,向学校的医务室走去,因为她们当中有一位同学的姨母就在那里工作。
也许正是这个关系,才让任一民在医务室得到全身检查的机会。因为,大学医务室是有相当规模的,设备也先进。
对任一民腿脚的X光扫描,查勘,发现他肌肉遭遇了毁灭性的破坏,也就是,骨头虽说接上了,但依附的肌肉却在萎缩中发展,幸亏还在初期,以后的结果就是全面瘫痪。
检查结果让任一民和李慧真及同学全大吃一惊。没有想到,任一民的伤情如此严重。怎么办呢?
一位医生告诉她们说,目前能治疗这种伤情的只有C城的军区医院。李慧真一听此话,微笑了下,说:
“行,谢谢医生。”
然后为任一民取了些药,就借了辆推车,把任一民放在车上,推到了她比较要好的男同学的宿舍,把男同学找来,吩咐让他们好好照顾任一民,就回自己的宿舍了。
C城距离此处三千多里路,任一民如何去求治?成了李慧真和同学们讨论的问题。
不过,据后来,任一民了解到的是李慧真有个姑妈就在C城的一个大医院工作,具体是否是那所军区医院,就难说了。
李慧真回宿舍后,马上找出她姑妈的电话,和姐妹们说了一声,就直奔电话室,进行联系了。
可喜的是,她姑妈正是那所军区医院的,而且还是康复科的主任,答应了李慧真的要求,帮任一民做腿脚的治疗和康复训练。
李慧真高兴地把消息告诉给自己的同学们,大家相当地高兴。为了帮助任一民能尽快恢复健康,李慧真的同学们发起了募捐活动。
你五元,他十元地拼凑了四百多元,李慧珍一人就拿出了一百多元。作为治疗费用可能是不够的,但让任一民去C城进行一些先期治疗,还是可行的。
第五天,李慧真把全部的钱和去C城的火车票,放在任一民手中。
然后,她和同学们一起,把任一民送上了开往C城的第5次列车。她饱含着热泪,嘱咐任一民到C城的各项事情,和他挥手告别。
一个老同学对任一民的无私帮助让任一民非常感动。他不敢想,什么时候才能报答李慧真对自己的帮助,如果不把身体恢复如初,一切全都为“零”,难道不是吗?
正因为此,他必须接受她们的帮助,在生命中挣扎起来。也许是为了节约些钱,或者别的什么原因,李慧真没有跟他去C城,也没让别人陪同他。
一路上,任一民都在感动着,甚至为当初休学行为感到惭愧,如果不休学,也许,自己的命运会是另外的一个样式,他和那个班上的同学如同亲兄弟和姐弟的关系,让他无法忘记。这就是真正的情意啊!
列车行进了近一天一夜,终于到达了C城。
任一民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不知下一步要如何走?
当他踏上站台,正在犹豫不决时,发现了一个中年妇女,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任一民的名字。
他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切全是李慧真的安排吗?
他走上前去,仔细地打量着对方,中等身材,稍胖,满头黑发,却在鬓角显出了一点灰白,一身几乎发白的军装,裁剪的相当合体。这就是李慧真的姑妈?
他走上前,亲切友好地招呼了一声:
“您好?您就是姑妈?”
那位女士稍楞了一下,发现站在面前的小伙子,笑了起来,问:
“你就是任一民?”
“是,就是我。”
“哦!好啊!我就是慧真的姑妈,咱们走吧!”
她说着,就要帮任一民提行李——国霞送他的军大衣和李慧真让他在路上吃的食品。
任一民笑着,谢绝了。因为这点物品不值得让别人帮忙。
也许是长途坐火车的原因,虽说腿脚还有些疼痛,但休息过后,他还是感觉行动只要放缓,就没有多大的问题。
姑妈没有勉强,微笑着,牵着任一民的手,步行出了车站,在站前广场上,看到了早就等候她们的一辆212型吉普车。
车上有两个人,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一身军装,显得英俊,潇洒;
另一个是位年轻的姑娘,虽说也是一身军装打扮,但显露出她是非常入时的,盘头,园军帽,清秀的脸蛋,一笑就有两个酒涡。
他们俩人一起向任一民笑着说:
“欢迎你来到C城。”
“谢谢!”
那个小伙子把车门拉开,用手一指,请姑妈和任一民上车。在车上,任一民才知道,女孩子就是姑妈的大女儿,那个年轻人是她的男朋友。全在军区医院工作。那辆车就是小伙子找来的。
原来,在任一民上车后,李慧真就又给姑妈来了电话,让她们去火车站接他。一路上的寒暄,自不多说。
C城是座美丽的城市,位于长江主要的干流的江边上。城市在江两边兴建,江东是主要的城区,江西面主要是文化区和工业区。那里有著名的省大学,工学院什么的高校,就在无名山脚下。工业区有纺织工厂,造船厂……
江中间,有座著名的江心岛,就是“江心州”了。
著名的诗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人物。……”
说的就是这里吧。让任一民似有相识之感。
任一民还得知:C城有文字可考的历史就有3000多年,位于无名山下的XX书院为省文化教育的象征。历史上涌现众多名人,留下众多的历史文化遗迹。
汽车穿越了城区,不一会儿来到江边,她们必须要下来,小伙子把汽车停放好,她们一起踏上了用船做的浮桥,这是任一民第一次看到这样宽阔的,滚滚江水向东流去,浮桥上有些晃荡,让他感到站立不稳,幸亏旁边有人帮扶着他。
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她们踏上了江心州,此州宽约有200米左右,房屋,桔林,田舍……
一派田园风光,对于外面轰轰烈烈的红色革命浪潮有着极为明显的对照。
她们上岛,南行不远处,就踏进了一座古香古色的宅院,那里就是姑妈的家。这时,任一民才知道,这里将是他治疗、休养的地方。
家中有位老太太,女孩子向她喊:“俟吉(音)”,也就是女乃女乃的意思。
屋内正墙上挂着姑妈和姑夫的照片,全是军装打扮,显然,这是一个军人家庭。
任一民听不懂南方话,只是以自己所理解的方式称呼女乃女乃,因为他和李慧真曾是同学,所以仍称呼姑妈叫姑姑,对女孩子则叫姐姐。对年轻的小伙子不知是叫哥哥还是姐夫,这一下让女孩子的脸通红,羞羞答答了。
南方人的待客方式是在茶水中放几粒黄豆,任一民不知是什么意思,一直成谜,没敢问及此事。在南方人家中吃饭叫:“洽饭”,桌子上通常是要有鱼的,多是清蒸,需要夹鱼肉后,沾着鱼汤吃。
任一民远道而来,被尊为上客,也就是说桌子上的鱼头冲对的方向,一民一看饭桌的摆放,急忙就要和姑姑换坐位,说什么也不敢坐上座,显示出对姑姑的尊重。
然而,姑姑却说这是家庭的规定,来家即为客,客坐上首是她的家规等等。
拉扯了半天,任一民才把姑姑拉在自己原来的位子上,坐在女乃女乃的下首位,和女孩子对面而坐。
女孩子叫王倩,是姑姑家的唯一女儿,她还有个哥哥,在新缰军区做后勤工作,几年来,极少回家,在那里也早已结婚成家,有了孩子。
王倩的男朋友叫吴江国,江西人,当兵七年了,本来在军区医院培训的,后来认识了王倩,就谈起了恋爱。通过姑夫的帮助,现在不仅留在医院,还帮院领导开小车。
军区医院主要是为军人服务的,对平常百姓非特别需要,一般是不给看病的。姑姑所做的肌肉康复,也是为战士往往在军事训练中所出现伤害而准备的。她们掌握了一整套的康复流程,效果显著。
饭后,稍事休息,姑姑就让任一民月兑了裤子,查看伤情。
尽管她经常能看到一些战士的肌肉伤害,但看到任一民的肌肉所遭遇的伤害程度,还是暗暗心惊。什么人能对一个年轻的孩子下此毒手?简直就是疯子!
任一民看姑姑皱眉,心中不安地看着她,似乎想问是否有治愈的希望?
姑姑笑了一下说:
“放心吧!孩子,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帮你早日恢复的。”
“谢谢姑姑。”
任一民充满了感激之情说道。姑姑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走出了这间专为任一民居住的房间。
当天晚些时候,姑姑和王倩又一次走了进来,把任一民的腿脚全部涂抹了些黑色的药膏,并用纱布包扎得严严实实,让任一民不能再随随便便地动弹了。
还拿了一瓶子褐色的药水,让任一民一天三格地喝下去,然后用白开水嗽口。还告诉一民说,晚上,小吴会陪他一起睡觉,方便照顾他。
姑姑做完这些,就走了出去,而王倩却留下来,好奇地问,任一民为什么会受伤的事。任一民一五一十地,细说了一遍,他是如何前后两次受伤的经过。
当任一民说到他如何一下下地从芦苇塘爬行上岸,被二爷爷发现的时候,王倩的眼睛湿润了,用手帕开始擦拭眼泪。
她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仅仅二十岁,就受到了如此严重的折磨。她不明白,也不敢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魔鬼么?
她问任一民和李慧真的关系是什么?当任一民告诉她,仅仅是同学关系时,她笑了起来,原来,她还一直认为他是李慧真的男朋友呢!
任一民说给她,他有自己的女朋友,叫国霞,是北京医科大的学生,和李慧真也是高中同学,他和国霞从小学认识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才让王倩的心情转好。
任一民还说能否让他给国霞写封信,告诉她自己在这里治疗腿脚的情况。
王倩答应他,马上拿来了纸笔,让他写好后,交给她去帮他邮寄。
第二天,任一民把写好的信交给王倩,她高兴地收好,就去上班了。信封上的地址是王倩代填的,留的是她所在医院的地址。
任一民想把自己身上带的李慧真交给他的钱交给姑姑,想不到却被谢绝了,姑姑说:
“侄女介绍来的人就是自己的亲人,你手中的钱不多,以后会有用的,在这里,不管是医药,还是生活费用,全不用你操心。如果以后你的腿脚好了,有时间,看看我们这家朋友,就好。”
并且告诉他,她自己的父母也是在自己小时候去世的,后来就是让李慧真的爸爸带着她长大的,如今李慧真的爸爸退休在家,她也好久没见到他们了。
她也非常想念他们,只是工作太忙了,那天,慧真给她打电话,说有个相当好的同学腿脚伤残的非常严重,想让她帮忙给治疗一下,她二话没说,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这可是自己的亲侄女第一次要求她的帮助啊!
慧真还说了下任一民的基本情况,知道他身处贫困,身上没有钱,慧真的同学都能给他捐助,她又怎能要任一民的钱呢?
这番话让任一民不仅再次被感动,还记忆深刻。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
他携女来C城游览,前来拜访这家人,却没有想到,此处空余老庭院,相识的朋友们却不知去向。世事苍桑啊!成了任一民的遗憾。此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