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往常一样,丁文长在宋舞霞床边坐下,笑道:“怎么,难道你希望我对你坏一些?”
宋舞霞慢慢清醒,想起自己睡意惺忪的模样不太雅观,假装淡定地说:“先让绿桑进来为我梳洗一下吧。”她一边说,一边拉起被子,遮住了自己半边的脸。
“你怎么了?冷吗?我让她们再加一个炭炉。”
“我不冷,你让绿桑进来,自己先出去喝杯茶吧”宋舞霞坚持。其实她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但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以前她理解为女人应该对自己好一些,可当她意识到自己爱上他以后,突然间就变成只想让他看到自己美好的一面。
丁文长毕竟是男人,哪里猜得到女人的心思。他伸手模了一下宋舞霞的额头,担心地问:“要不要让丁楚过来给你把一下脉?”
“翠羽的医术可不比丁楚差”宋舞霞月兑口而出。她讨厌这个时代的性别歧视。
丁文长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那我唤翠羽进来,我就在门外等着。”说着他便退了出去。
宋舞霞气恼地躺在床上。待翠羽推门而入,她忍不住问:“我是不是根本不该来这里?”据说谈恋爱时离得太近反而会导致矛盾。只是他们这样算是谈恋爱吗?
她胡乱想着,并不期待翠羽的答案,只是直愣愣地盯着床顶。她讨厌现在的自己,更不喜欢在这样的环境,她居然还想着这些风花雪月的事。
翠羽听丁文长说得急,以为宋舞霞的伤情有变。确认她没事,她才答道:“小姐,这里环境清幽,又没人打扰,正适合养伤。”
“他在外面吗?。”宋舞霞往床外侧看了一眼。她睡在里屋的暖阁,根本看不到门外的情形。
翠羽轻轻一笑,点头道:“是,丁大少就在门外,奴婢要叫他进来吗?。”
“不要”宋舞霞回答得很急,轻咳一声,放缓语调吩咐道:“你先帮我洗个脸,再梳一下头。”看翠羽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尴尬地掩饰:“其实主要是洗手……因为是时候用晚膳了,不是吗?。”
翠羽知宋舞霞不好意思,不敢拆穿她,只能附和:“是,奴婢这就给小姐净手、洗脸,然后去端晚膳过来。”
一盏茶之后,翠羽把一切处理妥当,送来了晚餐。
中午的时候,因宋舞霞的坚持,她们已经把小桌子摆在床上,让她自己进食。不过翠羽是个机灵,晚餐她只拿来了一碗熬得十分浓稠的鱼片粥及几个小菜。待丁文长接过粥碗,她便带着其他丫鬟退了出去。
其实,当丁文长进屋看到宋舞霞梳了头,换了衣裳,他已然明白了她坚持让他叫丫鬟进来的意图。用务实的眼光来看,他觉得宋舞霞这样的举动比她说了一声“我爱你”更让他高兴。事实上,他还挺享受给她喂粥的。这种亲密的行为让他觉得她们是一体的,甚至,他从中发现,女人真的很有趣,特别是眼前的她。
“嬷嬷说……”宋舞霞吞吞吐吐地开口,“她说,我们这样,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丁文长故意追问。人前他会谨守规矩,至于人后,别人可管不了他的闺房之事。再说,在他看来,他们早就是拜过堂的夫妻,做什么都不过分。
宋舞霞斜靠在软垫上,看着他,不知如何解释,只能转而说:“听说皇帝派了御医过来,被拦在了庄外……这样一来,他会不会更恨你?”她本就在担心郑晟睿会对付丁文长,如今更是担忧。
“也不差这一桩事情。”丁文长把盛着鱼片粥的勺子放在了宋舞霞嘴边,示意她开口。
“可是——”她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吃下了鱼片粥,咽下后说道:“其实我可以自己吃的。”
丁文长只当没听到,又送上了第二口,宋舞霞乖乖吃下,耳边却想起了赵嬷嬷的劝谏。“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相爱容易相守难?”
“你又是从书上看到的?”
“将来,我们或许还有几十年的日子,到时你今日所做的一切都将被归结为我的错处。”
闻言,丁文长放下了手中的粥碗,郑重地说:“我再说一次,我会永远……”
“没人能保证‘永远’,我们甚至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宋舞霞也讨厌患得患失的自己,但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她的爱情来得如此突然,她无所适从。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我说的是实话”有时候她十分希望自己穿越至历史课上教过的朝代,这样她至少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丁文长依旧盯着宋舞霞。跳跃的烛火下,她的眼睛忽明忽暗,双颊白得近乎透明。“霞儿,我一直想问你,当日,你就不怕我告诉你,我娶你不过是形势所迫吗?。”他一直没有告诉她,他爱她,有部分就是这个原因。
“我……我不知道……其实,我真的恨死自己的冲动……”
“我只是想说,那天你都不害怕,现在为什么又开始瞎担心?”
“我,不知道……”
丁文长稍稍上前。他想抱住她,又怕触及她的伤口,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丁文长,其实你也是奇怪的人。当初你把我撇下,任由我在你家自生自灭,如今却为了我得罪皇帝。况且,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被夹在太后与皇帝中间,娶我,对你,对丁家都没有好处,你为什么想做这种亏本买卖?”
“你真的很爱胡思乱想。”说着,丁文长又上前了的少许。
宋舞霞不答,只是看着他。
在她盈盈的目光下,丁文长心情激荡。越是相处,他越是觉得她是全天下最美丽,最可爱的女人。她总是能牵引他的情绪,也总让他觉得自己回到了十几二十岁,时时刻刻都想吻她。
为了不牵动她的伤口,他用右手稳住她的肩膀,他的左手抚模着她的后颈,慢慢低下头,她的唇依然柔软而温暖,带着淡淡的葱花香味。她的身上有股甜甜的气息,很轻,一丝丝的,让他忍不住想寻找更多。
顺着心意,他吸吮着她的唇角,舌忝舐着她的嘴唇,yin*她张开嘴,让他攫取更多的甜蜜。他努力克制自己的身体不去靠近她,以免碰到她的伤口。只是这种遥远又近在咫尺地距离让他更加想拥有她。
“该死的”他转而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却不敢真正拥她入怀,只能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际,平复着心情。他懊恼自己不该吻她。现在的他简直是自掘坟墓,挖坑自埋。
宋舞霞靠着他的肩膀,轻轻喘着气,脸颊已染上了两抹嫣红。在赵嬷嬷的教育中,这个时代的良家妇女在未成婚前是不能被男人碰的,哪怕是未婚夫也不可以。
“你会不会觉得……”
“嘘,别说话。”丁文长打断了她。他一点都不想她用声音“yin*”他。
宋舞霞马上明白了,不敢乱动,也不敢说话,只是静静地任由他抱着,慢慢勾起了嘴角。性也是爱情的一部分,她并不相信柏拉图式的爱情。
“我待会就去问丁楚,还有多少时间你才能完全康复。”丁文长喃喃。只能看,不能碰是一种折磨,同时他也在考虑要不要把丁立轩和他的老师一起接来松柏居。只是这样一来,等她的伤好了,他们之间就多了一双眼睛,一双可爱的眼睛。
宋舞霞轻笑,故意说:“你应该算算,我们还有多少时间举行婚礼。”
“好吧。”丁文长颓然地回答。说着也笑了起来。他更加期待婚后的生活了。
两人相拥而坐,直到心绪渐渐平静,丁文长才复又拿起粥碗,一口一口喂着她。
“你不是还没吃吗?。”宋舞霞想到了他一开始说的话。
丁文长看了看一旁的几碟小菜,哀怨地说:“显然,他们没有准备我的份。”
宋舞霞“扑哧”一笑,想起了儿子小鹿般的眼神。“我现在知道了,轩儿那么会装可怜是向谁学的。”
“我可不会在他面前装可怜。”
“好,我知道,你是严父。”宋舞霞笑着摇头,“今天我让翠羽给你随便做点吧,明天再让他们准备你的饭菜。你明天还会来吧?。”说到这,她又觉得自己不该这么问,急忙补充:“我只是不想浪费食物。”
“我当然会过来,只是……”
“只是什么?”
“如果我把轩儿偷偷带来,会不会影响你养伤?”他想看到她的笑脸,又怕影响她休息。
宋舞霞断然摇头。她已经很久没看到儿子了,不过她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听说你是偷偷来这里的,如果带着轩儿一起,会不会有危险?”对外,丁文长也把自己列在了拒绝入庄的名单上,因此他都是天黑之后从侧门进来。
“危险倒是不会。”
“那……”宋舞霞用希冀的目光看着他。
“你的眼神好似在说,你最好把双胞胎也带来。”丁文长调侃她。如果胡三家里不会出纰漏,他倒是真的可以把雁翎、雀翎也“偷渡”进来。
想起胡三,他突然记起了另一件事,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霞儿,我有两件事对你说。”他的表情十分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