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卫东说,他由于心情急迫,跑到校领导办公室门前,竟然忘记了敲门,直接推门而入,把坐在办公桌前看报纸的冷面老太吓了一跳,连她手中的报纸也掉在了桌子上。
“小胡有事吗?”
冷面老太欠起身,她脸上闪出一团微笑,问他。
胡卫东告诉我,官复原职的冷面老太荣任校“革命委员会主任”后,她便改口叫他“小胡”了,不再称呼他的大名“胡卫东”。
我想,这大概就是知恩图报吧。
“哦……。”
胡卫东应承着。但是,他的眼睛却直盯着坐在冷面老太对面的工宣队长。他笑着告诉我说,工宣队长的头歪靠在椅子上,一张《人民日报》将他那张脸整个儿给挡住了,随着忽高忽低的呼吸声,那张报纸也有节奏地呼扇呼扇着。
“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吗?”
冷面老太瞥一眼工宣队长,她说。
胡卫东说,他见工宣队长毫无反应,这才把目光转向了冷面老太。在她不断督促地目光下,他开始叙述事情发生的始末……
“咋?!厕所出现‘反标’啦!”
胡卫东说,他讲到半道时,被工宣队长抽冷子一声给打断了。只见他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愕圆惊讶的一张大嘴,呆呆地怔在了那里。很显然,这老家伙已经醒了好大一会儿,并且偷听到了对话的大部分内容。
“是真的。”
胡卫东看着工宣队长,他肯定地回答道。
“看准了?”
工宣队长仍然是一脸疑惑。
胡卫东说,那老家伙先是瞄几眼冷面老太,然后,又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接连再问了几句,直到他鸡啄米似地连连点头,这老家伙才确信无疑,高声道:
“走,咱们先去厕所看看。”
时值仲夏,便池内的粪尿发酵后,其里面的温度高于地表,蒸发出的刺鼻骚臭味直钻喉咙,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胡卫东说,冷面老太和工宣队长匆匆印证一遍,二人就头也不回地走出外面。
“小胡,你看清楚了,肯定是李福国写的?”
冷面老太已经感到事情重大,她转过头,再一次问胡卫东。
“咋!哪个李福国如此胆大包天?是吃了熊胆啦!”
胡卫东说,还未等他开口回答,性急的工宣队长也随口冒出了一句。
“就是小胡他们班的那个李福国。”冷面老太解释道。
“哦,原来又是这个傻大个儿!”工宣队长拍拍脑门,他一连几个问号说:“这孩子是咋地了?难道他傻疯了吗?真要当一个名副其实的‘小反革命’嘛?”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冷面老太问。
“咋办?还能咋办,擦……。”
工宣队长月兑口冒出一个“擦”字,然而,接下来到他嘴边的话却没有能够再溜儿出来。胡卫东说,工宣队长停顿须臾,他翻翻眼睛,对冷面老太说:
“你是学校的老校长,工作时间又长,对学生的情况比我了解,你看这事该怎么处理呢?”
“这……。”冷面老太也一时哑言了。
“报告公安局呗。”胡卫东见状,他突然开口说道。
胡卫东说,他的话一出口,霎时,只见俩位学校领导人面面相觑。他猜测,自己的话对于俩位校领导来说,肯定是一个违背他们初衷的建议。然而,这个建议却是一言九鼎,俩位校领导人找不出一点反对的理由,他们只有听之任之的份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