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想再让福囤回去复读了,父亲李兴才可也不急着找地儿让他干活去。
“就老二这副小身板,就是找个活干也白搭,少不得三天就得让人送回来。”
李兴才可不是随便说胡话,没有行市可有比试。
前街老王家三儿,小名叫工厂的那小子,上了三年高中,又复读了一年,也是啥也没爬扯上(考上学)。说实话,他还想回学校复习去,可家里实在供不起。
当着娘的面,他爹王清泉对他可说了,
“三啊,你别再瞎报(糟蹋)钱了,爹找大先生看过了,说咱家祖坟上没有吃公家饭的那股青烟,你看看爹跟娘年纪可一天老起一天了,举个镢头刨地都觉费劲了,你老实实回家来干活,过段时间让娘找媒婆操心给你说上门亲事,好好在家过日子吧。”
工厂听爹的话,再看看眼前的爹跟娘,啥也没说,只是点了下头,算是默认了。
背地里工厂可不止偷偷流过一次泪。
“唉,我这辈子是走不出这大山了。既然不让我上学了,外出找个活干去爹娘总不成也拦着吧?”
想罢,工厂就跟爹娘说了自己的打算。
爹娘还能说啥呢,愿意去就去呗,反正三儿个子长得高,力气还能差哪里去。再说了,以后可得娶媳妇养家,不干活闲在家里也不成呀。
工厂去干活的地儿,是一家砖瓦厂。
王清泉专门送工厂去的砖瓦厂,还带给了老板五斤花生油,临回了,王清泉还对老板道:
“俺家三儿就交给您了,您可得多给照望着点。”
“哎哟,老哥,您放心就是,您的孩就是我的孩,总错不了。”
谁知到第三天晌午,砖瓦厂老板专门用摩托车把工厂送回来了,那五斤花生油人也一块捎回了。
见着了王清泉,老板就说了,
“老哥,实在对不住,您交代给的事,我可完成不了。”
说罢,老板急匆匆出王家大门骑上摩托车溜了。
独留下王家爷俩呆呆面对着面。
王清泉问三儿到底咋了,工厂可啥也没说。
慢慢地,人们还是知道了其中的缘由。
这事还是等庄上在砖瓦厂里干活的平果回来后,大伙问过他才弄明白的。
“哎哟,你们说工厂呀,他搬砖搬不动,抬筐抬不起,拽车也拽不走,砖瓦厂里能养这样的大爷么,要不是老板看在他爹的份上,连送也不会送回来!”
没办法,三儿只能呆在家里,慢慢跟着爹娘下地干活锻炼了。
时间可过一年了,李兴才可老碰见三儿,就是现在也没再外出干活去。
李兴才也曾听别人说给他介绍过对象,可人家一听说了这事,就婉言回绝了。
“老二真要像工厂那样,岂不叫人操碎心。”
李兴才就寻思着,老二的事不急,眼下着急的是先给老大说媳妇。
一天早晨,看太阳升在了东面的峪口。
村东不远处那黑沉沉峪口,看似一堵阴暗墙,这就是有名的黑风口,相传唐程咬金曾在此驻扎军队的地方。
李兴才也听老人拉过这事,他也半信半疑,
“咱这穷山沟,能见过这样的大人物?”
只等儿子福仓一次进山拾莪子(蘑菇)捡回来了一枝断箭,看看那箭头,可是铜制,还隐隐约约有个“程”字的模样,他才有点相信了。
这些事,李兴才可没时间再过问了,他就坐在院门口的长条石上,跟福仓娘商量给大儿子找媳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