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党员明白了,李家村人都有很近的血缘,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他们免不了要近亲结婚,所以就会诞生出许多畸形的所谓“怪胎”。但人们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他们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王玉珍所说的把刚生下的男孩子都“处理”掉。但没有男人的李家村怎么解决生孩子的问题呢?张党员迷惑不解。然而,王玉珍既然姓王,那她又怎么会是李家村的人呢?这让张党员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怎么不姓李呢?”张党员直截了当问王玉珍。王玉珍看了看胸前,她的衣服完全敞开着,女人一半的秘密都暴露无遗,当然那也是男人们一半的梦想。虽然那个地方对于张党员来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而且王玉珍的整个身体对他来说,已经了如指掌。但她已经生了孩子,张党员作为接生员的角色在微妙地发生改变。就目前来说,他就是一个正常的男人,而王玉珍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所以她忽然间感到她的身体暴露在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前,那是不合时宜的,是令人尴尬的。
王玉珍扣上了胸前的几颗扣子,张党员好象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移开了他的目光。这种气氛很不自然,但王玉珍恰到好处地打破了那种不自然。“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问,”她很有意思地看了一眼张党员,“其实在李家村有李王二姓,但这两个姓本质上却是一样的。因为李家人的祖先迁移到这个地方后,不知为了躲避什么,有一部分就改姓王了。所以说李王二姓在李家村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李姓居多,几乎占绝大多数罢了。”
“原来如此,”张党员显出恍然大悟的夸张表情,其实这并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那么孩子的事是怎么回事呢?”王玉珍的回答更是出乎张党员的意料之外。“我也不知道。”她肯定地说。“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张党员觉得真是不可思议。“我知道你是问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真的不知道。”王玉珍看着他说。
“那么我换一种问法,”张党员有些急了,他向王玉珍靠近了一步,但“小男人”立即作出了反应,它倏然站了起来。但张党员没有理会它,“你知道跟你发生关系的男人是谁吗?”张党员觉得他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但王玉珍说:“我不知道。”她回答的很坦然,很干脆,也就是说张党员的问题其实并不愚蠢,人家王玉珍确实不知道。这真是匪夷所思,但王玉珍的表情告诉他,这是真的。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张党员有些气急败坏地问,他生气了,但他不是生王玉珍的气,也不是生自己的气,更不是生“小男人”的气,当然他有一千个说不清的理由要生“小男人”的气,而现在却没有。王玉珍无奈地笑了,“那是你的看法,”她说,“对你本人而言,我确实知道一些,但对于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事,我却不一定全知道哩。”
他又看了一眼王玉珍,她太象王仙儿了。“她们为什么要那么象呢?”他没理由地气愤地想。而王仙儿决不会使他那么迷惘,也决不会使他那么不知所措。王玉珍的脸上忽然绽放出笑意来,她的眼睛也变得更加清澈,更加无邪。张党员又被打倒了,他的心平静下来,奇怪地平静下来。“你知道吗?”王玉珍的声音似和风细雨,似冬日暖阳,“我们李家村一直以来都从别的地方定期挑选一些男人,他们被称为‘种子男人’,也就是说,这些‘种子男人’是专门为李家村生孩子的。”
张党员被王玉珍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他看了看王玉珍怀里的“鬼生”,试探地问:“他也是某个‘种子男人’的‘产物’?”王玉珍的声音还是很轻柔,“是的,”她说,“所以我说我并不知道和我发生关系的男人是谁,并没有骗你,那确实是真的。你现在明白了,我有时真是怀疑,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哩。”
“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王玉珍盯住张党员的眼睛,他立即就被王玉珍的眼光给网住了,“你也是被惊心地挑选出来的,你明白其中的含义吗?”张党员只觉得浑身一颤,他再次被无情地打倒了。“什么?”他大声地问:“你是说我其实也是个‘种子男人’,这怎么可能呢?我不是有李翠儿吗?我不是‘只有’李翠儿吗?而且我们是正式拜了堂的哩。”王玉珍渐渐收回了她脸上的笑,她忽然严肃起来,“我告诉你吧,那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