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陈醉本想说声谢谢,却羞得“我”了半天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有些心慌地一跺脚,跑出了房间。剩下沈坤在房里,飘出两声压制不住的低沉笑声。
到了睡觉的时辰,陈醉却磨磨唧唧地不知道这样就直接走进沈坤房间到底好不好,在他门外徘徊了许久也不敢跨出那一步,而随着夜色加深,山林中各种野鸟野兽的叫声开始清晰起来,还有田里的青蛙和墙角的蛐蛐儿﹑各种古怪的声音再加上白天眼看着黑衣人当面死掉的模样,陈醉简直是害怕得有些瑟瑟发抖。
正在进退两难之际,沈坤房内传出了低沉地声音:“还站在门口做什么?赶快进来,我准备关门休息了。”
“哦!”陈醉来不及再胡思乱想,本能地答应一声,就推门进去了。进去后立刻返身关上门,那有些猴急地动作又惹得沈坤低笑起来:“怎么?害怕了?”
陈醉微微喘着气,老实地点点头,昏黄的灯光中,沈坤还在塌上斜倚着,手中没有了书,却拿着一把扇子,只是那扇子却是黑色扇面的,仿佛能融入黑夜中去。
看着陈醉有些惊魂未定的神色,沈坤的嘴角又弯了弯,指着雕花木床说:“晚上你睡在里面,我睡外面。”
陈醉闻言立刻红了脸,灯光中,那含羞的神色不像一个十岁的小女娃儿,倒像是豆蔻年华情窦初开的少女,清亮的凤眼湿漉漉地只是盯着沈坤和床来回看,贝齿咬着下唇,两道剑眉微微朝眉心聚拢,显然很是纠结。
“怎么?不愿意?”沈坤微微笑着,表情满是调侃的意味,陈醉大窘,跺脚娇嗔道:“先生取笑我!”
“哈哈!”沈坤大笑两声,“我还真是拿你取笑的!晚上你就睡床上,我睡这边的榻上,有我来保护你,你可以放心睡。”
陈醉顿时呆了呆,反应过来后,看向沈坤的眼神充满了感激,沈坤却被看得汗毛直立起来,赶忙摆摆手:“醉儿,你睡吧,我还不困,晚点儿自己就睡了。”
“谢谢先生。”陈醉清亮的凤眼朦胧起来,里面是满满地感动。
沈坤挥了挥手不再答话,陈醉左右看看,还真不知道自己应该干点别的什么,加上每日到这个时辰就要睡觉,此时也就不矫情了,咬咬牙,自顾自地上床躺下,和衣而睡。
沈坤自然之道这是姑娘家的羞怯造成的,却也不点破,自顾自地悠然摇着扇子,待到陈醉的呼吸变得浅而悠长,显然已经睡着了,才过去为她盖上被子。
一夜好眠,陈醉果然睡得舒服,第二日早上起来,沈坤说昨夜无事,陈醉不由心中高兴,却又为接下来的几天犯愁起来:砚墨昨夜定是一夜未睡,已经熬得两眼布满血丝了,如此下去,大约还不需要等到来杀手,他们俩人自己就累垮了!
担心归担心,事情总还是要按照既定的规则来,鉴于两个男人都熬夜辛苦,陈醉主动担负起了熬药看火﹑做饭菜的重任。打不动杀手拼不赢功夫,就做好后勤工作,让他们能够专心保护自己也是好的!
第二日陈醉没有发现来过杀手,沈坤和砚墨也都不主动提起,气氛却越发沉凝,如非必要,沈坤和砚墨俩人都不会说话交流,陈醉也在这样的低压下乖乖闭上了嘴巴,心中却是担心自己说话会影响他们俩人对周围的判断,万一遗漏了杀手那就是要出人命的!
“荷花”的病情渐渐稳定下来,不需要沈坤点睡穴也能睡得着了,不再嘶喊,只是人却仿佛是掉了魂一般,见谁都是一脸茫然,若不是之前见过她追打砚墨,陈醉简直要以为沈坤救回来的就是一个傻子。
砚墨的情绪越发低落,每日里瞪着两只充血的眼睛跟寻仇似的在屋子前后转悠,除了白天沈坤提醒他休息一会儿,他基本都不愿意休息。
陈醉没有费力去劝说他,陈醉大约也能猜到,砚墨要面对的,不只是荷花病情和要面对的杀手,还有万一清醒后的女子不是荷花,那要如何承受得回又重新失去的痛苦?如果这个女子真的是荷花,又该如何面对她和他的过往?
荷花越发地沉静下来,不但不闹事,还主动配合起诊治,在第七天上,随着沈坤一根一根银针扎下去,将最粗长的一根银针缓缓捻动时,一根细如牛毛的金丝跟随者心脏跳动的节拍,一点一点地从荷花的头顶往外窜,窜出来约三寸长之后,终于静静地不再动了。
沈坤却不敢就停,依然坚持捻动那根银针,直到半盏茶功夫,那金丝也没有再动,沈坤这才缓缓停了下来,将所有的针都慢慢拔了出来,金丝也轻轻捻去。
“这金丝柔软之极,需要极其高明地手段才能种进去,也不能用蛮力硬取,只能如此,靠内部的推力将它慢慢推出来。极耗心神!”此时沈坤已经是满头大汗,头顶蒸汽蔚然,陈醉从旁看得羡慕不已:这是在用传说中的内功逼出金丝?
砚墨拿着一把大菜刀,正在门口严阵以待,今日是最关键的一天,沈坤事先曾经言明:今日需要动用内力,很可能会有人趁着他最虚弱的时候发动致命的攻击。
而门口,一口大锅正在熬煮草药,此时锅底的明火已经熄灭,木炭还在散发着热力,这是陈醉预备着给“荷花”最后一次泡澡的。
然而直到沈坤已经收起了银针,那杀手也没有再来。
将银针都收去,沈坤正准备退出房间,让陈醉帮着拿泡澡的水进来,“荷花”却突然开口:“不要叫这个小丫头搬药水,叫砚墨进来搬!”
陈醉愣了愣,知道“荷花”是觉得自己年纪小,怕提不动那么多的药水,感激地看了“荷花”一眼,出门就叫砚墨去帮忙用木桶提药水。
砚墨受宠若惊,赶忙过来帮忙,将药水都倒进了大木桶中,砚墨正准备退出去,“荷花”却突然又出声了:“你留下,叫这小丫头出去!”
这下不单是砚墨愣住,陈醉也愣住了: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要砚墨来伺候她洗澡?
“叫我……我留下?”砚墨磕磕巴巴地问,“我留下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