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月皓一拍御案。霍然起身,兴奋道:
“不错!既能选拔人才,广开纳才之道,又能将一些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士收归己用,免去一些无谓纷争,还给了无数寒门子弟入朝效力的契机,打破世庶之别……”
探春也点头赞道:
“我原想让你入军中挑选资质上佳者培养,你的想法又高了一层。”
温言谦逊地笑道:
“陛下和娘娘过誉了,其实不妨也让军中将士报名应选,如陛下所言,给那些出身寒门的将士一个机会……”
溪月皓与探春同时想到了朱子桥,虽已决定让他接管禁卫军,破格提拔任用于他,但军中如他一般的将士还有很多。
溪月皓想了想,便道:
“便允校尉一职以降者可自由报名应试罢。”
探春却摇头道:
“战场杀敌和比拼武艺是两回事,倒不如在军中推行类似的比武升迁之法,结合兵法考教和上司考评。升迁之后试用一月,能够担当新职务者留用,不能者回到原职继续历练。”
温言起身朝她恭敬一礼道:
“娘娘举一反三,睿智过人,在下佩服!历来和平年代将士升迁都是靠论资排辈和世家支持。这个方法定能打破旧俗,使军中风貌为之一新!”
溪月皓也对探春的想法大加赞赏,尤其是试用一月的主意更是令他为之一振,当下就要宣兵部尚书赵易知入宫商议。
探春忙道:
“陛下还是先委了如玉侍卫总长的职务,将兵、吏两部尚书和曹相一同叫来罢,虽不是选拔文官,但既是纳才便需有吏部参与,军中升迁也是要与吏部打声招呼的。”
溪月皓自嘲一笑道:
“瞧我都高兴糊涂了,皇后说的很是。”
当下便先拟旨委任温言为侍卫总长,这是正式官职,不是一道口谕便能作准的,用了玉玺叫进庆喜走过场地宣读一遍,让他送去存档。
看见案上的名单,又另写了一份抚恤牺牲侍卫的恩旨,然后让人宣诸臣入殿,同时留下提出武举考试的温言一同商议。
曹清江、赵易知和吏部尚书李铭志很快便携手入殿,因温沁柯一门尚未翻案,温言如今还是温氏的“漏网之鱼”,溪月皓暂且并未对其他人名言其任命。
三位股肱老臣一进来参见完帝后,他便恭敬地向三人见礼,三人则只含糊地称他一声温公子。
听说他提出武举之试倒也并不反对,李铭志本就是出身寒门,苦熬多年才做到如今的官位,赵曹二人虽出身世家,却是一个中耿无私,一个老成持重,从来就不曾反对过君王首肯了的提议。
几人定下武试的程序章程。李铭志当下便拟好圣旨和榜文,溪月皓看后并无异议,圣旨存档,榜文送往吏部抄录发布。
此件大事已定,曹清江等人自行离去,溪月皓又与温言探春商讨一回如何搜寻卫忠、静妃及失踪的小皇子。
一时也理不出头绪,只得先四下打探着,正商议着溪月皎来了,果然一进门便自寻张椅子坐下,却是听说武试之事,兴奋地来找几人询问详情,看其模样竟是也有心参加。
溪月皓见他兴兴头地问长问短,热衷之情溢于言表,便嘲讽道:
“就你那两下子,只怕还没过三关便被抬着除了教场!”
溪月皎习惯了他的打击,不在意地撇撇嘴道:
“我家已有一位文状元,我不考个武状元岂不让人瞧着我配不上她?我的武艺虽算不得一流高手,只要如玉肯悉心指点一番,想来还是可以一搏罢?”
温言谦逊地躬了躬身,笑笑道:
“王爷过誉了,在下岂有这份能耐?”
溪月皎微微发急道:
“你可是我全部的指望。不许说不教!”
探春嗔怪地看一眼溪月皓,对温言道:
“皎弟他为爱献身的精神值得鼓励,如玉就帮帮他,让他好歹能在擂台上保住性命罢。”
她看似替溪月皎好言相劝,实则不过是打趣得更为委婉一些,溪月皎当即愤愤道:
“你们只管取笑,到时候本王让你们都大开眼界,刮目相看!哼!”
言罢他也不向帝后辞行,就转身恨恨地走了,临到门口才想起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
“新的侍卫选定之前,臣弟会从镇南王府调拨人手护卫宫掖!”
溪月皓不屑地冷哼一声,似乎蛮不稀罕,倒是探春笑眯眯地还他一句:
“有劳了。”
说完又似乎不放心地加一句:
“该不会都是你那水平的侍卫罢?”
溪月皎气结地回头等她一眼:
“爱要不要!”
一甩衣袖,快步离开了,庆喜在门口哈着腰堆笑道:
“恭送王爷,王爷走好!”
溪月皎只当没听到,气鼓鼓地走远了,探春这才对溪月皓道:
“你这又是何苦?皎弟的武艺夺魁是难了些,位列一甲却是有些希望。”
溪月皓斜她一眼,淡淡地道:
“你不也是‘夫唱妇随’?”
探春便抿唇浅笑不语,温言见正事说完,便不欲打扰两人,起身告退,溪月皓忙挽留道:
“也该用膳了,便叫来虞兮就在腾龙殿一起吃罢。”
温言婉言谢绝道:
“陛下待言太过亲厚,恐招人话柄。”
溪月皓不在意地轻笑一声,朗声道:
“谁敢多言?皇后总抱怨宫里冷清,你们替我陪陪她便是有功社稷!”
他一定大帽子扣下来弄得温言哭笑不得,只得应允了。溪月皓便遣了熏月去请夏虞兮,又让庆喜传膳。
几人挪到偏殿仍是团坐一桌,夏虞兮进来时一摆满精致的菜肴,她在探春和温言之间坐了。
几人小酌数杯御膳房窖藏的“掬泉”,无意间说起武试之事,夏虞兮一听竟也跃跃欲试,忙缠着探春问女子是否也可以应试。
探春笑看一眼溪月皓,后者大方道:
“本朝已有了一名女状元,再多一名又何妨?连女子也打不过,还做什么武状元!”
探春见溪月皓首肯,也替夏虞兮高兴,一眼瞥见温言面上挂着一丝无奈的苦笑,便对夏虞兮道:
“如玉将是本次武试的主考之一,你若真的中举,以后便是他的门生了,这可如何算呢?”
夏虞兮爽朗一笑,执了酒杯便向温言道:
“虞兮早已承蒙恩师指点多时,今日借花献佛,敬恩师一杯,他日教场相见,但求恩师严加考察,让虞兮的武状元实至名归,不落人话柄。遭人质疑!”
温言面上的苦笑再次加深几分,溪月皓倒是颇为欣赏夏虞兮的豪气干云,当仁不让,亦举起酒杯点头道:
“虞兮巾帼不让须眉,羞煞多少豪杰!朕便预祝你马到功成,旗开得胜!”
探春也端了酒杯,四人同饮了,夏虞兮兴奋地一张小脸微微泛红,倒真是酒不醉人已自醉了。
各郡县的初试定在一月之后,临到报名截止之前,国中青壮男子报名者竟是十之七八。各处报名点俱是人满为患,报名截止时衙门外还排着长龙似也的队伍。
溪月皓得知情况后,又延长半月报名时间,才终是基本满足了所有有意应试之人,只是如此一来参加初试的人数便远远超过预期,初试的时间也只得跟着延长。
眼看中秋将至,县一级的初试才看看考完,各县的名单层层递交上来竟是不下万人,茜罗国按照州府郡县划分行政区域,加上留给应试者一定的休养时间,郡一级的二试竟是举行到了九月中旬方才结束。
这一次报上来的名单尚有三千,溪月皓十分满意地看着手中名册,对探春笑道:
“如此万中选一,不配招纳不到优秀的人才!”
溪月皎和夏虞兮都参加了月都的武试,双双进入三试,期间两人也曾擂台相遇,溪月皎惨败在对方灵活的长鞭之下,索性他在兵略之上力压群雄,这才保住晋级资格。
溪月皓听说后倒也意外,堂弟自幼不喜兵书,专爱看“关关雎鸠”的篇章,如今只怕是临时抱佛脚,苦背了各家兵法呢。
三试即将开始时,为先太上皇守陵的太后终于着人送来回信,同意重审温氏一门之案,刑部对圣意心领神会,一条条线索和证据不断被发掘,矛头直指已“畏罪自尽”数年的前宰辅卫忠。
到三试结束时,温氏一门的案子也尘埃落定,奸相卫忠忘恩负义,不顾温沁柯对其知遇之恩,师生之分,陷害忠良,其罪当诛!
因卫忠已然“伏法”,族中并无近支血脉在世,无法再做惩戒,只得追谥温沁柯为“文正公”。又加恩其子温言,委其侍卫总长之职。
溪月皓长久以来为先师雪冤的心愿得了,竟是比性格内敛的温言表现地更为兴奋,又是拉着他痛饮通宵,又是亲自和温言带人到乱葬岗找寻温氏遗骨重新安葬。
所幸当年温氏蒙冤,行刑的刽子手心中景仰温沁柯中耿清廉,偷偷为其满门收敛尸骸掩埋,竟当真被他们寻到此人,带二人找到温氏遗骨。
溪月皓又下旨重建温氏陵园和宗祠,一番折腾下来已是十月,三试早已结束,溪月皓一看报上来的名单,溪月皎和夏虞兮仍是双双晋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