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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还是照常过。
媚娘等了几天也没盼到费耀谦的身影,不由的更恨素言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这个虚伪狠毒的女人,她怎么可能在大爷面前替自己说好话呢?
指望谁都甭想,这个世界,一切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
媚娘一整天都休养生息,掐好了时间在费耀谦回家之前等在二门。
在自己的心跳声中,媚娘迎来了费耀谦的脚步声。太熟悉了,熟悉到隔着很远就知道是他。太想念了,所以一时间竟激动的半步也挪不动。
媚娘双眼含泪,看着那个高大的人影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一时间勇气无尚,竟然枉顾一切规矩,朝着那人扑了过去,哽咽中满是深情:“爷,媚娘终于看见您了,这些日子来,媚娘对爷是日日思念,夜夜期盼,一颗心都要揉碎了……”
一个近乎轻浮的笑声从头顶传来:“唉呀,是嫂子啊,我还当是谁这么热情的朝我投怀送抱呢,原来是认错了人。大哥可是在后面呢。”
媚娘惨白了脸,突的松开搂住男人腰的手,退后两步,果然迎上了费耀谦冷厉的眼神。
费耀宗不惜火上浇油,笑道:“幸亏抱错的是我,若是换了别人,大哥的脸面可就丢到……啧啧,嫂子,下次不妨看准了再表热情,哈哈哈。”
媚娘脸色灰败,身不由己的跪下去,哆嗦着唇想要辩白,却不知道说什么。千言万语,一齐涌上,像是万马千军,将她碾成了齑粉。她双眼一翻,晕过去前却还听到费耀谦怒斥:“谁让你到这来的?”
素言有点头疼,许是天气太冷,又过于劳累的结果,勉强撑到掌灯时分,就撑下不去了。身上一阵阵的发寒,两眼也开始往一起合拢。
偏偏费耀谦兄弟一直没来。
老夫人在一边和穆妈妈说着话,素言坐在一边,手里握着滚烫的茶杯,心想,再等一会,如果费耀谦还不回来,她便先回去了。
任妈妈瞧出素言气色不对,脸颊上是反常的红,眼睛也失去了往日清亮的神彩,显见得是身子不适。
看一眼老夫人,也是累的恨不能就此歇了,哪里还有精神顾及旁人。
任妈妈走到素言跟前,轻声道:“少夫人,您是不是不舒服了?”
素言抬眼看是任妈妈,便点点头,轻声说:“头有点疼,想必是受了寒,不碍事。”
任妈妈离的近了,越发觉得素言说的太轻巧了,便道:“您先坐着,奴婢去给您烧碗姜糖水来。”这会正是多事之秋,少夫人若是躺下了,老夫人独木难支,就更累了。
素言笑着道了谢,索性眯着眼养精蓄锐。
老夫人看过来,问素言:“你怎么了?”
素言忙站起来,道:“回老夫人,素言没什么事……”
正这时小丫鬟艳红进来,回道:“老夫人,大爷和二爷回来了。”
老夫人打起精神,道:“还不叫他们兄弟快进来,服侍他们净净脸,将火盆也拢过来,先热热身子……”
艳红却没动,低头又说:“大*女乃在二门迎着大爷,却不想……”
还没等她说完,费耀宗已经进了门,不急着给老夫人行礼,却笑看向素言:“大嫂,大哥回来了,您还不去迎迎?”
素言勉强打起精神,朝他疏离的笑笑。老夫人却觉出来不对劲了,朝着素言道:“素言,你去迎迎也好,这天寒地冻的,媚娘别再有个三长两短,没的给大家都找不痛快。”
老夫人的声音里带出点不悦来,素言便不再说话,站起身要走。
任妈妈却走到近前,将青花瓷的碗递上,笑道:“大少夫人要走也先喝口热水再走。”
素言感激的看一眼任妈妈,将碗接过来喝净了,匆匆用帕子拭了嘴,带着蕙儿和墨儿两个丫头出了门。
老夫人瞥一眼任妈妈,见已经有丫头带费耀宗梳洗,这才问:“素言刚才喝的是什么?”
任妈妈笑笑上前:“是奴婢看着少夫人脸色不太好,问了才知道是受了寒,头有些疼,奴婢便叫人烧了一碗姜糖水……等晚间再看看,如果不见好转,还是应该给少夫人请御医来看看。”
老夫人叹一声,道:“这些日子也实在是事多,把她都累着了,偏我精力不够,没能照顾得到。这孩子也是,不舒服就言语一声,这么硬撑着怎么行……”
任妈妈等老夫人发作完了才笑道:“老夫人这是心疼媳妇了呢。”
她这一说,倒说的老夫人笑起来,叹道:“罢了,是她一片孝心,我这啰哩啰嗦,只显得我没风度没气度。”
一番话说的众人都笑起来,费耀宗暖和过来手笑着坐过来,道:“娘在说什么?”
眼睛却扫着桌上的饭菜,吸了吸鼻子道:“跑了这一天,我可是又累又饿,娘,先赏儿子口饭吧。”
老夫人气道:“你这孩子,一年比一年大,你倒好,越活越倒兴,越发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了。”
费耀宗满不在乎的拈起筷子道:“说了这么多年了,娘你也不嫌烦啊?对了,我看您不如让人传话给大哥大嫂,叫他们自己一处吃得了。”
老夫人这会才看向门口,不理费耀宗的话,只是问任妈妈:“不过是迎个人,怎么这半天连个人影都不见?”一低头看见艳红还跪着,老夫人问:“刚才你说什么?”
艳红这才有机会把话说完:“大*女乃在门口摔了一跤,晕过去了。”
老夫人腾的一下站起来,问:“你,你怎么不早说?这还了得,摔的怎么样了?还不叫人去请太医。”说时往外就走:“来人,跟我去看看。这会耀谦去哪了?”
费耀宗不紧不慢的道:“娘,大哥早就把人抱到窈窕居里了,您就算是再关心您的孙子,也该吃了饭再去,不然冻着饿着了,大哥没有四只手,岂不更为难?”
老夫人乱惶惶的心蓦然平静下去,看着怔在当地的乱忽忽的丫环们,忽然笑了,道:“耀宗果然是长大了。”
关心则乱,她这是怎么了?有耀谦,又有素言,她去了也只会更添乱。
听了老夫人发自真心的称赞,费耀宗只是耸耸肩,吩咐众人:“上饭吧,给老夫人先盛碗热汤。”他主动的服侍老夫人用饭,其它的人也就恢复镇定,各归各位,各司其职。
素言出门时正遇见迎面而来的费耀谦。他怒气冲冲,难得的一改平日镇定的模样。见是素言,一闪而过的惊讶,还有一点难堪,不等素言说话,就吩咐道:“去找软轿来。”
素言忙示意蕙儿去找软轿,走过来问:“是媚娘么?她怎么了?”
媚娘躺在费耀谦的臂弯,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借着烛光,清晰可见她的秀眉微微蹙起,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费耀谦不欲多说,只简短的道:“摔一跤,晕过去了。”紧闭着薄唇,不想再多说一个字。
素言只当是费耀谦紧张媚娘母子,便退到一边,让他继续往前,却在他身后犹豫着低声道:“大爷,去请太医吧。”
费耀谦脚步顿了一下,道:“不必了。”
两个人对望,灯光昏暗,却能看到彼此的眸子。
一个是疲惫和烦躁,一个失望和忧伤。前者是素言,后者是费耀谦。
原本该最亲近的夫妻,此时却是一句话都没有。
素言这会是怎么说怎么错,费耀谦则是怎么做怎么错,两夫妻之间有着另外一个女人,他们便不再是纯粹和简单的彼此。
都停驻在原地,任时间流淌,或许都在等对方向前跨近一步。
没有,所以,空气中流淌着一种叫失望的东西。
软轿很快就到,费耀谦将媚娘轻轻的放进轿子,吩咐几个有力的婆子抬着软轿回窈窕居,他却整了整衣服,对素言道:“你去跟娘说一声,晚饭我不吃了,你过到窈窕居去照顾一下,如果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他竟然不去窈窕居吗?就算是不请大夫,他就不想关心一下媚娘?毕竟无缘无故的,她不可能晕过去。并且,他连老夫人的面也不想见?
素言怔神的功夫,他已经迈步朝前走了,是朝着歌华院的方向。素言在心底叹口气,回身嘱咐墨儿:“你去服侍大爷,我带蕙儿去窈窕居。”
媚娘的软轿前脚进了窈窕居,素言随后就到了,招呼着窈窕居里的婆子丫鬟把媚娘抬到床上去,这才屏退了众人,自己走近前看。
媚娘根本没晕,不过是羞愧交加,没脸见费耀谦罢了。
原本以为费耀谦有再多的气,见她晕了也该消了,谁成想他竟然只叫人把自己送回来,连面都不见。又委屈又伤心,双泪长流,失望过度,再没有了敷衍之心,翻身向里,暗自垂泪,竟然视素言如无物。
素言也不计较,轻声问:“你醒了?要不要吃些东西?”
媚娘不理她,仍是用帕子捂着脸落泪。
素言叹一声,站起身道:“我已经叫人去请御医了,你自己多保重。”
人才到门口,就听见纷乱的脚步声,蕙儿走近,道:“老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