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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山雨欲来
文箐再次见到沈颛,吓了一跳。明明不过是隔了几日而已,可是沈颛却是脸庞瘦了大半,幼时的男生女相本来有些棱角分明了,结果一下子又变成了尖下巴的清俊少年,说话嗓子嘶哑,头儿垂得更低。他素来得沈于氏的宠爱,是以与沈于氏感情很深,曾祖母去世,他作为嫡长重孙,一身重孝,显得有几分弱不禁风。
文箐看了,又想到这个少年或许是心事太重,不免又多了一分怜惜。可人来人往,忙忙乱乱,她也没机会再与沈颛私下里说话,何况是奔丧,人人一脸戚容,这个时候哪还有心情谈什么关于儿女私情的话题。
齐氏对文箐道:“老祖宗临行前,一再让大侄儿待你好点,务必要娶你进门。念念不忘未能看到玄孙出世,引以为憾啊……”
这给文箐很大压力。沈于氏去世,二年多的孝期很快过去,到时自己刚好差不多是及笄,那时便没有理由再推拒婚事了。这……
她一想到自己十五六岁成亲,其实也就是刚进大学那个年纪,还被人当作初中生,撑死了也是个高中生年岁,就要挺着个大肚子,然后过一两年,手里牵着个女圭女圭,听她喊“姆妈姆**……”光是想想,就囧得无法言表,说惨点,有点不寒而栗。
但是她忘了一件事,裙子再长,跪拜时,鞋子自然会露出来。于是,她一双脚明显比华嫣还要长,还要大。
沈母无意中见着了,愣了。以为看错了眼,只是后来再次打量,确实那脚比华婧的也大也长,虽比嘉禾的明显小,可……
沈母沉得住气,直到沈于氏上了山,她才问姜氏:“箐儿可缠足?”
姜氏怔了一下,她也一直未曾特意去瞧文箐的脚。“大姑在时,也曾缠过,箐儿,她应该也缠了吧。”
于是留了意,晚上特地去文箐屋里,伺机察看了文箐的鞋。转而问沈吴氏道:“弟妹,文箐前几年是在杭州缠过足吧?。”
沈吴氏点头,幸好华嫣在一旁,她知晓表妹当日明里一套暗里一套的把戏,立即接口道:“说来怨我们。本是缠得好好的,只家中那次走水,表妹为了救火,伤了足,杨婆婆道:若是不解开,只怕时日一长就成了跛子。一再叮嘱,日后也不能缠得太小了……”
姜氏有些后悔地道:“她伤脚的时候,我还曾见过。她说没事,我便也没多问了。都怨我疏忽了。”
女儿当着自己的面诳大嫂,沈吴氏只能圆谎:“箐儿最是能忍,疼也憋着不说的。想来是说了怕大嫂担心。好在是没有落下残疾。这个,还真正是怨我,要没那次走水,也不至于……”
姜氏走了,沈吴氏骂女儿竟撒下这般弥天大谎。华嫣挨姆**训后,才缓缓道:“表妹当时一再叮嘱的。她帮我们家甚多,我不过帮她圆一下谎罢了,再说,若不救火只怕我们那宅子都烧去大半。”
“你好歹也先与我通一下气啊。如今真是大了,个个主意都大得很,你弟如此,你也如此……”
华嫣想早与你通了气,你定要表妹缠足,她又不乐意,何苦搞得两人都为难。“姆妈,你也晓得大伯母家就算有闲钱,可也是不乐意雇丫环侍候的,文箐嫁来,若也是个小脚的,走路都难,还能下地做活?大伯母与二伯母浇个地,一下午都做不完,嘉禾大脚,一个多时辰则浇好了,还不是因为大脚好走路,能提得多一些水……”
沈吴氏发觉女儿受文箐影响很深,可这到底是好,还是坏呢?文箐帮自己一家那真是不遗余力。
在文箐没意识到的时候,一个曾被她想法瞒天过海的缠足问题就这样被华嫣给忽悠过去了。
沈于氏送葬上山后,沈母与姜氏双双病倒。齐氏照顾沈母,再照顾姜氏,还要打理家务,一时很是吃力,文箐被沈吴氏暗中提醒,带着嘉禾留下来侍候姜氏。华婧因嫁在苏州离沈家并不太远,闻讯也赶了过来侍疾。
这些日子,沈颛在文箐面前很少露面,偶有看到,面上都十分不自然,文箐觉得他比上月瘦削了很多,她虽不会自做多情地想这与自己有关,可还是有些不安,寻思着,关于解除婚约一事,也许该与他开诚布公地谈一变自己的想法,她与他之间或许需要更多的沟通与彻底的了解。虽然以前时有来往,却从没谈过心,他不了解她,而她亦不怎么了解他。要嫁一个人,别冲动莫太认命;可是放弃一个婚约对象,也莫象那日冲动之下轻易下决断。
文箐是这么想的,她也想这么去做,想把自己的决定好好在沈颛面前澄清,尤其是不开食肆,不再四处收绒,只养点鸭,做些绒衣以图家用。
而不开食肆,那赁下来的铺面听周德全送信过来,想退租,却遇到了些麻烦。周德全为这事着急,在去徐家给徐妍送贺礼的时候得了风寒,文箐生怕他出个意外,赶紧让他先别忙这事,等自己归家再说。
故而,临归家前,便打发了嘉禾去寻沈颛。可是,华婧却拉着华嫣找上文箐,姐妹欲聊心事。
时节正逢十月,秋风刮得紧,园中植得一槭树,经了秋露与薄霜,叶儿红红黄黄青青参杂不一,若是有心作画,本是美景取材,只是无人在欣赏,故而树下飘零的叶子折射出来的是一股秋凉萧瑟之感。
华婧先同文箐扯了几句闲话,比如说:“听华嫣讲得,你现下绒衣生意很是兴隆。”
文箐并不以为这种家庭式小手工作坊都不如的经营能够得上“兴隆”一词,自觉惭愧,谦虚地道:“还凑合吧,挣些零花钱而已。”
华婧以为她这是故意气人的话,表妹那等买卖还叫零花?那自己家日常开支所花费岂不是连零花都不如?“表妹好大口气,这零花钱也实在是不一般。”
文箐不知哪里得罪她了,自认为这是一句客套话而已,怎么就被她抢白指责上了?
华嫣赶紧道:“表妹自然不是这个意思。想当初她做这个绒衣,也没想到会做大,当时只图有些零花钱,不要看她三婶脸色罢了。”
华婧似乎给了华嫣一个面子,这个话题没有再追究下去,可是接下来说的话,却是十分开门见山。“表妹,我本是出嫁的人,沈家的事不该多管,可这毕竟是我娘家,沈颛是我亲弟弟,来**便是我弟妹,有些话我也不愿背后说三道四,寻思着与你当面锣对面鼓地说个明白,正好华嫣也在,一起听听表妹的意思。”
“当面锣对面鼓?”华嫣瞧瞧大堂姐,又瞧瞧表妹,大惑不解。平素她们二人并无芥蒂,再说华婧都出嫁了,最近丧事期间自己一直陪在表妹身边,真没见她有失矩之行为。文箐这是哪里得罪了华婧?她们二人要是论个曲直,自己是帮哪个?
“表姐请讲,小妹洗耳恭听。”文箐心想:这是来者不善?华婧说话有些含枪夹棍的,自己说什么话她都要挑嘴,自己可有哪处得罪过她?她想了想,没有。再想想,若出嫁了的大姑子要找没过门的弟媳麻烦,想来对华婧也没好处啊。
“洗耳倒不必,表妹与我说话,倒不必咬文嚼字,我读书不如表妹多。只是,我这人有话藏不住,同我弟弟正好相反,他是有苦宁愿自己咽着也不吐半个字。”
文箐听到这里,就猜测起华婧的她来意:莫非沈颛将自己说“取消婚约”的事告诉了他姐?那么,华婧这是要替弟弟讨个公道?
话是自己说出去的,既然人家寻上门来,她现下甘愿挨数落。“表姐既是长姐,小妹所为若有失矩之处,表姐但管教导、指点,小妹定然虚心接受。”
华嫣在一旁习惯性地替文箐辩护道:“表妹一到说正经话时就这般,平时嬉闹时倒是随意得很。”
华婧瞧一眼华嫣,对于她明显的维护文箐的话,也没生意。可是她在意的是自己故意出言相激文箐,而文箐依然说得客客气气,半分没有恼意,可是用词就是这样客套而让人不亲近,有一两分疏远之感,就是这种态度时常有些让她难受。明明比自己小很多,偏摆出来一副举手投足言语都好似比自己年长心胸宽广凡事不计较的样子,相反,倒衬托得自己很小家子气。她认为这是文箐的官家小姐气,所以才越看越觉得难受,一难受就越发认真琢磨,越认真就越挑剔,越挑剔就越担心弟弟被文箐压制抬不了头。
但凡人有了成见,就会刻意吹毛求疵本来平常的一句话也会左右审视,甚至钻牛角尖地以为那是针对自己。华婧细瞧文箐打扮,也着了孝服,从头到脚,没挑出错来。“表妹认为我们家如何?可有哪处不适?”
这个问题太大,文箐一时不知该从哪个角度来说,最后也只能笼统地回复一句:“甚好。”见华婧嘴角些抽搐,只怕不合她的意,忙又加一句,“十分的好,小妹挑不出甚么来。”
“挑?”华婧心中念着这个字眼,压抑着不满,想着自己这是要与表妹谈事,千万莫发作,否则姆妈那里必不能给自己好果子吃。于是,又敛了敛心神,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面孔,说起了沈家的家风,然后又道了奢俭两种治家的结果。比如:“但凡那些富贵之家,食必珍馐,衣必锦绣,醋豢高眠,一呼百诺。如此,一个奢字必败家,一个骄字必讨人嫌……”
文箐扭着脖子琢磨着她的话,一条条与自己去比照——
所说的奢,自己待下人和善大方,工钱较三婶与伯母她们要多,可这谈不上奢;自己虽然每个菜都要求做得精一点儿,几天菜式不同样,这或许寻常人家确实做不到,可自己并没有浪费,因为自己与太姨娘和文简一顿也最多也只吃得两个菜,只能说讲究了些,但不至于到奢糜的程度;自己穿衣也合矩,不违制,长身体了穿不得的衣物都送了人,合理利用,也没有一季做得十来套衣衫,不过是三四套罢了,这与以前自己的生活相比较起来,那是节约到抠门的程度了。
至于骄,自己好似一直兢兢业业,取得点成绩虽然也高兴自豪,可也没到骄傲自满的程度啊,自己还是一个十分追求上进的少女呢。讨人嫌吗?文箐觉得自己虽然有时高估了一下在她人心目的地位,与外人存在一定的自我认识偏差,但也不至于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
总结来,总结去,她认为自己没做错什么,偶尔出点风头也是没法避免的,她这已经是刻意低调了。所以,她认为华婧这些说教对她没有半点益处,要是华婧认为自己是这样,她觉得大姑子这是鸡蛋里挑骨头,她懒得辩解。
华嫣一见这场合,表姐那处好似有点火药味了,赶紧推了一下表妹,又讪笑着对堂姐道:“大姐教导得对。平日里我们再多注意一二,节俭持家,不奢不骄。”
华婧没领堂妹这个情,还等着文箐低个头表个态,偏表妹是一径地半歪着脖子眼光似乎落到了天边,这不明摆着把自己的话当耳边风吗?想到这里,她就来气,逼问文箐自己一家做得如何。
文箐正拿她的标尺,自己在衡量自己是否出格呢。被华嫣一碰,醒过神来,再听华婧的话口气已经不是十分友善了,呆了一呆。
大姑子这是为弟弟出口气,存心要给自己难堪?一时之间,她就再次将沈颛与华婧联系上了。
文箐这时,也闹了点小儿女情绪,就偏不想如她意。明明没错儿的事,华婧一个出嫁了人,却管到自己头上来。沈颛再好,那又如何?她又没爱上他,舍了他,也不怎么心疼。若是沈家不满自己,要取消婚约,她也乐意。
可当着华嫣的面,也不能太出格了。她想了想,这口气暂时忍了吧,毕竟她马上就要回夫家去,而自己亦要回自适居,没必要得罪这个大姑子。于是恭维道:“舅姆一家,是真正节俭有度,持家有方,家和众亲睦,心清气温雅,知诗书达礼义,擅绘画通棋律,隐者风范。”
华嫣笑道:“表妹是真能说,这到真是说得妙。伯祖父这上下,皆是如此。我家比不得。”
华婧得了这句好言语,以为自己说的让表妹明白了些道理,松了口气,心道还是得亏自己出马,毕竟表妹不是个笨的,还是孺子可教。可是,她既知大富非好事,那是否该放弃经商呢?这才是她最想劝服表妹的所在。所以,她想着,表妹若怪自己便怪吧,反正自己一番好意,今日不如将心底的担忧全摆出来。“表妹原来也知这些。可是为何不愁吃喝穿住,家中有偌大产业,却还要执意经营食肆走行商之道?孜孜以求钱财?岂不闻家大业大徒惹祸端?”
2、误会后理智崩盘
华婧只知姆妈竟同意了文箐开食肆,大为震撼。她认为这等于给文箐开了一条口子,只会将文箐胃口养大,最后也象三叔一样,因为贪念而执意发展家业,引得人眼红,无端引祸上身。她实在不想自家日后也落到那种田地,只是自己出嫁了,以后想见表妹一回也难了。今日难得有机会,索性与她说个分明,大不了这次得罪文箐,只求令她惊醒,也为沈家着想一二。可是,她浑不知文箐已经打算放弃生意了,只是因为沈于氏的丧事,才让一些善后事有如时钟停摆一般,没完成。
华嫣觉得堂姐这话有些重,尤其是最后两句,可是她若此时再次插话,必然得罪了堂姐,可不帮文箐说一两句,她很愧疚,对不起表妹。想着怎么样才能一句恰当的话将表姐的问话化解?另外,她觉得堂姐最后一句话就是指自己家,听着怪不是滋味的,可是确实连累了大伯这一房也是事实,心里一直十分愧疚。
华婧确实急了些,她若换个口气,或者换句温和的词语,或许一切都好了,文箐或许在这时会说出自己正准备放弃开食肆,放弃榨油等。可此时,正是这几句问话,彻底刺激了文箐,让事态发生了很大变化。
文箐做事也坦坦荡荡,但求无愧于人,无愧于心,可不太习惯遇到一个人就解释一番,太累。再说,事儿做完了,摆在那里,有眼睛的到时都会看得见,何劳自己多嘴多舌,徒惹人讨厌。她坚信: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何必劳神一天到晚说一些废话,有这个时间,能做得好多事,看得好多书,习得好多字……
可是,华婧认为有吃有喝,身上有衣,头上有瓦,已是好模好样的生活,可在她看来,这就是一条米虫,片面的听这几句话,若她想骂得重一点,这不过就是一头猪而已。
而她,不想做一头猪,古代女子打小就是认命的思想,在她这里行不通。她一个事业型的女性,偏偏落到这个环境里,不得不时时委屈自己以求适应律法族条家规,可是,若让她没一点追求与抱负,活着与死了有何异?现在她打算放弃一些抱负,尽量做好一个古代在室女子,华婧却诘问她:“孜孜以求钱财。”这一句,彻底否定了她所有的努力。
文箐气得差点想反问她一句:我这两年挣的钱财又哪去了?还不是为了帮你们沈家……
可是华嫣在这里,这话出口,伤的不是华婧,必是华嫣,而华嫣是个好姐妹,是个信任自己的女孩,是一个自己想当姐妹的人,自己乐意帮助的人。
她只觉心酸不已。华嫣或许能理解她一部分,而华婧,是完全不了解她,却在这里对她指手划脚,她有些受不了这个人,不过是年长一些罢了。可华婧懂得的道理,文箐在那时,自认为不比她懂得少;而华婧所历之事,只怕不及自己二分之一,可却在这里说教于她?
需知文箐的实际心理年龄可是远大于这个出嫁为人妇的十来岁的古代女子,一个在她前世有些不屑的后宅女人。故而,她心里憋着一股子无名火,忍了又忍,可是越想思绪越复杂,越难以平静下来,终于还是没完全忍住。“表姐,难道在你眼里,小妹我就是一个贪图安乐享受、一心只谋划钱财、满身沾有铜臭味的一个人?”
这话反问得很尖锐。
华嫣傻了眼。
华婧噎住了。“我……你……”她想说,我是一番好意才说得这番话提醒,你怎么这般没礼貌这般尖刻地反驳长姐的话?可惜她失言在先,文箐的话不过是将她的话扩大了些而已,可她说那些话时真没想到落到文箐耳里竟成了这般。
华嫣只恨嘴太笨了,赶紧两边和稀泥:“箐妹,婧姐不是这个意思,她不过是提醒咱们莫学富贵人家罢了,先时我们家便是有些奢,才招了人眼。”说完这句,又着急对华婧道,“大姐,你误会箐妹了。她根本不是一个贪图钱财的人,她挣那些钱财,不过是想早日帮我家还清债务,想替大伯父二伯父买回……”
文箐不想华嫣陷入到自己与华婧的口舌中来,道:“嫣姐,你莫说了。我承认大表姐所言,我确实有些看重钱财。大表姐没体会过身无一文时的感受,不妨去问问我家那叶子,她会如何说?大表姐也不知千里路途前不见人烟后不闻马嘶,只听得风啸林间野草簌簌的那股荒凉景儿……若是没钱财,哪来米粮,只能卖屋质地。我是怕了这种经历,就是舅舅家现在有田有地,要是一旦再遇得什么事,就只能典卖仅有的藏画,多年心血几代人收藏,何等凄凉心酸?”
此前是华婧措词不当,如今是例来强势惯了的文箐不想低头了,语气亦不当,再有,她一时说得痛快,可是她这番话却说到了人家的痛处,所谓的打人莫打脸,揭人莫揭短。古人好面子,文箐却犯了这一条。
当下华婧就发火了,竟说出了伤害其他两个姐妹的话来:“你以为有钱就是好事了?有钱是真招祸。表妹,不妨去打听一下昔日富可敌国的沈万三那家现下如何了?再瞧瞧你身边的亲人,你祖母庞家还不是因为太有钱了,才被迫迁离苏州到得凤阳?同样你家昔年迁至北京也是这个缘故。还有,人一旦有钱了,一心只想着再有钱一些,象三叔便是这般,否则他不质当田地产业去下海,又哪会让人趁隙而入?家财哪会丧尽?我家又怎么会要卖藏画?还有你,文箐,你以为你母亲为荣,要是却不知,若不是因为她钻经营,兴许抢了人家生意得罪了人,让人家有机可趁,才起心思讦举你爹?她以为用陈忠的名义来往川苏经商,便神不知鬼不觉了,孰不知……”
华婧可敲醒了文箐?文箐会伏低?这场争执的结果究竟会如何?请看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