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萝被夜玉寒搂在怀中,他手指上的力度很轻但是她却无法挣月兑,只觉得腰间一股奇异的感觉流向全身,动弹不得。这夜玉寒在无魂谷的时候,能离她有多远就有多远,怎么今天突然亲近起来,还是在红颜和钟磊的眼前?
“先生?”
夜玉寒手中不肯放松,低头沉声道:“晓月镇的守城士兵,这里已经被发现了。”
钟磊起身拦住他,他取下手中的天青戒指放到怀中,又将夜玉寒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转头看向凌萝道:“你们要留在这里,如果现在冲了出去只怕会更麻烦,这位公子看来也是地冥间的人,只要没有光元素都不会出什么问题。他们这会来只怕也不是因为追踪你们其中的哪一位,你们待在这里不要乱跑,一切交给我。”
凌萝心想既然这里是钟磊的根据地,那么自然一切便要照他说的来,他能够待在敌方的范围内这么长时间不被发现,自然有他的方法。想到这里她腰间的力量突然散去,原来是夜玉寒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骤然的空荡让她的心忽的又提了起来,连自己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红颜大喇喇的坐在对面一会看看凌萝一会看看站在柜子跟前的夜玉寒,眼中闪烁着不明所以的光芒。
“萝卜,你不想知道南宫师兄怎么样了吗?”。
凌萝瞟了她一眼,说起来刚才她就想问了,只是碍于大家都在不好开口。她离开天宫之前,说了那么些伤人的话,只怕南宫清被伤的不轻。
“清羽他……还好吗?”。
红颜的眼神又飘向背对着她们的夜玉寒,这个男人究竟跟萝卜是什么关系?刚才他竟然还出手抱着萝卜,而她一点也不反抗。萝卜和那个南宫师兄不是才是一对吗?天宫里面为这事儿早已经闹的沸沸扬扬,也只有萝卜这个被罚到无魂谷的当事人不知道了。
“他不好,非常不好。”
凌萝模着手中的瓷杯,如果当日是南宫清对她说了那些话,她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可是为了救雅韵,她没有选择,只有那一条路是最快最安全的,而且雅韵所写的信中牵扯到的事情,绝对不是南宫清想要看到的。和白雅韵的感受一样,南宫清对凌萝自己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她绝不愿意看到南宫清被卷入这样的危险之中,她绞尽脑汁才将所有人都推在这个风暴之外,可还是没有算到红夫人竟然又将红颜推了进来。
“那日我在万海阁说的话,不过是为了和你们划清关系,并不是真的。”
红颜扶着脑袋,搞怪的把披风的帽子往下拉了又拉,几乎把整张脸都遮了起来。“我说萝卜,你也太小看我们了,你那点小伎俩能骗过谁啊?也只有不了解你的掌门和几位上将军相信,我和南宫师兄一眼就看穿了。”
凌萝忍不住笑出声来,又赶紧伸手捂住嘴巴,怕惊扰了外堂的官差,说来也奇怪,本来应该是严肃紧张的时候,偏偏被红颜这么一搅合,她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了。“你算了吧,就你那一根筋肯定不是自己想出来的,不是清羽就是红夫人跟你说的。”
红颜本来以为自己装的挺像的,没想到凌萝比她自己还了解自己,嘴巴里面嘟囔了几句脏话,拉起披风的帽子朝凌萝做了个鬼脸,“就你聪明,你能猜到南宫师兄现在为什么事情不痛快?”
凌萝低手微思,确实,如果南宫清是因为自己说的话而耿耿于怀,那也未免太牵强,他是何等的心思,即使当时没有想透,回去了不用多久也能看出来。那么红颜说的他过的不好又是所谓何事,莫非是因为自己将他排除在这事儿之外?
见凌萝不说话,红颜得意的咧嘴轻笑,指着凌萝的脸奚落道:“看看,你虽然一向是聪明绝顶,碰到这事儿就没辙了吧?”
“你爱说不说,哼。”凌萝白了她一眼,故意转头不看她,如果红颜能忍住不做声,那就不是红颜了。她一面模着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边转身看向夜玉寒,他一个人倒是在旁边安静的很,整个人的精力都放在了那奇怪的柜子上,轻轻打开每个抽屉看着,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她与红颜的谈话。
“哎,我说我说。南宫师兄被齐旻寺上将军带回去以后,就被压在灵封阵下,直到你被流放到无魂谷,他从看守的师弟那听说了你的遭遇,竟然招出墨玄强行破开灵封阵。啧啧,那架势整个天宫都被他撼动了。”红颜激动的如同亲眼看到那幕惊天动地一般,她掩住自己的嘴巴挪到凌萝的耳边,眉飞色舞的继续说:“他真的太厉害了,天宫千年难见的天才之名不是浪得虚名,就连他师傅亲自设下的阵法都被破了,虽然伤痕累累可还是挣扎着见到了掌门,可没想到掌门竟然一掌将他打了下去,着人压了阴阳锁,送到龙族霜凝城关着去了。”
凌萝手中的茶杯咚的一声落在桌上,微温的茶水洒了一桌子,顺着光溜溜的桌面就这样滴滴答答的泼在她的披风上,润入脚下的地中。
“你说掌门把清羽关到霜凝城去了?”
“是的,听说当时掌门本只是打了他一掌,发了一顿不大不小的火,数落了师兄几句,谁知道那个小心眼的林琼上将军竟然落井下石,说南宫师兄倚仗自己曾立下的赫赫战功还有这些年管理露约的功绩,竟然把掌门和几位上将军全不放在眼中。又说他虽是资质出众,可也不是万中选一的,说不定白雅韵就是被他害死了,说他嫉妒白雅韵的才华,见不得这天宫有比他还厉害的人。偏偏当时南宫师兄又死了心的不肯低头认错,只是一个劲的求掌门将他流放到无魂谷去,这林琼就更来劲了,说什么师兄肯定是想通过无魂谷投靠地冥间,这一说掌门便大发雷霆,大袖一挥便着人把他拿了。”
凌萝捂着隐隐发痛的额头,心中如堵了一块巨石,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和白雅韵想尽办法不让南宫清涉及此事,可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而且他竟然让掌门给送到龙族霜凝城去了,这又是为何?是上官青音在暗暗警告自己,若是不赶紧找出白雅韵回来解释信中所说之事,他便要南宫清受到折磨吗?
够狠!她凌萝在乎的人,不过那么几位,娘亲身为普通的人族,就算杀了怕是身在地冥间的自己也不知道。红颜有红家撑腰,他就是想动也不好动,唯独剩下孑然一身的南宫清,当年他是被齐旻寺在死人堆中发现的,身后无依无靠,全靠他惊人的才华才走到如今的位置,动了他再让红颜过来传信,这上官青音的算盘打的真是滴水不漏!
“清羽这又是何苦……”
红颜在一旁的矮几上找到几盘水果,无聊的拿起其中一个苹果,也不管干净不干净在衣服上草草擦了两下,张口便咬。“嗨,这天宫的光宿们都明白,怎么就你不明白?”
凌萝莫名其妙的抬头,看着腮帮子鼓囊囊的红颜,低声询问:“他们都明白什么?”
“那南宫师兄喜欢你呗!”
凌萝面上顿时粉色微扬,一阵热浪飞上两颊,啐道:“你胡说什么!”她不自在的低下头去,眼神不自觉的瞟向身后,希望她们两个的耳语没有被夜玉寒听进去,好在他对那柜子如此着迷,应该不会注意她们两人的低声窃语。
红颜吐出嘴里的苹果核,刚要大声解释,凌萝一双手便捂了上来。“你小点声音,你莫忘了屋外还有官兵。”
红颜挤眉弄眼的朝她点头表示明白,凌萝才松了手拉过她的耳朵将声音压的更低,“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情,别人不明白才说,怎么你也跟着乱起哄?”
嘴里的苹果还没有吞完,红颜便学着凌萝谨慎的模样,吐词不清小声道:“我才没有乱起哄呢,那南宫师兄只要你在场,眼睛就没瞟向别处过,就你这个傻子什么都不明白,这样说来我比你聪明多了。在花旋的时候,我就看出他对你不一般啦,本来么,我是觉得天下男人好的少,不过看在这南宫师兄为你做的这些事情,我便勉强认了他,是条好汉,配萝卜你也算是配的上。”
凌萝见她越说越像回事,又赶紧转头看了看夜玉寒的背影,伸手捂住红颜喋喋不休的嘴求道:“我的好姐姐,你就别再说了,我跟南宫清什么事情都没有,你别乱搅和了。”
红颜不明所以的挑起凌萝头上的纱帽,呆呆的看着她涨红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模了上去。“你脸红了?你脸红个什么劲啊?”
凌萝一把打开她的手,将头纱放了下来,这丫头真是个木头桩子,怎么硬是不看人脸色的。
正在此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钟磊面色如常的走了进来,反手又把房门严实的关上。他径直走到墙边的柜子旁,打开右边一列第四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小瓦罐,不过小酒瓶大小,又越过夜玉寒的身旁,抽出最下面一格抽屉伸手进去,却突然“咦”了一声抬头看向几人。
夜玉寒抬起自己的左手,手中正是一个手掌大小的小布包,透过浓黑的面纱,钟磊对上他如鬼魅一般的紫色眼眸,忍不住往柜子后方退了半步。“公子怎能随便乱拿东西?”
“难怪整个猪肉铺不见肉,原来此肉非彼肉,你卖的竟然是人血,而且是仿冒的血。”
钟磊扶着木柜勉强站起来,夜玉寒此时身上散发出隐忍却庞大的元素力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即便是花旋的紫珏族长,也不能与之相比。
“这血不过是他们想要,我既没害人也没杀人,如何卖不得?”
夜玉寒抖抖手中的包袱,一把黑色粉末便窸窸窣窣的从他的指缝中落下,“这是红血草的草籽,把这种草籽混合在酒中,便能够形成一种极其类似人血的液体,即使对人血非常敏感的妖族人也分辨不出来。妖族之人,本就早已经抑制住对人血的渴望,如果长期被浸婬在这种味道之中,便会意识疯狂,回到最原始的渴血状态。你卖此物,究竟意欲何为?”
凌萝听的胆寒,她起身上前张开手挡在钟磊前面,低声劝道:“先生,如今官兵们都在外面等着,只怕就是要先生手中之物,如果我们现在不给,就会暴露自己的行踪,这事儿要不等后再议,先生你觉得如何呢?”
若真如夜玉寒所说,那钟磊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他躲在晓月镇向妖族之人兜售假人血,表面上是顺了他们的心愿,真正的意图不过是扰乱镇子促使妖族人野性大发,到时候地冥间乱成一团,那天音阁便可以趁机攻来,统一须臾。
夜玉寒当然明白如今的处境,他将手中的布袋丢在凌萝的手里,转身走到远处的角落不再说话。
屋中突然陷入一片沉寂,凌萝思肘着怎么开口,虽然夜玉寒是被贬到了无魂谷,但是这里毕竟曾经是他的家,如果天音阁就此得手,地冥间的百姓何其无辜,那些在街道上热热闹闹等候节日的人群都会成为妖族人的血食,她又如何能接受这个事实?
红颜搞不懂状况的看着三人,钟磊轻车熟路的将那草籽放入酒瓶中,又拿在手中不轻不重的摇了三下,拂袖而出。而跟凌萝一起来的怪男人,此刻更是像谁欠了他百八万金子似的,脸臭的厉害,她的双眉一下子竖了起来,站起身抬起右脚“啪”的便站在凳子上,指着夜玉寒的背一脸不悦道:“喂,你这个人不要得寸进尺,虽然你是萝卜的恩人,但是并不等于可以随便对她呼来唤去。还有,你现在是在钟磊的房里,随便翻人家东西本来就不对,你还有理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