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钧笙携她进了屋内。意大利羊毛地毯怒放着红色的花朵,大块的仿古纹砖细琢着金色莲花和卷叶草的图案,在流光溢彩的光线里缓缓绽放,墙面上挂着色彩浓重的江南风光水墨画,长形的红木餐桌排放着整齐的餐具,一束火红的玫瑰娇艳欲滴。
“爷爷,女乃女乃好。”纪念一进门,对着长辈一一乖乖巧巧地问好。
路钧笙的女乃女乃很是喜欢她,招手让她坐自己身边,“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久都没来看我这把老骨头,不过,若你尽快和钧笙生个女乃女圭女圭,让这冷清的院里能闹腾番,女乃女乃也不怪你。”
满屋子的人附和着拿他俩打趣,纪念正觉得不好意思,谁知那没脸没皮的色胚倾身拥住她,来了句,“女乃女乃,孙儿谨遵教诲,定当努力播种,等待明年收割。”
血液在脸上轰然炸开,纪念暗暗端了他一脚,瞥见路钧笙灼灼其华的笑脸,心中忖思,正是因为路阿姨的归来,他才难得如此开怀吧。纪念偷偷望向未来的婆婆大人,却发现她一手被紧紧握在路叔叔掌中,斜飞凤眸乜着自己,在察觉到她的视线后,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
偷窥被逮了个正着,纪念赧然一笑。
饭后,一些叔伯要职在身,聊了小会便匆匆离去。除去陪着两位老人家拉家常的婶婶阿姨,小辈们都去了活动室娱乐。不过这显然不是纪念的菜,片刻,她人就有些晕沉,想找路钧笙送自己回家。
找人略一问,知他是去了二楼书房,纪念拈起几个花卷子边啃边上楼。她没想到,未来婆婆也在,虽然很不道德,但她还是被里面传来的对话勾住了脚步。
“钧笙,你是真心要娶纪念?”
长时间的静默后,路钧笙出声,但没有回答问题,“妈,你原谅爸爸了吗?”
“他和蔡冰雅的事,与我无关,我回来只是因为你,这些年……”
脑袋当了机,失去运作能力。蔡冰雅?她记得外公姓蔡,纪爸爸唤母亲“冰雅”,脑海里模模糊糊的半弧勾勒成清晰完整的圆圈。
原来偷听他人墙角真应少为之,否则吐血的是自己。
纪念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到顶楼天台,她呆呆望着万花争妍的玻璃花房,一株一株娇艳的蔷薇花,在不属于它的季节里,开的炫丽夺目,艳压全场。纪念缩缩鼻头,把脖子上的围巾扯到眼窝下,坐在一个被树和花枝掩藏起来的矮花台上,睁大眼盯着天空无边界的阒暗,须臾,把脸埋在双膝里。
世界溢满迷茫和寂寞。
不知多久,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唤她,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奈何眼皮千斤重,恁她怎么使力也睁不开。那人又拿手附在她额上,轻斥,“你怎么来这里?又着凉了,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温暖的触觉,温柔的宠叱,捞起她沉入黑暗的意识,纪念抬起疲涩的眼,哝哝,“路钧笙?……为什么?”她白皙脸皮上染着两抹异样的粉红,像朵娇艳盛开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