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我说的这些,我都是找从王家庄出嫁的一个人,由他陪着我,去王家庄问到的情况,问了几个人——这些大家都知道,也不难了解到。特别是陈青草这向很是赚了一些钱,又是建房又是买田的——来打听的人也很多,别人还以为,我要给她做媒才来了解情况呢我并没有去陈桥家。不过,我听说——”去王家庄调查陈家情况的那个人,说着说着就停下了,这又是没有把握的相了,黄县令知道她的意思,很不耐烦地催促她继续讲。
“我向这些人问过,陈桥出事前,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事情。问的人当中大都都说没觉得什么反常,说前一天还看见她在庄子里走家串户来着。但是——有两个都提供了这样的情况——一个说,她好像听族长说过,今年清明的前一天,陈桥特地到族长家里,感谢她的容纳和关照,还请她多多关照她家青草。”
看着两人投过来的疑惑的视线,那人又赶紧说,“不过,族长和给我说这个的人都认为,那是陈桥的客套话,她们说陈桥一贯都是很客气的,但又觉得很奇怪,怎么会特地跑去说这样一通话呢?而且她记得很清楚,要请族长关照陈青草。怎么另几个不要关照吗?跟我说这个话的人,当时也觉得很奇怪,不过她们也没有深究,毕竟清明也是一个节日,也有相互走动送纸钱线香的。我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如果不是还有人跟我说过类似的事,我也不会怀疑~~~”
“什么类似的事?”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我问的另一个人,是王志的一个堂叔,平常也和陈桥家走动较多、关系较好,陈桥还教他家几个孩子识字呢——他也说过,今年清明的前一天,陈桥也特地到他家里,感谢他的关照,并请他多多关照她家青草——我当时又听到差不多类似的话,也很吃惊,还怕是他记错了,特地仔细地问他,他说他记得很清楚,就是清明的前一天晚上,他正在准备去挂山的纸钱时,陈桥来了,还说,当时陈桥看上去有些伤心的样子,他还以为她是想起了自己不在了的亲人,还安慰了她几句。”
“啊~?”两人异口同声地、惊疑地大叫。
“她还有没有和别人说过,她——为什么这么说?”司马将军几步跨过去,摇着那人的手问。
“她们都只是随口说的,我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这样拜托过别人。——我也不敢多问,说实话,我当时的感觉是~~~”说着说着,她又停下不往下说了,“说”黄县令简直在吼。
“我当时的感觉是~~~她~~~陈桥~~~好像知道~~~自己要死了一样~~~第二天,也就是清明的那天,她很早就带着青草进山去打猎,走时对匆匆送出来的王志说,她们会尽早回来,和王志一起去他家的祖坟挂山。后来,直到中午她们母女俩也没有回来,晚上了也没有回来,第二天上午,陈桥才满身是血地驮着昏迷了的青草,爬着回来~~~据说,她当时,腰上,腿上,手上的骨头都断了,不知她是怎样驮着她女儿回来的~~~”
说完这句话,屋子里安静下来,静得可以听见,司马将军和黄县令急促地呼吸声——两人都是极度震惊,甚至于嘴巴都是大张着。
不知这样诡异的气氛不知维持了多久,忽然,司马将军的眼神急速地在房间内穿梭起来——她看上房梁,一跃而起,吊在房梁上,先是单手抓住房梁,另一只手到处模,后来,干脆又一个引体向上,使劲瞧房梁上的情况——房梁上,当然是什么也没有。
“快你也去找找我的直觉告诉我——她肯定来过你这里,说不定留下了什么东西”
她一说完,又从房梁上跃下,一边自言自语,“她以前不是经常自诩武功高强,总喜欢把东西藏匿在房梁上吗?还说,藏东西就要藏在这样的地方:不是武功高的人,不可能找得到;如果是武功高的人,藏也藏不住——怎么会没有呢?难道是我的直觉终于出错了?”
“还有一个地方”她一拍脑门,跑到书桌边,把桌上的桌旁的所有瓶子罐子都倒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除了花枝画卷之类
“怎么这里也没有?她以前总是把好吃的藏在这些东西里面呀?还狡辩说,这不是藏,根本就是我放东西的罐子~~~怎么回事呢?”
她一看黄县令,这家伙简直把她的话当成耳边风,根本没有动手寻找,还在发怔似的喃喃自语,“到过我家?你说她到过我家?那她怎么不来见见我~~~”
司马将军一把拍在她的肩上,“说什么呢?别在这里伤感了——赶快去寻寻我对你家又不熟悉。现在我们没有伤感的时间”
接着她又沉思着,问,“你说,她多少年没有露面,在什么情况下会来找咱?要是她来过,来找咱,又没见咱的面,不得留下什么东西吗?~~~要是她留下了什么东西的话,她会放在哪里呢?”司马将军的推理能力,貌似长进了许多,她推理完这些,又看向黄县令,问,“你藏东西一般藏在——”
“啊床底下”两人同时又是一声大叫,又一起奔出书房往卧室方向跑去。到底司马将军是习武的,跑得更快,不几步就甩开了黄县令,几下就来到了她的卧室。
她也不管这是别人的卧室,也不管这里会不会有什么隐私之类是否需要通报或回避,一把推开门,闯了进去,又一脚踢开床前的脚踏,趴在地上就往床底下瞧——一个侍儿正在收拾房间,见状吓了一大跳,慌忙中大喊,“有贼啊,快来人啊~~~”一边还拎起一个花瓶就要往司马将军头上砸。
所幸黄县令也快跑着到了,赶忙喊,“不是~贼不要砸快停住”侍儿才惊疑地停住了砸的动作,看向气喘吁吁的黄县令。
“那个,是我朋友。你~~你先出去一下吧~~”黄县令指着司马将军,一边大喘着气说着,一边也走到床边去,着急地去拖司马将军,“让我来床底下很多东西。我知道哪些是我的,哪些~~~不是。”
司马将军扭动着身子让了一小片地方,让黄县令也趴下来。
床底下有一堆的盒子——果然呀,古时候的人都有把东西藏在床底的习惯呀,连黄县令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和基层干部都是如此,哪位看文的亲还敢把贵重物品藏匿在床底下?
只见黄县令几乎要完全钻到床底下去,这个盒子扒拉一下,那个盒子又扒拉一下,几下几下的,很快从其中选中了一个,紧紧地抱在胸前。
“是这个?”
“这个~~~没见过。不是我的。”
两人一时又不说话了,就这么趴在地上,一齐盯着这个盒子。
“打开看看?”黄县令想要动手,可司马将军却一把把她的手按住。
“等一下。”她翻身坐起,拿过盒子左一瞧右一瞧,“没什么特别——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手笔。”
“打开不就知道啦?——只听说有贼通东西,没听说有贼把东西放人家家里的。”这个贼字,她咬得很重,是不是刚才侍儿说过?
两人相携着站起来,又一齐坐到房里的小桌子旁,打开了盒子。霎时间,房子里又是一片寂静,两人的眼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就在她们眼前,盒子的中央,大红的纸上,放着一小块质地不是那么好、但颜色却绿得十分纯正的玉,中间还有一小棵颜色更绿的树,谐音陈沐夭的木——正是陈沐夭小朋友十岁生日时,几个当时还没有什么身家又缺乏创意的小伙伴,凑钱给她买的生日礼物。一直没见她怎么戴过,也听说她走时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不知道这块玉为何出现在这里。
俩人盯着这块玉,都没有伸手去模它。却不知在何时,她俩的眼眶都湿润了,继而都默默地流起泪来。
她来过——
她竟然留着这块玉——
她还是在乎着她们——
她还是认可这几个朋友——
一种哀痛的、伤感的、激动的心情激荡在她俩的胸间,她们也任由这种心情流淌。
一时,两人又不再看玉,而是看向对方,又像是问自己,又像是互相问道——
“她是什么时候来我这里的呢?我怎么就不知道呢?”
“她把这块玉放到这里,又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她走之前所说的,从此与君绝?”
“她怎么就不来找我呢?是觉得我的军营里戒备太森严了吗?。”
“她在这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也想想我们?”
“她是不是真的——就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所以临死前把玉还给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