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刀门在云蒙山环抱中,峰峦叠嶂,殿宇巍峨,交通阡陌,亭台楼阁与旖旎山色浑然融合,清泉飞瀑一泻千里如九幽幻境。最北面云蒙之巅的跃龙居清雅别致,五云阁匠心独具;西峰清芳园花香四溢,款贤馆高雅秀丽;南面前厅宽敞庄重;东面群星院朴素简洁;正中一块空地便是演武场宽阔平整,处处皆俱特色。
丁宁本被安排住在西厢清芳园,那是毛芳和两个丫鬟云烟、飞絮的住所,都是女眷,生活上会方便些。但毛芳再三反对,只好移居款贤馆。(款贤馆是专用招待江湖访客的。)一间狭小的客房却很简洁古朴,雕花木床轻纱丝幔斜垂,旁边是衣柜,地中央有一张圆桌,上面摆着古瓷茶具,还有四个凳子,是最普通的古代陈设。
丁宁关好门,绕着屋子转了个圈,对每一样摆设都摆弄了一遍,这些在古代百姓人家最常见的物品,对她而言是那么新奇。走到床边,伸了个懒腰径直躺了下去,两腿搭在床沿,脚一踢将两只鞋子甩出,在空中划了条弧线掉在角落。一个180度转身平躺在床上,翘起二郎腿,哼着《刀剑如梦》:“我剑,何去何从,爱与恨情难独钟,我刀,划破长空,是与非,懂也不懂……”虽然五音不全犹如破锣一般,但她高兴。她就是这样,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唱就唱,一切率性而为不做作,是她的天性始然。
想到这一天的经历,虽然险象环生,却很刺激。“江湖”这个只在武侠小说里读到的词语,她竟然身临其境,想想都兴奋。又想到毛芳的蛮横,还赏了她一记耳光,抚模着自己的脸,虽然早就不疼了,但这口气不出不爽。晶灵的眼珠一转,露出个狡猾的笑容。
跳下床,捡回那双被甩飞的鞋子穿好,轻按脖间钻石,对着虚拟屏幕下达命令:“电子导航:鬼冢住所。”屏幕快速闪烁立刻呈现云刀门详细地形图:绿点代表她现在所在的位置,红点是目的地,红绿之间曲曲折折的线就是要走的路途。丁宁铭记在心,关掉电脑出了门。
第三代弟子和下人奴仆住在群星院。鬼冢住在最里面的柴房,是云刀门中最破旧的房间。因为年久失修门窗早乙走形,风一吹“吱嘎嘎”响,屋顶还别有“洞”天。屋里除了柴草连张床都没有,只是在墙边铺了层稻草。
丁宁夺门而入,鬼冢缩在墙角惊骇地大叫:“救命呀!不要呀!”他护柱胸口,仿佛怕丁宁会不顾一切撕破他的衣服,对他施暴似的。
丁宁啐了他一口,说:“你送上门来我都不要。”
鬼冢站起身一脸坏笑,伏在她耳畔轻声说:“你送上门我不要白不要。”瞧他眉飞色舞,额头上仿佛刻了斗大的“色”字。
丁宁也觉得这样闯进一个男人的房间着实有些唐突,娇羞得脸泛红霞,她不是轻浮女子,只是脑袋里突然有个鬼主意兴奋得得意忘形。见鬼冢色迷迷地坏笑,气恼地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拧成麻花状,嗔道:“你再胡说八道?”
鬼冢疼得“哎哟哟”直叫:“快来看呐,**不成杀人灭口了。”
丁宁又狠狠加了劲儿,疼得他叫苦不迭:“我错了……错了……疼……哎哟……”
丁宁娇哼一声,说:“叫声好听的。”
鬼冢不加思索月兑口而出:“亲爱的!”
丁宁恨不得把他耳朵拧下来,疼得他“呀呀”怪叫:“大姐、大妈、大女乃,我错了,我真错了……”
丁宁这才满意地松开手。
鬼冢边揉着红肿的耳朵边说:“三更半夜闯进我房间不只是为了和我调情吧?有什么事说吧?。”
丁宁这才记起找他的目的,边拉起他的手往外走,边说:“带我去捉荧火虫。”
这下轮到鬼冢脸红了,看着那只白皙娇小的手牵着那只饱经风霜粗糙的大手,感受着那份柔软与温热,他的心“砰砰”狂跳,他了解丁宁个性豪放,不拘小节,“牵手”对她而言只是率性而为,并不代表什么,可是他还是心动了,或许是他经历了太多的世态炎凉,或许从来没人与他坦诚相待,使他那颗孤寂漂泊的心找到了归属的港湾。她有太多的缺点,可是她从不掩饰她的缺点,她的真实让他无法抗拒。
星钻耀晴空,广寒洒月影。
银辉胜霜雪,荧火赶流星。
寒星闪飞絮,翠雨映光华。
妙舞起烟云,玉指拈千尘。
青丝随风扬,秋波层层浪。
霓裳抖翩翩,嫦娥落九天。
展现在鬼冢眼前的便是这如梦似幻遗世凡尘飘然若仙的景象,陶醉!怔怔出神。
“喂,喂……”丁宁他发呆,在肩头轻拍一下,思绪回转,尴尬地笑笑。
丁宁抖抖手中的袋子,说:“捉够了,我们回去吧。”
鬼冢疑惑地问:“你捉这些荧火虫做什么?”
她巧笑嫣然,眸波一转,调皮地回答:“不告诉你。”脸一仰,俏皮地跑开了。
鬼冢淡然一笑,似乎已了然于胸,随后跟了上去。
两人回到云刀门时已是拂晓时分,众人各自忙碌:弟子们起床梳洗,照例到演武场练功;奴仆们烧水做饭打扫庭院。丁宁打了个哈欠,回房睡觉去了。鬼冢依依不舍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失魂落魄。傻傻发呆。
“啪!”马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鬼冢的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管家富伯是个白胖子,脸上的横肉闪着油腻腻的光泽,说起话来颤巍巍乱抖,凶神恶煞骂道:“一大早就偷懒,水没挑、柴没劈、马也没喂,你是不是不想活了?”鞭子如暴风骤雨般抽在鬼冢的背上、肩上、脸上,划出一道道绚烂的血痕,新伤旧痛一起涌上心头。待富伯发泄完怒火,又喝斥道:“还不快去干活。”
鬼冢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应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