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干得起劲,突然刮起了风。风越刮越大,卷起的黄沙和土很快把整个天空变成了黄红色,几米之外,连人都看不见了,天空一下子暗了下来。久居在这里的老师和孩子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天气,老师们带着孩子们低着头往学校跑。
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的乔希被吓蒙了,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动也不敢动。和她抬筐的男孩儿跑了几步,看她不动,又回过头来拉她,她还是动也不动,用手护着脸,防止沙土进入眼睛。那男孩儿冲着不远处的老师喊:“赵老师,乔希蹲着不动。”
一个三十几岁的女老师跑了过来,她知道乔希一定是被这从未见过的黄风天吓坏了。她把乔希抱在怀里,说:“闭上眼睛,把头放在老师的肩膀上。”赵老师抱着乔希,领着班里的孩子们跑回了教室。老师和孩子们全变成了土人,浑身上下除了一双发亮的眼睛,全都粘满了沙土,有的孩子连牙齿上都粘上了沙土,一进教室,就“呸呸”地吐起来。
经过这次的黄风天后,乔希慢慢地适应了这种天气。内蒙古的春天总是在刮风,乔希后来对这种沙土飞扬,风势凌厉的塞北春风也习以为常了。
乔希的班主任赵老师也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她不满六岁就成了孤儿,她有一个参加过革命的叔叔,解放后在城里当了官。他接赵老师在城里念完了初中,后因为婶子的干涉,初中毕业的赵老师又回到了小沟公社,是小沟公社方圆几百里唯一的一名女秀才,十八岁成了小沟公社小学的民办教师。
也就是在参加工作的这年冬天,赵老师嫁人了。婚后十年不孕,这在当时的农村是天大的一件事情。在那个落后的年代,有问题的肯定是女人,她被婆家休回了娘家。从此她就生活在压抑忧郁之中,认为自己是一个失败的女人。想到自己连作母亲的能力都没有,她就很痛苦,认为自己真是枉作女人来这世上走了一回。她自己也认为不能生孩子是自己的原因。当婆家休她时,她又羞、又愧,自卑的她在婆家受尽屈辱后,悄然地离开了自己的丈夫。
如今,赵老师离婚已经快十年了。乔希一来到她这个班,她就被这个美丽、清秀的小姑娘吸引住了,尤其是乔希的聪明与灵气,总是让她有一种想当母亲的。她对乔希特别好,她会注意到乔希的衣服破了,用针线在教室里给她补好;乔希的头发乱了,她会用梳子细心地给她梳好;还经常给乔希带一些炒豆、糖果等好吃的。全班的孩子们都知道赵老师对乔希最好。
公社马书记知道这件事情后,产生了一种成人之美的念头。他看到恩栋自从妻子过世后,几年过去了,还是那样抑郁寡欢,让人感觉到总是有沉沉的哀愁笼罩着恩栋的生活和内心。恩栋眼睛里流露出的那种忧伤,使马书记忍不住的心酸难过。马书记认为恩栋这个年纪,生活里没有个女人确实不行。他觉得赵老师也是文化人,和恩栋两个人挺般配的,于是马书记决定从中搭桥牵线。
马书记决定先和赵老师提这件事情。赵老师一直很敬仰乔医生,乔医生的医术和医德是远近闻名的。赵老师见过乔医生,乔医生在赵老师的心目中,那就是完美男人的化身。她从来没想到过,她和乔医生可能走到一起。当马书记向她提起乔医生的时候,赵老师深感意外,接着她的心一阵狂跳,她以为是乔医生托马书记来问她的,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含羞低声说:“只要乔医生没意见,我也没意见。”
马书记听她这么说,知道她是愿意的。就说:“我还没问乔医生呢。如果你愿意了,我再去问问乔医生的意思。你也找机会,多和乔医生多接触接触。乔医生可是一个难得的好男人。”
听说马书记还没有问过乔医生,赵老师有些失望。不过,也有一种希望从她的心底生起。
恩栋一听马书记提起这事儿,连连摆手说:“马书记,您就别费心了,我从没有过要再娶的念头。”
马书记劝说道:“乔医生,你还年轻,没有个家也不行。赵老师把希儿当女儿一样疼,她是我们这里唯一到城里念过书的女人,人长得也还算漂亮,你就考虑考虑吧。”
“不用考虑,这件事不行。”恩栋坚决地说。
马书记临走,又对恩栋说:“乔医生,你先试着和赵老师接触接触,再看行不行。”不等恩栋说话,马书记已经离开了卫生院。
几天后,恩栋正在为社员看病,赵老师走了进来。恩栋领女儿报名上学时,见过赵老师,认识她。见赵老师走了进来,不由地想起了马书记的话,感觉有点别扭。客气地问:“赵老师,您哪儿不舒服?”态度和语气上,明显地带出一种距离感。
赵老师脸一红,轻声说:“乔医生,我最近睡眠不太好,总是头疼。”
恩栋把着她的脉,说:“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睡眠不好,可能是你想得太多了。不要胡思乱想。”
恩栋又给赵老师的另一只手把过脉,说:“赵老师,听说你是因为不能生育,被迫与丈夫离了婚。可从你的脉象上看,你没有任何毛病,生十个孩子也没问题。”
听了恩栋话,赵老师有一种说不出,又非常复杂的感觉。她颤抖着声音轻声问:“你能肯定?”
恩栋肯定地说:“我能肯定。看妇女久昏不孕,是我家祖传的方法,一般一把脉,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能怀孕。从你的脉象上看,你是非常容易受孕的,你结婚十年不育,恐怕是你丈夫的生理功能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