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应该定名为:山雨欲来风满楼。我咋起了那个章名。后悔,发布了,自己改不了。
华婧逼急了,口不择言,咄咄逼人,非要让文箐认清现状,却是严重地伤害了华嫣。
华嫣这回终于明白,大堂姐其实是一直抱怨自己家连累了她们家的。想想,肯定也这样,大伯父这一房卖了绝大部分田地与藏画,节衣缩食替她家还债,华婧怎会没一点牢骚?她本来也为连累大伯他们而心里十分不安,既感谢大伯解囊相助,又有极大的亏欠感,可是从来没听大伯家人有所抱怨。华婧说完,华嫣脸色苍白,虽然心里晓得,可是被人当面这么说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她是满脸羞愧,自责不已,痛苦不堪,抿紧了嘴不再拉和二人了。
如果先前所言文箐都可以振振有词地反驳华婧的话,那么方才华婧揭穿的一件旧事却让文箐有如当头一棒。她一直以为最主要是徐氏连累了周鸿,可没想到然也有周夫人的一桩在内。难怪陈妈对于以前的事绝口不提,而自己也不想扯旧事,没想到,翻老帐后,才知当年的一些事,最终是与自己一直敬佩有加的周夫人亦有关。华婧有些话没再说下去,文箐料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她此时只觉得累,往日的好奇心此时荡然无存。
但是,有钱就是祸,这个结论她却严重不敢苟同。沈万三是什么人?放眼明朝几百年,民间也就出了这么一个大富豪,她也没那个雄心壮志要与他看齐。在那个时候,她也失去了部分理性,与人赌气,便只会话赶话,纠着字眼论曲直。是以,她想:华婧这是什么逻辑?什么叫因为有钱才致祸?明明是有人心怀不轨恶意害人才致没有防备的人家破人亡
既如此,她就非要做出一番事业来,打理出几门象样的生意,让华婧瞧瞧,她亦能活得好好的“大姐说话,这般下了断论,小妹无话可说,不如交给时日论英雄”
文箐与华婧两人都有些上火,平时的理智这时都少了许多,一时之间,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不让谁,只想着压了对方气焰下去。或许这一次不过是一个闸口,长久以来双方都背负着一些东西没摆月兑,加上沈于氏的去逝哀伤过重,失去亲人急于摆月兑这种情绪,并不是针对对方,只不过是将心中的将心中的牢骚与怨言月兑口而出,绝少停下来考虑当与不当。
华婧被激得完全没理智了:“你总是说经营,欺我们不懂吗?这明里暗里只怕亦有几分嫌弃我们家穷。是啊,现下我们家里光景是不如何,可也不想被某些人用钱来砸的?亏我姆妈还应允你经营食肆,你若有半点良心,就该好好地体谅她一番心血。哪想到,你倒是嫌我们家不是来了。曾祖母还一再夸你好,仙逝前还不忘一再叮嘱我父母务必让弟弟与你结下秦晋之好,恨不得尽早完婚,可你……”
“我怎么啦?我是一忍再忍,敬表姐年长,可表姐你伤了我不要紧,莫伤及无辜的人。你若师出有名,不妨直接说来,莫绕着圈子说话……”文箐被她提及婚事一说,再次恼火,认为沈颛应该是与华婧说了什么,才这般。
“好那我就直截了当地说:我就是看不惯你高高在上,一副比其他人都高明的样子,我弟弟对你上了心,你却视若泥尘,你若真有情有义,为何熟视无睹?明知我们沈家不贪图富贵荣华,却是一个劲儿去钻营钱财,这摆明了是不将我们一家放在心上你与我们家有婚约,来日要嫁进沈家,就当以沈家为重……”华婧终于将心底里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可是在某种程度上,她说的确实是沈家人理解的现状,或者说是文箐在沈家人眼里却是多多少少如她所言。
虽然两人都没有象泼妇一般大嗓门吵闹,可是言词交锋甚是激烈,自然有不小的动静,最先奔过来的就是嘉禾去请的沈颛。而他赶来时,正好听到华婧的这番话,眼见要闹成轩然大*,于是大叫一声:“大姐”
华婧被他猛喝一声,神智清明了,知晓自己此刻真正是失言了。可是此时仍在情绪上头,她断然不会向两位妹妹认错。事实上,她也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开始真的是只想与文箐好好谈,哪想到,说着说着,双方上火,最后却是针锋相对起来了。做为家中长女,时常帮着姜氏打理家务,故而也自认为不差,有些爱作主张,所以,虽然此时略有些后悔,可更多的是埋怨文箐,若不是文箐所激,也不会这样。自己作为长姐,指点她一两句,她不感激,反而敢回嘴反绝杀指责自己不对,实在是可气得很。但是弟弟心仪文箐,她却不能当着弟弟的面诋毁她。
华婧看向弟弟,哀其不争又怜其用情颇深。“我是为你好……”
沈颛见姐姐竟与表妹闹起来了,听到“婚约”二字,他脑海里的那根弦就断了:表妹是将取消婚事的话说与姐姐听了?那,那……
他痛苦地看向表妹,忐忑不安,几至低声下气地哀求道:“表妹,你……”
他想说表妹你上次说取消婚妁乃冲动之言让我莫当真,现下怎么能将这事向我姐说出来呢?这下他要如何才能将这事化小?哄着姐姐莫说与姆妈和其他人知?
可是,文箐却不知他的想法,见他开口,便误以为他是要指责自己,亏自己还以为他品性极端方,原来也是个不问清红皂白只帮血亲的人可恨自己先前还怜惜他,差点儿舍弃抱负。顾念他的那点小动作以为是“爱”,料不到他少年情热是这般脆弱,真正是什么都靠不住,万事还得靠自己。她现也不想与华婧理论下去……这个地方越呆越让她窒息。
沈颛现下脑仁都发痛,眼前一个是自己钟情的表妹,一个是爱护自己的姐姐,这两人是为自己在吵吗?他模不着头脑,只想着:可别将这事闹到父母长辈耳里,否则沈周两家不得安宁了,表妹的日子不好过了……
可现下自己要怎么办?怎么劝?
表妹他是万万不敢再得罪的,也怕说错话了,于是,他下意识里就是想将姐姐拉开,于是道:“姐,姐夫在找你,他要换衫子呢……”
华婧激愤过后现下也十分无措,这时听到沈颛的话,才记起自己还有身为人妇一责要尽。明知弟弟这是撒谎,华婧心中一痛,弟弟终究是选择了未来妻子,竟不问情由就让自己走,这不是自己输了吗?自己若不是为了让他来日少受文箐压制,不让文箐骑到弟弟头上,又怎么会出这个头?可现在弟弟却不站自己这边。她伤心了,说了一句:“颛弟,我是为你好你要不领情,那你好自为知。”
可正是这句,让文箐更将心中的猜测误以为真,她面若寒霜地看着沈颛,她想质问一句:“你明明同陈妈说好不向其他人说的,为何还与你姐说了?你要有胆,何不直接退了婚,却请你姐来教训我一顿”
华嫣拉着表妹,不想事情闹大,既然沈颛来了,家中其他人只怕闻声亦会全部赶来,还是快点儿将事情盖过去,小事化无。她小声乞求道:“箐妹,瞧在颛弟的情份上,咱们给大姐认个错,莫把这事闹得沸沸扬扬……”
文箐当时就差点儿吼出声来:凭什么?我又不欠她的这是她找上门来寻茬,可不是我挑起的
华嫣却满脸哀求状地看着她,“表妹,姐姐求你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文箐一咬牙,好,说道歉?这算是自己对华婧最后说的一次道歉词,以后,各走各的阳关道她僵硬的弯腰马虎地行了个礼,冷冷地道:“表姐,对不住,都是小妹言语不当,冒犯了您。您大人大量,莫与我这个骄奢的人计较……”
她嘴头上说了“对不住”,可是嘴不对心,心里却有个声音无比坚定地在说:你说经商没好下场,我偏要开食肆,榨油,还要做旁的我做甚么为你们沈家放弃这些?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何必委屈自己来适应你们?这就回去开铺子
华婧没想到文箐真给自己认错了,愣住了。可是最后那一句,却是含怨带气,又挑起了她的不满。“你”
沈颛见表妹开口道歉了,可是姐姐又不走了,眼见口角要继续下去,姆妈她们赶来的话那还了得?于是对着华嫣道:“二姐,华庭方才找您与表妹……”
华嫣得了这个机会,赶紧就拉着文箐要走。
可是,文箐没理华婧,临走前掉过头,紧绷着脸,目露寒芒,落在沈颛身上。她没法原谅沈颛失信,认为他就是一个怯懦的人,自己不敢出头,却撺怂着姐姐来质问自己,她瞧不起这种人。
那时,沈颛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头痛病又犯上了,最最难受的是:他从来没见过表妹的眼光那般冷,冷得刺骨,冷得令他如坠冰窟。而他,却不知缘何会这样。
最终,他听到表妹从牙缝里迸裂了来的字句是:“沈颛,你何必”
她连名带姓的称呼“沈颛”,那两字好似结冰一般掷了出来,不再是“大表哥”称谓,令其他所有人的都愣了,更不知她的“你何必”此话何来。
华嫣亦是十分不解表妹为何将气转到沈颛身上,瞧着沈颛,却发现他面色青白,几无血色,眼角泪水直打滚,直愣愣地看着文箐,流露出最卑微的乞求之间。
确实,此时最最痛心的是沈颛,在表妹叫自己名字那一刻,他认为自己是没法再次与表妹靠近了,或许表妹是铁了心要取消婚约了。自己,可能真与表妹永世无缘了……
而文箐,亦寒心了,她给过沈颛机会。她在给沈于氏送完葬后,是真心实意想要多找机会了解沈颛的,想要让沈颛也了解自己,想与他拉近心灵之间的距离。毕竟她决定放弃了经商,意味着她只能呆在自适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以后接触到的男子或许就现下这几个了,她以为,自己可以试着说服自己接受沈颛,并将他培养成自己梦想中的那个人。
可是,她此时认为,自己看错人了,沈颛,终究让自己失望了。
他不足信,不能为依靠——
文箐是这样下结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