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器急忙追问,陈吉吉回话“你自己问宝哥,我睡醒再说”挂了电话,大器拿着手机扭头看我,眼中全是小李飞刀。
我不等他发问,自然是继续一己承担:“瞪我干嘛不是我昨晚唐墩他们也喝多了,打电话跟我开玩笑开过了,把陈吉吉气着了,没大事”
大器眼中的凶残开始变成疑惑:“唐墩是谁?”
……我x大哥,你醉到什么地步了?从几点就开始失忆了啊?
省略了不和谐的自残插曲,耐心细致的把昨晚故事讲述一番,引导着启发着,帮助大器慢慢想起了谁是唐墩,谁是袁老2,谁是骨头,谁是温小花、周小天、梁洛宏……
大器仰头感叹:“我x,昨晚原来那么多人啊,我记得我还和一丫头用英文对话来着。”
“没错,你还用英文说Rap了。”
“我x,那我昨晚没怎么失态吧?”
“绝没,你一点没师太,都成了方丈了。”我由衷赞叹,“骨头认你当了大哥,老2和你拜了把子,老唐视你为天下第一仗义侠客,那个梁洛宏都尊你为情感领路人,你这回国第一天就多了三四个生死之交啊”
大器怔怔看我,半天挤出一句:“靠了,我怎么越听越害怕啊……”
昨晚的宿醉让大器精神状态十分萎靡,早饭毕后婉言谢绝了我陪他畅游首都的邀请,就想回家再躺躺,让我给付裕打电话邀其前来聊天打牌,中午再溜点啤的,缓缓昨晚的醉意,助他重新精神抖擞。
这个甭意外,早年我们几个在老家时,整天不务正业就是抽烟喝酒打台球。宿醉是家常便饭,都醉出经验来了。头天要是大醉难受不已,次日中午或晚上稍微溜点啤酒基本就能缓解那种大醉后的萎靡与难过,百试百灵,但没什么科学依据,兹当以毒攻毒吧。
电话通了,付裕竟然是在公司,我奚落他大礼拜六的还这么有事业心,挣钱也不能不要命啊。这厮跟我正色,称公司要发展壮大,他作为领头驴必须以身作则。说着话呢他电话那边传来脆嘤嘤的一声呼唤:“付哥你过来一下”
这声音怎么听怎么耳熟电话那边付裕明显捂了手机在回话,我迅速两百迈速度分辨,硬是想不起是谁的动静,于是改口风冷嘲热讽之:“哟,付老板,开会呢吧?说话不方便吧,那我说你听……”
付裕在那边明显发窘中,憋了一下才放出一句来:“别闹”
我继续诈他:“闹屁了我?你以为我听不出来是谁啊?”
付裕干咳一声,像好人一样低沉的辩解:“你别胡琢磨啊这不是昨晚答应老2了么,今天我是带周小天来公司熟悉熟悉环境,可以的话就先试试。”
靠,我说这么耳熟呢,原来是她。但老付真是高估我的听力了,要不怎么说,这做贼没有不心虚的。
“那您老方便么?我带大器同志去你公司看看?顺便你中午供饭?”
老付急于表示自己的清白,答应得倍儿痛快:“有什么不方便的来吧来吧”
挂了电话,扭头看正在滋溜着最后一点鸡汤的大器,咧嘴笑:“走,咱捉奸去”
“哪?”大器一愣,这一口喝猛了,烫的舌头伸出来直“哈哈”,就差摇尾巴了。
“去老付公司看看,周小天也在呢,”我招手喊服务员结账,“咱们去瞅瞅付老板是怎么逼良为娼的。”
“周小天是昨晚和我说英文那个丫头吧?”大器瞪眼做回忆状,“嗯,那丫头不错,人小鬼大的。”
我拿筷子在他眼前晃:“哎哎,我说道貌岸然君,你把自己妹妹护得跟小龙女似的,然后打别人外甥女的主意,合适么这?”
“我这是严于利己,专门律人。”大器鬼魅一笑,一脸的肥肉都跳起拉丁来。
祥宁媳妇舌忝着嘴唇,来回舌忝着,目光有些发直,一看就是在思考。又舌忝了一会儿,祥宁媳妇突然目光一闪,说:‘嗨,信命吧。有这个命,就生。没有这个命呢,那就两个人过。‘
走出了祥宁的家,繁花摇摇头,笑了。祥宁媳妇鬼着呢,繁花想,你玩的什么把戏,我还能看不出来?繁花当然知道,祥宁媳妇其实已经想好了,要照着她说的去做了,也就是领养孩子了,但却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包括给出这个主意的人。繁花拎着猪肝往家走,走着走着,突然想起来了,应该去看看二毛。但二毛会在哪里呢?村里早就没有他的家了。那年重新规划宅基地的时候,他父母留下的那间土房刚好在路上,就扒掉了。繁花想,等见到了二毛,得跟他好好解释一下。反正他有的是钱,再给他划一片宅基地,他想盖什么盖什么。现在的宅基地,院子都很大。建花果山,挖水帘洞,当然还不够,但十个二毛住进去,还是绰绰有余的。
繁花猜对了,二毛果然住在令佩家里。令佩住的还是他掏包掏来的那个楼,楼前有一株老槐树,死了一些枝枝杈杈,又长出来一些枝枝杈杈。平时,那枝枝杈杈上挂的都是五颜六色的塑料袋,风一吹哗啦啦响。这会儿,树上卧了几只猴,树下卧了一条狗。那当然不是真猴,而是几个光孩子。猴子永远是孩子的最爱,演猴子的二毛当然也是孩子的最爱。为了能看清二毛,孩子们就先来了个猴上树。繁花数了数,一共是七个光。她本想训斥他们一通,让他们滚下来,但又担心他们受了惊吓,真的从上面滚下来,砸住了狗让狗给咬了。她就没吭声,径直朝门口走了去。还有几个孩子趴在门口,隔着门缝往里看。繁花把他们的脑袋移开,也隔着门缝往里面看了看。
一股肉香从门缝里飘了出来。繁花看到二毛斜躺在一张椅子上,正在说话。令佩,还有令佩的那帮狐朋狗友,都围坐在那张椅子旁边。小红说的那个女孩也在场,干什么呢?正给二毛掏耳朵呢。小红说的没错,那女孩果然染了一头红头发,像鸡冠那么红,像猴那么红。祥宁也在,祥宁正在煮肉。院子里支了一口大锅,令佩作为东道主,既要听二毛讲话,又要帮祥宁煮肉,来回跑着。繁花听见二毛突然提高了嗓门,有点像公鸭叫似的,说:‘规矩,关键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至于什么规矩,繁花没听明白。二毛又说:‘还有外语。我的狗都能听懂外语。我的狗小名叫屁屁,大名叫皮特,p,e,t,e,r,从香港带回来的。纯种京叭,白的,没有一根杂毛,很酷。有一根杂毛,我就不是七小龄童。‘繁花心里直想笑。猪八戒照镜子,他还真把自己当人了。繁花扣响了门环。
是令佩开的门。‘姑,你怎么来了?‘令佩说。繁花说:‘我走到这儿了,过来看看。哟,你这里人不少嘛。‘繁花看了一眼那个红头发姑娘,又说:‘哟,还有豆花。‘令佩赶紧摆摆手,意思是不敢胡说。繁花最后才把目光投向二毛:‘这不是——‘二毛坐了起来,像个肉蒲团似的蹲在椅子上。繁花又说:‘二毛?七小龄童?我没有看花眼吧?‘旁边立即有人说道:‘是真的,真是七小龄童。‘繁花‘哦‘了一声,伸出了手:‘你看你,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二毛先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然后伸出了手。他的胳膊比切面刀的刀把长不了多少,繁花必须往前多走半步,才能够探住他的手。
握过了手,二毛从椅子上蹦了下来,然后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繁花到屋里谈。繁花让二毛先走,二毛说:‘支书先请。‘繁花想,看来二毛虽然漂泊在外,但还是知道村子里已经改朝换代了。繁花进门的时候,扭回头[E-B-小-`说-wW`w.t`xTe`B.c`N收-集-整-理]跟祥宁打了声招呼:‘祥宁,要么一起进来说话?‘祥宁连忙摆手,说:‘不敢,不敢。‘又指了指院子里的那口大锅,意思是他还得忙着煮肉呢。繁花没有跟令佩他们打招呼,令佩他们还算懂事,没有再进来。
坐下以后,繁花想问二毛这些年都在什么地方混,不过话到嘴边,那‘混‘字就变成了‘发展‘。这个词是从电视里学来的,港台明星说的就是‘发展‘。二毛说:‘以前人们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现在变了,现在是哪里有钱赚,七小龄童就往哪里站。‘繁花说:‘家乡人民可是时刻都关心着你。你演的电影,全村人都看到了,三个字,呱呱叫。‘二毛一摆手,说:‘小意思。友情客串罢了。‘繁花一时还真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好望着二毛。那眼神里有关心的意思,也有惊喜的意思。然后繁花才说:‘既然回来了,就多住几天。家乡变化挺大的,百闻不如一见嘛,可以到处走一走,看一看。‘二毛来了句英文,说:‘OK,争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