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沐蝶站在月色之下,目光冰冷的注视着吓得瘫软在地的小同子,唇边漾起一抹冷笑。
“奉先殿?同公公,夜深人静的,你一个人在奉先殿里做什么呢?”
“不,禄总管,小人,小人什么也没……”
“大胆!你想说自己什么也没做?你当咱家是瞎子不成?同公公,别怪咱家没提醒你,既知道这里是奉先殿,便应该知道奉先殿是供奉祖宗灵位的地方,别说是私挖,就是随便动了这里的一草一木也是诛九族的死罪。同公公,你进宫多年,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小同子吓得魂不覆体,使出吃女乃的劲扑倒在梁沐蝶面前,哀求道:“禄总管,小人,小人知道错了,小人不应该被鬼迷了心窍,对您存有异心,求总管大人有大量,就,就饶了小人这一次吧。”
“饶?本总管无德无能,又有什么资格决断同公公的生死?”
“禄总管,您千万别这么说,试想大长公主对您委以重任,皇上也对您宠爱有佳,您是天上的五彩祥云,贵不可言,而小人就是地上的一滩烂泥,求您发发慈悲,放,放过小人吧。”
梁沐蝶冷哼一声,看了眼被小同子挖出一个大坑的花圃,“那咱家请问同公公,你方才挖了这么半天都挖到了什么?”
“没,没,小人什么都没挖到……”
“你手里拿着地图,怎么可能什么也没挖到?”
“不,挖,挖到了……”小同子听出梁沐蝶话里的意思,急忙从怀里把那三幅画掏了出来,并双手奉上,“挖到了几张废纸,似乎,似乎没什么用……”
梁沐蝶一把抢过,递给身边的小全子,“既是废纸,那便烧了吧。”
“是。”小全子应了一声,点了火折子,把那三幅皱皱巴巴的画转眼便付之一烛。
小同子见状,暗忖梁沐蝶这是决定放他一马,心里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多谢禄总管您大人大量,饶小人不死。”
梁沐蝶本来也没想制小同子于死地,横了他一眼,冷冷道:“在其位谋其事,不要总像跳蚤似的左蹦右跳,小心惹火上身,丢了性命却还不知道。”
“是,是,小人知道,小人明白,那禄总管,那边……”
梁沐蝶闻言一瞪眼,“难道让本总管替你填平?”
“是,是,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同子说完灰溜溜的跑到花圃,捡起铁锨,正打算把刚才挖的坑填平,却听身后梁沐蝶突然叫了声,“等等。”
“总,总管,还有何事吩咐?”
小同子吓得一个激凌,战战兢兢回头看向梁沐蝶,却见梁沐蝶沉着脸走到自己身边,一把从他腰上扯下烫有他名字的腰牌,扔进坑里。
“填吧。”
“禄总管……”小同子再傻也明白梁沐蝶的意思,这明摆着是给自己套上个夹板,叫他一辈子不得安生。可知道又能怎么样?要怪只能怪自己蠢,自以为揪到了荣贵妃的小辫子可以向皇后领功,却没想到偷鸡不成反失了把米,事到如今也只好苦着脸,一锨一锨把辛辛苦苦挖的坑又给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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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氤氲起洞壑,遥裔匝平畴。乍似含龙剑,还疑映蜃楼。”
暮色将尽,一抹朝霞氳染天边一线,在蒸腾的雾气中两匹快马疾奔而至,快似流星,直到了林边才停了下来。
萧祚手挽缰绳,回身看向随后而至的荣笑棠,“每日清晨策马跑上几圈,果然是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皇上忙于政务,却也要注意龙体。”
萧祚显然心情不错,举目遥望东方初升的旭日,道:“朕既然坐上了这张龙椅,这身体便不再属于朕一个人,而是属于天下的黎民百姓,属于整个大雁,只要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大雁能够强盛不衰,朕便无愧于萧家的列祖列宗了。”
“皇上为百姓殚精竭虑,臣以为他们定能体会到皇上爱民如子的良苦用心了。”
萧祚闻言似笑非笑的看了荣笑棠一眼,“笑棠,虽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但现在只有我们君臣二人,你便不必如此拘谨了。”
“皇上对臣宠爱有加,可作为臣子的却不能恃宠而骄,逾越了自己应守的本份。”
“你这叫不懂得变通。”
“笑棠愚钝,有负圣恩。”
萧祚自是了解荣笑棠这死硬的脾气,便也不同他为难,“算朕说不过你。对了,丽华最近常跟朕念叨起你来,你若无事,便进宫看看她吧。”
想起自己的胞姐荣丽华,荣笑棠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前些日子回宫的时候臣便进宫见过贵妃娘娘了……臣必竟是外臣,常在宫中走动,似乎有所不便。”
“你想的倒也周道。”
萧祚说完一拌缰绳,策马缓步向前走去。荣笑棠见状,亦跟了上去。
“皇上,臣心里有一句话,不知道当不当问?”
“你是想问朕为何留那假禄贵在身边?”
“正是。”提起这件事,荣笑棠心里便不痛快,“皇上您既然知道他是假的,留在身边岂不是很危险?臣只怕他暗中密谋,意图对皇上不利。”
萧祚听罢却不以为然,“此人的身份虽说确实可疑,但他言谈举止间却对大长公主的喜好非常了解,朕猜他即便不是禄贵本人,亦在大长公主身边侍候过的,更何况他确实带来了朕想要的东西。”
“那皇上便如此放任于他?不加约束吗?”。
萧祚微微一笑,眸中精光隐现,“他既然想留在宫中,朕便由着他,至于他有何目的,朕早晚都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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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朝秀女进宫,过了初选的,之后还要经过数道关卡考核才能最后决定到底留不留得下来。必竟初选的时候即便主事的嬷嬷火眼金睛,亦只能看个大概,至于身体有没有隐疾,衣服里面包的是真金白玉,还是稻草瓤子,这些光凭一双眼睛是看不到的,必须要一项一项的逐一检查,否则一旦有所疏忽,冒犯了天颜,这可是谁也担不起的死罪。
寄月自小便在霍家出生长大,虽说霍家也算家底殷实,但必竟不过是永昌县城里的一户土财主,就算再华丽又如何比得过宫里面。所以,寄月轻而易举的便沉浸在这天赐的富贵里,模着柔软丝滑的被褥,没多一会儿便睡得不醒人事了,至于霍春梅跟采萦之间发生的小插曲她根本就不知道。
“寄月,起了吗?”。
寄月心里惦记着今天的考核,自是不敢睡的太晚,早早的便起来洗漱,听得门口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急忙应了一声。
“哎,马上来。”
寄月心急开门,也没留意门外是谁,直开了门才发现门口站着的居然是笑得跟一朵花儿似的霍春梅。寄月长年生活在霍春梅的婬威之下,看得最多的莫过于她的横眉厉目,听的最多的自然是她的刻薄谩骂,至于笑容……寄月几乎就没什么印象……
“小姐……”寄月一见是霍春梅,条件反射的哆嗦了一下,却没料想今天的霍春梅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竟然主动拉着寄月的手进了屋,那股子亲热劲,只叫寄月全身像爬满了蚂蚁似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坐,愣着干什么?”霍春梅见寄月小心翼翼的站在自己身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坐下说话。
寄月也模不准霍春梅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暗暗提防,小心应付着。
“小姐,您一大早的找我有事吗?”。
霍春梅笑颜如花的答道:“没事便不能来吗?我们必竟是名义上的姐妹,多亲多近自是应该的。”
“是。”寄月总觉得今天的霍春梅给人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是以只好拿出自己的绝活:少说少错。
霍春梅见寄月低着头不说话,轻轻的叹了口气,“我知道,平时我对你也不好,你心里记恨着我也是应该的。”
“不,我没……”
“你先别说,听我说。”霍春梅打断寄月继续道,“我这人就是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性子,什么事都是直来直去,得罪的人自是不少,可却从没有想过要害了谁。如今我们姐妹能够一起进宫,说来也是缘份,以我的意思,以往我们之间的种种不愉快就当是片云彩,风一吹就散了,至于以后在这宫里的日子,若有哪个敢欺负你,只管来找姐姐,姐姐定会替妹妹出头,让他尝尝我们姐妹的厉害。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是,寄月明白。”寄月又不是傻子,哪会听不懂霍春梅的意思。只是霍春梅这个女人从来都是眼高于顶,怎么会无缘无故跑来拉笼自己?这却是寄月绞尽脑汁也想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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