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御食 第一卷 灵光乍现 第五十三章 不速客有不情请

作者 : 月满西楼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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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老六,你怎么又跑外面去了……嘶~~”有人压低声音嗔怪那个丢吴琣进来的大高个,一身棉布的皂青棉衣,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脸瘦长,刻满了风霜。在屋子的暗处,还四处散落了十几个人,烛光太微小,看不清他们的脸。吴琣只好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中年人身上,看了看,他站在桌边,桌上还放了一把三尺长的宝剑,剑鞘略旧,却分外的厚实,在烛光下泛着金属的哑光。

“我饿,她偷来,会告密。”大高个似乎许久没有跟人交谈过一般,说起话来磕磕绊绊,又惜字如金。说到最后,他抬手晃了晃手上拿一只卤猪蹄,看样子是刚自厨房里偷偷撕的。由此可以理解他刚说那五个字的正确含义是:我饿了,出去找吃的,碰见吴琣偷偷进了后院,看见咱们了,不抓住,她会去告密的。

于是,吴琣拼命的摇头,张着嘴对屋子里的十几个人“呵呵”的叫着,想解释自己不是那样的人,千万别杀人灭口。

有个人看清了她的面容,二步奔到她身边,不由分说的抱起了她。手法太快,吓得吴琣直想叫,可惜被点了哑穴,干张嘴,叫不出声。

“小琣,这么晚了,你怎么跑后院来了?”刻意压低的声音里透着无比的关切,吴琣惊喜的转头看去,竟是韩敬儒。他正抬头对大高个道:“祁六哥,别点她,她不会去告发我们的。”

责怪大高个的中年人听韩敬儒这么说,点了点头,一抬下巴,示意祁老六快点给解穴。

祁老六这才抓抓头发,撅着嘴走了过来,抬手快似闪电般在吴琣的后背、肩头拍了几下,又伸手在她喉头轻抚了几下。不是电视上演的,潇洒抬手“啪啪”几下,反透着一些笨拙。吴琣正心里打鼓,怕这家伙只会点穴不会解,就只觉得喉头一热,“啊”的月兑口叫了出来。

祁老六憨厚的一笑,伸手一指吴琣,对中年人笑起来。那意思,我解完了,你看。

解开了穴,吴琣顾不上赞叹祁老六的点、解穴手法,欢喜的转身对韩敬儒叫道:“韩大哥,什么情况?你来也不说一声,也没见你叫门,怎么进来的?”

韩敬儒见到她也很欣喜,却急忙伸手作了一个“嘘”的姿势,吴琣急忙住了嘴。

他对吴琣一笑,歉意的表示这么晚来的不告而入,多有打扰,又抬手向吴琣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屋里的十几个人,都是江湖中人。最后,他问吴琣道:“小琣,几位前辈都赶了许久的路,后面这几间屋能否让大家稍作休息?看情况,我们明天一早就上路。”

吴琣点点头,对那些看不清面目的江湖人士道:“这院里随便,除了东厢还住着人,其它屋子都空着,床什么的都有,就不知道我爹他们是不是把被褥都拿走了。”

带头的那个中年男子谢过,还说都无所谓,只要能撂个平儿就行。十几个人悄无声息的散了开去,只留下带头的中年人还留下跟吴琣和韩敬儒相对。

吴琣有好多话想跟韩敬儒说,却见中年人不肯离去,有些羞涩,又不好相问。

韩敬儒把中年人介绍了一下,却是他的舅舅——白雪飞,吴琣第一次知道韩敬儒在这个世上还有其它亲人,又是长辈,不由得有些脸红,见了个礼,不敢再随意说话。

白雪飞上下打量了一番吴琣,转头有些忧心的对韩敬儒道:“只怕还是要请个郎中来,姐姐的身体能不能长途赶路咱们也说不好,不行,就带着郎中上路好了。”

姐姐吴琣眼睛一亮,顺着他们俩担忧的眼光看向烛火照不到的暗中,小屋里的一张单人床,隐隐约约看到帐子里好似睡着个人。

她征询的看了一眼韩敬儒,后者对她一笑,忧郁的道:“我母亲。”

这可把吴琣吓了一跳,她想起那把被自己断掉的剑,被解除的婚约,以及一直以为韩敬儒已经没有亲人的境况。她小心的问:“我能过去看看阿姨吗?其实,李先生今天没有进宫当值,不如……”说到这里,她看白雪飞脸色凝重了起来,急忙收了话不敢说下去。

韩敬儒脸上一喜,却又黯了下去,吴琣知道他在忧心李先生是否能保证不说出去。

凭空跳出来的舅舅和母亲,吴琣不知深浅,也不敢乱建议,只好把话都吞了回去。

这时,她听到床上躺的人轻轻申吟了一声,翻了半个身,柔柔又带迟疑的问:“……儒儿,有水吗?”。

韩敬儒急忙轻应了一声,四下里寻了几眼,这屋子早空了月余,又上哪里找茶壶。

吴琣很有眼色的悄声退了出去,却没有看到她转身要离去时,白雪飞有一丝的迟疑,伸手扣了一下,看韩敬儒轻摇了摇头才收回手势。他怕吴琣出去声张,不想让她走出这屋,终是看在韩敬儒的信任上,没有动手。

只过了一会儿,吴琣便又转了回来,手里捧了一瓷壶热水,连一只才洗过的杯子递给韩敬儒。

韩敬儒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接过去,快步走回帐前,先是小心的把床上的人扶了起来,再倒了一杯水小心的奉到那人嘴前。

烛火昏暗,吴琣小心的探头看过去,被韩敬儒扶在怀里的是个憔悴的中年女子。面容枯槁,身体瘦削,一头长发蓬乱的系在脑后。女子脸庞浮肿的厉害,苍白全无一点血色,饶是这样也可以看得出,韩敬儒的眉梢眼角与她极为相似。似乎是注意到她的打量,那女子抬眼皮看了吴琣一眼,怔了一下,突然温柔的对她一笑:“湮锐?”虽是问句,却带着肯定。

吴琣看着那张微笑的温柔脸庞,脑子里只想着要如何跟人家解释“自己”把定亲宝剑损毁之事。这一想,表情就更尴尬,低头走了过去,浅浅的叫声“姨”。

韩敬儒苦笑,想说点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就算以前的吴琣也并没有见过,停了许久,才吞吞吐吐的道:“这是我娘——白雪云。”

吴琣点点头,想想又道:“你们这是从哪里过来的,刚才听说都饿了,我去做点饭来,不然饿着肚子也睡不着。”

白雪飞摇了摇手,还没说出话,却听床上的白雪云“哎呦”一声,三人都紧张的看去。

吴琣见她额上瞬间密布了一层汗珠子,脸色也透着一股灰色,双手捧在心口,看样子很难捱。不知起因是何,吴琣不知所措的站在床边,空焦急。

韩敬儒立时急得失了主意,伸手轻轻抚顺着她的背心,只顾得轻声唤着“母亲”。

白雪飞也是搓着手走来走去,一脸的不耐与愤恨。

眼见白雪云越来越难受,吴琣横下一条心,跺脚离开屋子。

白雪飞在身后低吼了一声,想制止她,韩敬儒却无奈的道:“她去请郎中,应该……是信得过的人。”白雪飞听了焦急的跟了二步,终是止了步,回头看白雪云的脸色越来越黯淡,最终叹了口气,又踱了回去。

吴琣快步回到前院,最后下了决心的站在李先生门前,轻声唤了二声。屋里没有人应声,烛火却无声的燃了起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门板前。李先生披衣拉开门,睡眼惺忪的看了一眼吴琣,还没来得及惊讶,却听吴琣哀求道:“李先生,医者父母心,您能不能帮我守个秘密?”

李言闻当然二话不说的取了针包,披了件衣服就跟着吴琣到了后院。

他仔细的检查了一番,又施针止痛、顺气,最后拿起针包里的扁铲,在白雪云的两个耳后轻轻一刺,一股黑血自伤口涌出。一直伺候在一旁的吴琣立即拿起帕子挡在白雪云的脖后,把黑血尽数擦去。黑血放了约有小半个时辰,滴滴污秽,吴琣的一方帕子都快浸满了,李先生这才叹了口气施针止了血。

此时的白雪云虽然还闭着眼,脸上的神色倒缓和了些许,看来李先生的医治还是有效的。

韩敬儒轻柔的将她放躺下,看她闭着眼睛却非常倦怠,也不敢再打扰,合了帐子退到桌边。

李先生收起针包,却摇头叹气道:“这位夫人之前中过毒,余毒一直没有清干净所以伤了心脉。我刚才虽然用针石逼出少许毒血,可大部分余毒都残留在血脉中,沉积已久,实在……”说到这里,他又婉惜的叹了口气。

白雪飞和韩敬儒立时都吓得脸色煞白,听李先生说的话,他们俩都想到了最不好的结果,白雪飞更是月兑口问道:“先生看后,觉得可还有救?”

韩敬儒憋着没问出来,却也神色紧张的看着李先生。

李言闻抬眼皮奇怪的扫了他们俩一眼,缓缓道:“救,是有的救,可这位夫人原本的一身武功只怕就此散尽了。”

一听只是武功没了,韩敬儒舒了口气,白雪飞也怔了一下,“嘿”的一声干笑了出来。

吴琣却立时问道:“李先生,他们明天一早就要赶路呢,这位夫人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李言闻立时严肃起来:“那可不行。她身体已近掏空,若是强行上路,出不了百里只怕会伤及性命。你们若真的对她好,就得找个地方住下,如果信得过李某人,也可让李某人拿药石给夫人进行调养。要想赶路,至少要等过得三个月,看情况再成行。”

他这一说,白雪飞神色焦急万分,搓着手,抽着冷气走来走去的并不开腔。

吴琣看向韩敬儒,却见他也是一脸担忧,最终他叹了口气,谢过李先生,又请他先回去歇着,明日一早告诉李先结果。接着他还想再嘱咐一句,李言闻却向外走去,自顾自的道:“我明天没当值,一天都会在院子里。而且,这天这么冷,我可哪都不想去。”

韩敬儒知道他的意思是不会对任何人说这件事,而且,明天一天都可以等他们的回付。韩敬儒感激的低头谢过,又转头对白雪飞道:“舅,你先去隔壁歇着吧,我自己……好好想想。”

白雪飞还想再说什么,看他脸色黯淡,也只好转身出去。

屋子里只剩了韩敬儒和吴琣,还没等他开口,吴琣却抢先道:“我不走,我陪你。这么大的事,你总要有个人参谋一下吧?”看他还有些担心,吴琣一笑,压下他的肩让他坐下,才道:“你自己先好好想想,我去给你热点汤,一会儿就回来。”说着,转身出去。

寂静的屋里再没有声音,韩敬儒看向床的方向,他原想救出母亲就跟亲戚离开京城。可是现在这个想法根本无法在近期成行,加上他见到吴琣,心里突然一软,真的有些舍不得她。可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将是居无定所的流亡生活,真的要带着吴琣一起去吗?她能放下来之不易的安定跟自己走吗?

烛花“噼啪”的一响,韩敬儒吓了一跳,收回心神。

一会儿,吴琣捧着一只瓦罐闪身进得屋来,混着一股肉香,屋外的寒气也涌进来一股。吴琣舀了一碗土鸡野菌汤递给韩敬儒,让他暖一暖身子。她自己也倒上一碗,捧在手里暖着手,却并不喝:“韩大哥,你一直用马车要找的路,是不是就是去救你母亲的路呢?”

韩敬儒笑了笑,表示肯定。

吴琣一笑,看来自己那天和金道枬找的路最终还是对了,而且金道也把这条路告诉了他。她笑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事,奇道:“难道,那天琀哥儿说码头上来了好多带家伙的人,就是指你舅舅他们?”

韩敬儒点点头,想了想才道:“小琣,多谢你跟金道帮我找路,而且,能那么快救到你,金道也出力不少。可惜,他又受伤了……”

唔?发生了什么事?吴琣想起那天被黑衣人虏走后,也不知金道的下落,到了此时也没见过他露面。看来自己还真是忙晕了头,她急记追问自己被刘谨带走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韩敬儒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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