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塌糊涂 十     斗争   〔4〕

作者 : 鸟醐

如果说“蔫巴萝卜更辣”,那么蔫起来的我则更“损”更“阴”。

这天晚上,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实施了我的“损招”,开始了第一次“夜间行动”。我爬起炕的时候,因为怕惊醒我爹我娘,我没有开灯,模着黑,悄悄穿上衣服,捏手捏脚地窜出家门。

寂静的夜空,挂着一牙儿如弓的新月,射出一道霜一般的光线,扫过我家房前,落在二大妈家的门口,正照在院门旁一个装垃圾的大木箱上。

我心中一阵窃喜,走了过去,弯下腰,双手一抬,捧在胸前。哼!还他娘的挺沉。那时候,家家都烧煤,垃圾大多是从灶炕里掏出来的炉灰渣子,死沉死沉的。沉点我不怕,我最不缺的就是力气。我搬着大木箱,钻出大门洞,一路小跑到了胡同的西头,然后,往四处踅模踅模,再使劲儿一?地,就倒在了巷路上。说来也真怪,恰在这时侯,我的脑海里忽然闪现出毛主席的伟大教导。

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我仔细一想,毛主席的话的确是千真万确。我认为,正是黄大麻子首先触犯了我,他极其严重地侵犯了我的利益。显而易见的证据是,在这天早上,他向二大妈嘀咕了几句。后果是,我招致了二大妈那张骚嘴的一顿贬斥。因此,我完全有理由怀疑,这个一脸筛坑的老东西肯定是暗中下了自己的绊子,。所以,我一定要让这大麻子尝尝害人的味道。

……

我干完这“缺德带冒烟儿”的事后,再回到屋,钻进暖暖被窝时,我家那座“三五”牌的挂钟刚刚敲完了十二下。

不过,我接下来又开始烙饼玩了。因为我极度亢奋,几乎是处于癫狂的状态中,根本无法安然入睡。在整个的后半夜里,我的眼皮就没有合上几回,迷迷瞪瞪中,我终于听到了黄大麻子家的“叮当”开门声。

我一个激灵儿,精神头儿立马冲上脑门,顿如狡兔一般,一骨碌蹿下炕,拎起扫帚就奔屋外走,刚走出自家小院门,便和黄大麻子碰个顶头。

“哎——,早哇。”我招呼道。

那会儿,我正恨着黄大麻子,恨得牙根儿都痒痒。不过,我称呼他为“哎”,和自己的恨毫无关联。道理很简单,因为叫他“黄大伯”,我心里实在是不愿意,叫不出口;如果叫他“黄大麻子”,我又太小,和人家差好几十岁,没法张开嘴。

“嗯!”黄大麻子的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我门俩一走出大门洞,黄大麻子突然停住脚,对我说:“憨弟呀,今个儿咱爷俩换换,你去扫西边,我扫东头。”

我顿时一惊。心想,这还了得,我怎么会自己挖坑埋了自己呢?连忙一口回绝道:“不行,不行,要换也得头天晚上先商量好才行。”

黄大麻子很认真地思索一会儿,然后说道:“那也中。不过,咱们明天一定要换一换,打篮球踢足球还有个交换场地的时候,只有这样做才公平嘛。”

“行,行!”我一听,马上满口应承道:“明天就换,我听你的。”

黄大麻子扛着扫帚朝西走,我拎着扫帚向东头一路小跑,一边跑一边心里乐着:黄大麻子,黄大麻子,今个儿我累折你的老腰!

毫不讳言,在前半夜的“夜间行动”中,我气喘嘘嘘地折腾了三个来回,搬运了两大木箱子和一大洗衣盆的垃圾,像三座“小坟包”堆在了路面上。我想,这足够黄大麻子冒一阵汗、喝两壶的。

但是,我高兴的太早啦!

我急三火四小跑到东头的一半路时,第一座“小坟包”适时地横亘在我的眼前。顿时,我蒙圈了,眼前一黑,心也坠到了谷底。再瞪大眼珠子往前面一瞧,嘿嘿,另外两座“小坟包”也鬼灵般杵在在不远处……

当是时,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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