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尽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白居易《宫词》
我的心情迅速黯淡下来。
沈墨留在苏州,留在家里,陪着我上医院,和我一起分享怀孕的感觉,和我一起感受新生命的成长。
这些都是我以往最最喜欢,最最盼望的事情,现在却觉得不是滋味。觉得沈墨不是出自真心,觉得他是在弥补对我的愧疚,觉得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心里还想着别人!
我觉得痛苦、彷徨而又无助。
我不能讲此事告诉公公婆婆,也不敢告诉自己的爸爸妈妈,更害怕向沈墨当面对质。我恨起自己的懦弱无能、患得患失、瞻前顾后。
为什么我不能想个好法子来解决这个问题呢?
当你深深爱着的那个人却深深爱着别人,还有什么法子可想呢?
每天,对我来说,都好像是一种煎熬——这生命好似被抽空了,只剩下一个躯壳在苟延残喘。
孕吐的反应激烈地袭来,我吃不下、睡不着,迅速被击倒,送进了医院。
妇产科的大夫整日给我打吊针,从黎明到黄昏。冰冷的液体缓缓流入我的体内,我没有一句抱怨的话,只是安静地让医生和护士摆弄。
她们说我是她们见过的最合作、最安静、最乖巧的病人。
我嘴角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没有言语。我的调皮、古灵精怪、灵气,全部沉没在了老公的外遇里。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还没有见到小三的庐山真面目的时候,我已经输得一塌糊涂。
液体输进体内,我不吃不喝,也死不了。但也活不好。
所有的人都以为我是怀孕引起的抑郁和反应,把我完全交给了妇产科专家。其实我更需要心里咨询师,尤其是爱情婚姻方面的。
病房里很安静,洁白的床单、洁白的被套、洁白的墙壁——我置身于一个纯洁无暇的世界,内心却在污泥里煎熬。
沈墨看着我日复一日的瘦下去,内心焦虑不安。他想起了韩夏,那个能妙手回春的好兄弟。
很快,韩夏出现在病房里,出现在我面前。
还是两年多前的韩夏,没有丝毫的改变;而我似乎已是一个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人。
“素琴,你觉得怎么样?”韩夏一如既往地温声软语。
我的眼泪禁不住簌簌流下来,打湿了洁白的枕巾。
韩夏皱眉。转身对沈墨说:“墨,你先离开,让我和素琴单独呆会。”
“嗯。”沈墨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出这间单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