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要你带的话呢?”梅西忐忑的问,她不避阮姑姑,反正自己的主意估计张口闭口就是闺训的阮姑姑也未必想的出来,确切的说是应该猜不出来自己会那样做,还不如利用她的见识也对钱琳儿做个评价呢,这样自己才知道这个主意能成功几分。
“方少女乃女乃说钱小姐在方家也没少受罪,人极为聪明。”柳色沉吟一下又道,“不过杜鹃送我出来是说,方家太太已经发话,等到春闱后方少爷中了,就让钱小姐进门,现在钱小姐每天都到方家少女乃女乃那儿一起做针线,杜鹃还说,”柳色顿了一下,想起杜鹃红红的眼眶,“杜鹃说她家姑爷的心都在钱小姐那儿,如果钱小姐进了门,怕方少女乃女乃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阮姑姑你觉得呢?钱琳儿这人怎么样?”梅西心烦意乱,方太太已经发话了,这八字的一撇算是已经画上了,“那个方太太怎么不把钱琳儿嫁出去,说不定还能攀个高枝呢,岂不是更划算?”
阮姑姑看了一眼梅西粉女敕如新蕊的脸,她在屋里一坐,真是连花都不用摆了,“就方家那样的家世,顾氏再喊的响,也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穷京官,那个高门会要她家的侄女做媳妇?就算是方家嫡出的小姐恐怕想嫁的好也难,方慧心给人做个继室或填房还有几分可能,钱琳儿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顶多嫁个商户就不错了,还能多要些聘金,不过那方太太言必称顾家,所以是不会与商户联姻的。”
其实将侄女与儿子做妾,还不如与商户为妻光彩,阮姑姑对方太太的眼光和见识真是五体投地。
“那送给高门大户做妾啊,”反正这个钱琳儿在方家也是做妾,而且还乐在其中。
“方家口口声声是书香门弟,可是真正的高门大户我看她认识的也就是顾家,”阮姑姑看梅西为别人家的事反复盘算,现在更恨不得立马找个人把钱琳儿给嫁了出去,不觉哑然,“她想把侄女送出去,也得有这样的门路才行,如果送给五六品的官员为妾,那是在打方老爷的脸。”
梅西点点头,原来给人做小,也要有些后门才行,如果有高官要纳钱琳儿为妾,估计方子玉就要靠边站了,“姑姑觉得钱琳儿如何?”
“确实如方少女乃女乃所说,是个聪明的,”阮姑姑笑道,“不论她是否真的和方公子有情,以目前的形势来看,给方公子做妾是最好的选择,万一方太太真的把她献给方老爷的上峰为妾,那些年过半百妻妾成群的老头子怎么有方公子年轻好拿捏?”
看梅西若有所思,阮姑姑宽慰她道,“姑娘也不要太过担心,方少女乃女乃并不是个怯懦任人欺的人,钱琳儿真进了门,主母要挑小妾的错处,那还不是随手就有?钱姑娘所依仗的不过就是方公子的宠爱,男人的宠爱却是最不可靠的,只要过个三五年,方少女乃女乃再多抬几个年轻美貌的通房和姨娘,钱姑娘的好日子也是有限的。”
柳色大为赞同,附合道,“阮姑姑说的有理,我看那方子玉也是个贪色的,杜鹃说他已经把春喜收了房,又想打春乔的主意,被方少女乃女乃以他要专心攻读不能分心为由给挡了,而且为这个钱小姐还一通好哭呢”
春喜和春乔是李夫人专门选了以后给方子玉收房用的,姿色自不必说,尤其是春乔,若论长相比钱琳儿也毫不逊色,而且身材也是曼妙玲珑,再加上出身市井,人也泼辣大胆,这样的人李夫人怕日后会恃宠而骄,李婉不好钳制,便交她一家买下,单送了春乔一个到李婉身边。但李婉并不让她近身伺侯,只拘在房里做些针线,不想还是被方子玉给看见了。
这个杀千刀的梅西想起方子玉那不见鼻梁只见鼻头的样子,心里一阵腻歪,恨不得冲到方家拉着李婉就走,这种人居然要和他过一辈子?不过就像阮姑姑所说,那些原本就是给主子收房用的丫头不可怕,虽然也是一个如花的女子,但现在梅西已经顾不得同情她们了,在梅西眼里那青梅竹马才是就大的威胁,而且一但进门李婉为了对付这只虎还要再引来一群狼,想到这些花样女子为了一块臭肉厮杀,梅西一阵恶寒。
而此时司徒远山正懒散的坐在御书房里,他这种行事态度景帝早习以为常,头也不抬的问,“御林军总指挥使你觉得何人可担当?”
司徒远山咧嘴一笑,“臣建议把飞云骑的彭湃调回来。”
景帝没想到司徒远山给了自己这么一个人,将手中的折子一撂,“禁军朕交给了忠勇侯,御林军交给彭湃,难道除了靖北王府,朕就没有可用之人?”
景帝齐冕不通军事,但又想将兵权牢牢捏在手里,可是这靖北王安氏一族数代守卫北疆,立在军功无数,一向是大魏军神,而那些以军功起家的勋贵之家,想让子弟建功立业时也多选择去靖北王麾下听用,所以除了沿江的原昭南军,就是西路和东路驻军将领中也有许多出自靖北一系。也是因为这样,安氏才会被景帝所忌。
安风雷在禁军不过是担个虚名罢了,那有什么实权?不过司徒远山也不想说破,静静的望着鎏金狻猊纹青铜炉中若无似无的白烟,“早些年皇上让冠军侯、威远伯几家的儿子去靖北王爷麾下历练,如是现在还不能大用,那还不如直接叫回来让他们守着老婆孩子热坑头呢”
“你是说,”景帝眉头一动,有些明白司徒远山的意思,但又实在觉得把大内的安危交在靖北王府手里不太放心,“彭湃自幼跟着忠勇侯长大的。”
“臣也是和忠勇侯一起长大的,”司徒远山冷冷一笑,“皇上将靖北王府的人放在自己身边,看谁还敢说您容不下个靖北王?将彭湃调回京城,给他娶妻生子,如果靖北王真有什么差遣,他能不顾忌自己的妻子儿女?人心是最难测的,也是最易变的。”
景帝点点头,在他印象里彭湃是个只知打仗不懂政治的将才,他相信假以时日自己能够收服他,而且飞云骑如果真的用自己的人当统帅,进而陆续控制靖北军,那自己就可高枕无忧了。
“眼下北方羌胡肯定已经又来劫掠,刚好可以让那几家的小子试试刀,左右有靖北王盯着,也闯不出大祸来。”司徒远山凤眼微眯,面上也没有了以往的漫不经心。
景帝对自己这个小舅子的态度很满意,又想到他虽未出仕却以经商为由这些年没少给自己的内库赚钱,而皇后马上就要临产,便笑道,“你现在只是二等侯,等过了年就给你升一等侯。”
说完表情有些黯然,“当初如果没有岳父,朕如今也不过是个闲王,将来皇后能产下太子,国公还是要给你们司徒家的。”
司徒远山怎么还能坐的住,起身叩拜道,“皇上受命与天,就算没有父亲,这天下也会是皇上的,皇上自登基以来对家父的多次追封,远山平日只会仰仗皇上和皇后的宠爱,对朝堂无所助益,若皇上再额外加恩,恐群臣不服。”
“快起来吧,”景帝对司徒远山的忠心和驯服很是得意,气度雍容的一笑,“你什么时候怕过群臣?”
“你堂叔不日就要升任了吏部尚书了,你不要再像以前一样和他见面就吵,让你姐姐不痛快,”景帝开始说家事。
司徒远山听到自己那个堂叔,立马一脸不满,撇嘴道,“人家现在是族长,我怎么敢跟他吵?只求他以后看到我只当没看见就谢天谢地了”
司徒家也是百年大族,族中子弟出仕者颇多,司徒远山的父亲司徒渊被刺身亡后,其堂弟司徒宏接任了族长,司徒宏极似堂兄,为人耿直无私,自然对自己这个纨绔的侄子没有好脸色,但又觉得自己对司徒远山负有教导之责,时不时把他叫到府里训戒一番,而司徒远山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言谈之间多有顶撞,时间长了,居然渐渐没了来往,只是司徒朗月每每想起就要长吁短叹一番。
顾紫烟的肖像很快就画成了,其间顾紫烟并没有来看过,不过梅西的心思放在了另一件事情上,也没有在意。
李婉将墨绿色龟背如意团花纹的皮袍摊在酸枝木雕花大床上,脚下的鎏银飞花暖炉融融的冒着馥郁的木樨香气,自从自己回绝了丈夫想将春乔收入房中的暗示,方子玉这两天都借口刻苦攻读没有到她这儿来,李婉也不以为意,只是每日把钱琳儿请过来叙话,皮袍已经做好两天,她也没有请他来试,不过,李婉冷冷的看着那灰鼠皮里子的锦袍,想起方子玉那张令人生厌的脸,这个成日耻笑城中豪门贵介锦衣轻裘不知民间疾苦的才子,居然为了能尽快穿上这裘皮袍子,已经不只一次指责杜鹃和画眉太懒,手工太慢,让他在大冷天缩手缩脚无法安心读书。
“也不知道咱们小姐未嫁进方家之前姑爷是怎么过来的?居然还考上了功名”杜鹃无人时笑的阴阳怪气。
见方子玉和钱琳儿一起进来,李婉不动声色的招呼钱琳儿坐下,与方子玉行了礼便叫杜鹃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