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汽车走出了山沟,乔希远远看到下洼村也有了不小的变化,在一排排的土房中间,居然也有了几排红砖瓦房。乔希让车停在了村口,司机帮她从后备箱里拿出了旅行袋。乔希付给司机的车费比他说的数目多出了十块钱,司机高兴地接过钱,与乔希道别后,开上车转进了山沟。
村口正有一帮孩子在玩耍,看到车子停在村口,都围了过来。当穿着白色连衣裙、戴着白色遮阳帽的乔希从车上下来,孩子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在下洼村,还从来没有人穿过裙子呢!美丽的乔希,在孩子们的眼里就和仙女下凡一样。
乔希看着这群孩子们,不由地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她从背包里掏出大把的女乃糖,往孩子们手里塞。说:“吃糖。”
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儿胆子比较大,她接过乔希手里的糖,说:“姐姐,你要去谁家?”
乔希模了模她红扑扑的脸蛋儿,笑眯眯地说:“有个张栓根爷爷。姐姐就去他家。”
那女孩儿和孩子们朝村子跑去,乔希跟着孩子们往村子里走。
乔希跟着孩子们,靠着当年的一些记忆,很快来到了张栓根家的院门口。乔希走到门口时,桂枝已经从屋里走到院子中间,一群孩子围在她的周围,那个漂亮的小女孩儿指着站在门口的乔希说:“女乃女乃,就是那个姐姐找你们家。”
乔希离开下洼村已经八年了,桂枝的变化并不算大,除了比八年前老了许多外,样子还基本上是老样子,乔希一眼就认出了她。乔希把旅行袋放在大门口,一边叫道:“大娘!”,一边跑进了院子,一下子紧紧地抱住桂枝,激动得泪流满面。喃喃地说:“大娘,我好想你。我好想大爷。我好想咱下洼村。”
八年的时间,乔希的变化非常大,已经完全没有了八年前那个小山娃的影子。桂枝看着大门口的乔希,根本没有认出她,正要开口问她时,乔希一边叫着“大娘!”,一边跑了进来,桂枝看着跑向自己的乔希,一下子想起了刚来下洼村时的乔希,她颤声问:“希妮子,是你吗?”
乔希连声说:“是的,是的。我就是那个你宠过、疼过的希儿。我专门回来看您了。”
桂枝只觉得心里一阵狂跳,激动得热泪盈眶。自从乔希离开后,她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乔希。自从乔希来到下洼村后,桂枝就把她当成自己的亲身女儿一样的疼爱,甚至比疼亲身女儿还要疼爱希儿。乔希离开下洼村时,桂枝感到揪心般的难过,可她又不可能留住乔希。
乔希走后很长时间,桂枝也不能忘记小乔希,多少次从睡梦中哭醒,还喊着:“希儿。希儿!”
张栓根劝她说:“你再难过,也没有用。希儿毕竟不是我们的女儿,她早晚是要离开我们的。她不属于我们这个小山村,她是要回到上海的。她回到上海,会比在我们这个小山村里生活得好一百倍,你就放心吧。你忘了希儿吧,她不会再回来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桂枝慢慢地不像乔希刚离开时那样难过了,可她总是幻想着,乔希有一天会突然站在自己面前。现在乔希回来了,紧紧地拥抱着自己,桂枝怎么能不激动!她一边用手擦着不断涌出的泪水,一边说:“真是你吗?我的希儿。我不是在做梦吧?快让大娘好好看看你。”说着,两个人分开,桂枝拉着乔希的手,仔细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乔希,她从乔希漂亮的脸上找到了当年小乔希的影子,特别是那双大眼睛,还和八年前一样,只是没有了离开时的忧伤,而是充满了幸福和激动。桂枝高兴得又一次泪流满面,连声说:“是我的希儿。是我的希儿真的回来了。”
说话间,那群孩子已经把乔希留在大门外的旅行包抬进了院子。说:“女乃女乃,姐姐的提包。”
桂枝这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接过旅行袋,拉着乔希说:“快和大娘进屋去。”
桂枝的屋子还是八年前的土坯房,只是窗户上已不贴麻纸了,而是换上了明亮的玻璃,这样屋子里就亮堂多了。屋子里的摆设还和八年前差不多,让乔希感到还是那样的亲切。屋顶也用白麻纸裱糊了,墙刷得雪白,整个屋子干净、明亮,比八年前好住多了。
那群孩子也跟进了屋子,乔希又掏出了糖,给每个孩子往手了放。桂枝冲着孩子们说:“拿着糖去外面玩吧,姐姐要休息了。”
那群孩子跑出去了。桂枝给乔希倒了一杯水,乔希接过水杯。问:“大娘,大爷呢?旦旦儿哥他们呢?”
桂枝说:“你大爷不知道去什么地方转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大旦结婚了,搬出去住了,就住在咱房后那新盖的砖瓦房里。二旦进城做工去了,他说他要出去发展,不想生活在这山窝窝里。我和你大爷就由他出去发展了。这些年,他在城里干得不赖,现在是个小包工头了。给大旦娶媳妇、盖房子,全凭着二旦挣钱了。”
正说着话,大旦和媳妇抱着女儿走了进来。桂枝对乔希说:“希儿,这就是大旦哥。这是你旦儿哥的媳妇——巧珍。还有我那小孙女——妮妞。”说着,把扑向自己的孙女抱在了怀里。
乔希冲走进来的大旦和巧珍说:“旦儿哥、嫂子。”
大旦高兴地说:“我在路上听一帮孩子说,咱们家来了个漂亮姐姐,给了他们许多好吃的糖。我没想到是希妹回来了。你变化真大,如果在路上遇到你,我肯定不敢认你。”
乔希掏出一大把女乃糖,放到妮妞手里和口袋里。说:“我没想到大旦哥结婚,更没想到已经有孩子了,连点东西也没给嫂子和孩子买。先吃点糖吧,等以后,姑姑一定给你补上。我给旦儿哥买了一套西服,不知道合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