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甫一面市立即风靡全国,然而其价格却是不菲,真正能够购买的普通百姓并不多,争相追捧的多为国中贵族。
这一情况令探春始料未及,却也不好强令辅国公降价销售,只能静待其回收大部分先期投入后自动将价格降下来。
驿站倒是对铁马大为欢迎,辅国公慷慨地免费为国中所有驿站配备了适当数量的铁马,并将其贩售铁马所得分给享有“专利权”的探春一半,后者推却不过,只得将这些收入全数充入内库,作为皇室的小金库。
更令探春想不到的是,铁马的横空出世以及她不断推出的新农具极大地带动了民间的发明创造热潮,越来越多的新事物不断涌现,社会生产力迅速提高,茜罗国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
溪月皓将一切看在眼里,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暗流汹涌。探春无疑是一位好皇后,也是一名好妻子和好母亲,然而她所做的这一切是一位天朝君主能够办到的么?
那个贾家究竟是什么来历?莫非是天朝的造匠世家?他开始更加望眼欲穿地期盼溪月皎早日归来。
酷热的炎夏转眼已到尽头,溪月皎总算是赶在中秋之前回到了月都,刚一抵京便被溪月皓拖进腾龙殿密谈。
“荣国府的庶出之女?”
怀疑被证实,溪月皓却不知自己是否该愤怒,他熟读天朝经史,知道昭君出塞和文成入藏的典故,天朝和亲的公主们向来没几个是真正的天子血脉,国公府也不算太低的门第。
溪月皎察颜观色,见他并未暴露,又小心翼翼道:
“嫂嫂的娘家……已经被天朝皇帝抄了家,其父兄姊妹不是身死便是被充入奴籍……”
溪月皓清晰地感觉到心中猛然一痛,月兑口追问道:
“何时之事?”
溪月皎忿忿答道:
“就在嫂嫂出嫁后半年的光景,便已……”
溪月皓吃惊于天朝卸磨杀驴的速度,思虑一回,终是对堂弟叮嘱道:
“此事到此为止,不得走漏半点风声,与你同去之人……”
溪月皎明白他要灭口,忙抢着道:
“此事皆由臣弟亲自暗中查访,我只装作贪慕天朝风流,将朝见之事尽数丢给副使,自己每日单独出游打探消息,并无他人知道内情。”
溪月皓看他一眼,叹息道:
“罢了,想来他们从天朝君臣那里也不会听到任何风声,那些人只会想方设法隐瞒真相。”
再见到探春时,他眸中的怜惜变得更加浓郁,一心用自己的柔情将对方裹得密不透风似的,倒让探春每每觉得肉麻,取笑于他。
溪月皎出使天朝固然是做做样子别有企图,不过他的副使却是一心立功,效仿倭国使团的做法,也向天朝争取到通商的权利。
对于这个意外之喜溪月皓倒也乐见其成,只婉言谢绝了天朝遣使回访,以免探春得到贾家被抄的风声,至于民间的小商小贩就不必担心他们能了解多少代嫁的内情了。
流苏听说溪月皎出使天朝,多少猜到其真实目的,谁知他还朝后皇后的地位却依旧稳如泰山,自己迟迟未获宣召,不解之余多方打探,却总难获得任何蛛丝马迹,不由焦躁难安。
往常总是能及时指点自己的纸团也久未出现,思前想后她决定还是靠自己,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得暂时按兵不动。
溪月皎发现自己离京不过短短两月,回来时已经大大落伍,如今贵族公子们出行都不乘马车,而改骑铁马了。
看着月都街头三五成群结伴出游的公子哥儿们,他忙找辅国公弄了一辆最新款的铁马,关在自家后院学了一个下午,待骑得稍稍熟练立即便去找自己的旧友同乐。
他自来便是京中贵公子的良友,众人自然欢迎他的归队,一群人整日峨冠高髻、宽幅广袖地起着铁马在街头呼啸往来,不时将衣摆卷入车轮,他索性穿了紧身劲装出行,又带起新的潮流。
溪月皓听说后哭笑不得,将他叫进宫里好一番讥讽,让他别忘了皇族贵胄的仪态。不知这番训斥如何传出了宫外,贵族公子们总算是有所收敛,除了偶尔出城远游依旧喜欢骑方便的铁马外,在城内又乖乖回到马车上了。
探春得知后很是安慰了溪月皎一番,亲自下厨做了一整盘鲜女乃蛋糕给他,心内却对溪月皓的话很以为然,她之所以没让人在宫里大造沙发席梦思等物就是不想破坏这里的古典之美,把好好地古代宫殿打造成民国时期的上海暴发户别墅。
溪月皎自然不知她这番思虑,美味入口顿时便忘了被堂兄教训的抑郁,饱餐一顿后可怜巴巴地求嫂嫂允他把剩下的蛋糕拿去给无尘尝尝。
探春被他逗得失笑,戳着他脑门儿骂道:
“你以为就你是咱们皇家的宝贝弟弟,我就光疼你一人儿啊?无尘的份儿我能不留着?侍书早送过去了!”
正说着,侍书拿着一叠子蛋糕进来,口中抱怨着:
“巴巴地拿了去,又叫人给端回来——咦?王爷在呢,拿去吧,长公主吩咐给您尝鲜儿的。”
探春一看正是自己精心烘焙的蛋糕,被送了一半回来,她心中一动,似笑非笑地看着溪月皎道:
“皎弟和无尘妹妹倒是心有灵犀,都想着给对方留着,莫非是我的厨艺不佳,做出的东西难以入口?”
溪月皎面色一红,支吾半晌吐不出个完整的句子来,最后一把抢过侍书手中的碧玉盘,一边朝门外飞奔一边嚷着:
“剩下的我不要了,给皇兄留着吧……”
侍书看着自家主子茫然不解地问:
“这又是唱的哪出?”
探春但笑不语,雪儿指着溪月皎吃剩下的蛋糕道:
“这是皎王爷留给长公主殿下的。”
侍书还没明白,雪儿也不肯再多说,啐道:
“呆子!”
侍书气得追着她打,却又怎追的上?雪儿只管逗她,身形一闪出了殿门,站着等她追到近前又轻轻一跃躲处数丈……
探春弯身从婴儿床上抱起儿子,拉着他的小手指着门外道:
“涵儿,瞧那俩疯丫头,你以后可别学她们……”
溪月涵乌黑的眼珠眨巴两下,口中模糊不清地吐出两个音节: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