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福园 第一卷 第189.190章 挑明了说

作者 : yanar

辰舒从早上一直坐到了中午。茶楼里人渐渐多了起来,而凌楚也回来了。

“主子,奴才查清了,刚刚那个没规矩的丫头是李府的人,据说是李小姐身边一个贴身嬷嬷的侄女儿。”凌楚道。

“李府的丫鬟?怪不得要为那凌乐扬说话?想来她与那凌乐扬也是男盗女娼的货色!”小青子讽刺的道。

“住嘴!你平日就是这么说话的?”辰舒斥道。

小青子身子一抖,忙道:“主子,那个丫鬟说话对您颇为不敬,您心大不与她计较,奴才是气过头了。”

辰舒撇了他一眼,道:“我看你是气他说你捏嗓子说话吧。”

小青子闻言哭丧着脸道:“主子,奴才知错了,还请主子恕罪。”

辰舒摇摇头,说道:“没想到出来一趟就见着这个凌乐扬了,我本来还以为这个丫鬟与他有些别的关系,谁知竟不是。”

凌楚回道:“主子,您若是想要那尊佛,奴才夜里就到凌家取来就是了。”

“真是猪脑子,是谁告诉你佛像在凌府的?”

凌楚一愣,道:“不在凌府那在哪里?”

辰舒起身边走边说道:“随我回院子吧,瑾浩该回来了。”

瑾浩看着辰舒只是低头喝水,知道他必定有事找自己。他只得先开口说道:“你是不是有事?坐这儿半天不说话?”

辰舒放下杯子道:“这里没有别人,我也就有话说话了,我这次来要办的差事与李家有关,可是事情进行的并不顺利,刚刚有人来告诉我,东西已经被别人取走了,他要与我做个买卖,我拿了他想要的东西与他换我想要的东西。”

瑾浩心里一惊,不过面上并不显,他笑着说道:“你把这些说给我听做什么?我虽然在李府住了几日,可我并不想掺和这些事。”

辰舒轻声道:“瑾浩,这李家小姐虽然很得姑母的喜欢,可她毕竟是个女子,你不觉得你与李家走的近了些?”

瑾浩一顿,道:“我们两人什么时候说话也这般藏着掖着了?你有话就说!”

“好!那日右相寿宴若不是姑母拦着只怕父皇已经给我与李明洁赐婚了,虽不知以后如何,可父皇毕竟有这个心思,而你根本不该跟李明洁接近!她长相艳丽,陈克为了她甘愿去了边疆,你难道也要为她茶饭不思不成?”辰舒重话出口,瑾浩的脸色发白,眼神莫名的看向辰舒。

辰舒接着道:“李明洁在永州出事时就被人说八字极差,克父克母,甚至连她自己性命都差点不保!你竟然还……”

“辰舒!”瑾浩突的开口道。

辰舒抬头看去,瑾浩正面带着笑意看着他,只是他瞧得出,那双平日多笑的眼里此时只是一片冰冷。如此初夏时节,阳光高照,他竟冷冷打了个寒噤。

“辰舒,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这些话绝对不是你会说出口的!是谁跟你说的?你母妃?不对,凌妃娘娘从不理这些事!还是太后娘娘?更不可能,太后娘娘巴不得你与女子交好早早生下小儿给她教养!让我猜猜是谁跟你说的!是那刑家的三小姐吧?”瑾浩略带嘲讽的说道。

辰舒也不否认,只道:“你莫要理会这是谁说的,难道就不能是我自己所想?我刚刚说的话你是不是也听说过?李明洁生辰八字极差之事?”

“哼,你别说你看不出这只是一些女人的小伎俩!说不定其中就有那刑三小姐!你怎么能听信了她的话?她恨陈克对李明洁有心,自然对她百般诬陷了!”

辰舒摇摇头,道:“不是我听信了谁的话,而是你!你就真不明白我说这些的意思?父皇有意把李明洁赐进皇家!必定不是因为她的长相或是家世,父皇有父皇得心思,谁也不敢阻拦,你与她平日多交往,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对她没动心思?”

瑾浩被他的一席话说的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淋下,这些他平日不敢想的事被辰舒拿出来晒与青天白日,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没了。

辰舒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颇为不忍,道:“你就没想想为何父皇都想要的账册竟然会在李府?还有那突然冒出来的琴妃一味的打压李家是为何?你竟然还与李明洁如此接近!怎么到了如今你竟然这么糊涂了呢?”

瑾浩听后深感愧疚与惭愧。辰舒这是为他着想,他竟像是入了魔般还讽刺他!

他苦涩的说道:“我的事都瞒不了你。”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实在不适合再在临州待着了,父皇嘱咐你的差事你只怕早就办好了吧?我不知道你在来临州之前遇到了什么事,可是你现在应该快些回永州!姑母最近身子不好,夜不成寐。”辰舒淡淡的说道。

瑾浩神色一慌,随即又平静下来,“我不在母亲身边,你应该多劝她好好养身子的。”

辰舒道:“父皇有意把李明洁许给我,你少跟她来往姑母的病会好的更快些。”

瑾浩深吸口气,道:“我还有些事没查明白,不查清楚我暂时不会回永州,至于李府那里……”他话音一顿,幽幽的说道:“你因为刑宛白而对李明洁的成见太深了。”

两人的谈话虽有些不欢而散的意思,可两人却都是松了口气,因为李明洁而让两人的关系本有些异样,而幸好的是今日两人已经摊开说了明白。

辰舒早早就看出瑾浩对李明洁的态度非同一般,而看他要了这个差事跟着到了临州后,他更是确定了。姑母曾跟他细谈过此事,他那时也知道了父皇想把李明洁许给自己的想法是如此坚定!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李明洁的本事竟然如此大,瑾浩竟然还跟他吵嚷起来,两人一直关系亲密,上次吵架应该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吧……

“主子,刚刚您在广来茶楼时有个男子要拜见您,他没等到人就又回去了,他自称是陈将军的属下,现在正伺候在李府,这里他还留了封书信。您是不是要看一下。”小青子见主子脸色不如先前难看了,就小心翼翼的把信递了上去。

又是李府?现在辰舒对李府十分反感,可那男人又说是陈重的人,他不耐的接过了信,而信里的内容让他心头不由一动。

他即刻起身,说道:“先遣了人到李府找到这个陈绪,让他速来见我。”

“是,主子。”小青子忙应了退下。

“主子,这个时候陈重的人找您是为什么?难道是王爷把您要到李府收账册之事说给他们了?”凌楚不解的问道。

“你说的不错,没想到瑾浩这次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真是妙啊!”辰舒不由笑了出来。

凌楚知道自家主子性子内敛,这次因为一封信而如此高兴还真不曾见过,“主子,那梁府那里?”

“梁府这次也是有意跟我示好,我既然答应了他们,自然要帮他们办的。”辰舒笑的自得意满,“在茶楼碰到的那个小丫鬟也可以用下,跟李府与凌家都有来往,身份又不遭人怀疑!你去探探她的底,下次说不定还需她帮忙的。”

凌楚笑着应了是。

两日后事情有了小进展,陈绪把那本真账册给辰舒看了,不过却没有真正交给他。因为睿贵妃那里还有一本假的,若是这本大张旗鼓的拿出去后。有人奏禀皇上,李家既然会作假,那谁知这本到底是不是真的?

所以两人商议的结果是,这本账册暂时由陈绪保管,等临州事毕回了永州后,请辰舒与陈重一同回禀皇上。

至于那本假账册,就都推给了陈重,是陈重知道李府竟然有这本账册,后来他又得知三皇子即将到临州来取,所以弄了一本假的让觊觎账册的人放松了警惕,而真账册也能顺利被带回宫去。

辰舒虽对这个法子不甚满意。可目前他还想不到好对策,也就只能先这样了。

这件事罢,他所关心的也就只有凌家那件被梁府看中的东西了。至于瑾浩那里,他听小青子禀报,瑾浩还是住在李府,他虽然没多说,可还是有些担心,有时候问苏宁几句,也能知道瑾浩这些日子忙的很。

瑾浩来临州必定有其他的要事,既然瑾浩没有告诉他,他也就不会主动问起,他心里只盼着瑾浩能想通那日他的话。

“主子,事情有眉目了,李府的那个叫念真的丫鬟,这两日也常去凌府,可巧的是,今日她竟然与凌乐扬的母亲一同出府去乐扬楼了。这下凌府是真没人了。”凌楚兴匆匆的进了书房,连礼也顾不上请急急的说道。

“你这么高兴做什么?看的出凌乐扬也不是蠢笨之人,凌府怎么可能只留他一个年迈的母亲住?况且他**出府,府里那些暗哨必定会更加小心,这会进凌府只怕更容易打草惊蛇。”辰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凌楚道:“主子,这凌家也就一商户,哪里可能会有暗哨?奴才也查过,凌家也就最近两年才慢慢有了些财力,而那凌乐扬更是普通人,连个把式都不会耍的。”

辰舒一愣,这话说的也是,他以前接触的人家哪家都是明里暗里使了多少的暗哨,竟然把一个小商户也想得这么复杂了。

“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就去吧,只是白天人多眼杂,你小心着。”

“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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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陈绪办事情有了进展,明洁一直紧绷的心绪也松了下来,而那本账册又回到了她的手里,只是也是奇怪,再次拿到它。她反而不如刚开始有兴致了。

这日一大早,她洗刷完毕,带着早早起床做好的小点心奔向了岳娴居,这些日子芸娘跟她提了几次去给胡老请安还有学画之事,她都仗着之前跟胡老请了假也没理。可眼看着过去五六日了,她再不赶去只怕实在过不去了。

“小姐,您看您真是兴风就是雨的,这一大早的岳娴居的奴才们只怕也就是刚刚起来,胡老哪能起的这么早?您去了不是打扰了胡老休息吗?”。芸娘故意笑她。

明洁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是太着急了,这些日子一直紧张的很,好不容易听陈绪说没什么大事情了,我一下就松劲了。不过,师傅他应该起了吧,我早都听说老人睡眠少,起的也早。”

芸娘笑着摇了摇头,“您啊,这话也是大不敬的,哪有这么说您师傅的?”

明洁笑了下,似不经意的问了句,“芸姨你为何对念真总是这么严厉?还不跟她亲近?”

芸娘一愣,叹气说道:“奴婢得夫人老爷的大恩,发誓一生都精忠职守与李家,其次奴婢才是念真的母亲,可夫人实在是心善,以前在临州时,夫人待念真与待小姐您是一般的,甚至连您也待她十分谦让喜爱,这也让念真脾气耿直,不谙世事,所以奴婢当时极力不想让她跟去永州!后来久而久之都会对她凶一些,就怕她做了傻事!”

明洁听罢‘恩’了一声,念真的身份实在是匪夷所思,弄不好就是炸弹一枚,她现在有些后悔那日允许的芸娘与念真一同去永州之事了。毕竟临州离永州山高皇帝远,最起码还能保了秘密。

“小姐,马上就到了,奴婢看着岳娴居门前不似有奴才开门的样子,不如先到那家铺子里吃点东西吧,您带的小点还有粥品可以先给胡老留着的。”芸娘提议道。

明洁听罢点了头,芸娘见状就吩咐车前的陈绪去路边的早点铺子了,这间早点铺子是临州城里少数几个早上还卖早点的酒楼,因为这早上出来吃早点的不是过路的商人,就是出来务工的忙人。一般有点财力的酒楼是不会做这些人的生意的,所以这间酒楼做起的早点还是客似云来的。

陈绪掏了半两银子让小二给找了一个隔间,随即就过来请明洁下车了。现在已到了暑期,明洁身上穿了件女敕绿的长裙,头顶一件女敕绿的纱帽,这一路走来引了不少人观看。可陈绪长相凶悍,一个眼神过去,他们就只知低头喝粥了。

明洁这次出来只带了陈绪与芸娘两人,隔间外的人因为明洁引起的小波动也快速散了,这会儿,外面那些人正口沫四溅的说着昨日临州城发生的一件大事。

原来在临州北城有间丹青书画商铺,名为山青斋,店主是临州城有名的有学之士,一手丹青更是闻名遐迩,而他为人更是乐善好施,所以临州城里不管为官为商或是书生学者都与他有些交情!

而奇怪的是,昨日午后山青斋突然来了两个男客,一主一仆,就连仆人看起来都是儒雅之人,谁知竟与店主发生口角,据说那客人要索取斋内一藏品丹青,店主不允就被那仆人打伤了!

山青斋的店主虽平日和善,可性子执拗,曾经以盗贼逼他,他宁生不屈,可昨日那仆人无故打伤了他,众人本以为他就要到府衙告那主仆二人了,谁知他竟像是无事般,让看热闹的人散去,而他回府歇息了,而他那府藏品丹青也被主仆二人抢夺而去!这怎能不让众人诧异?

明洁喝了一碗豆浆,用手绢擦擦嘴角,道:“经常在外面听听也不错,知道了许多在府里不能听到的事。”

芸娘脸色却有些不好,小声道:“小姐,外面的人说的山青斋的店主名叫山得统,他名字虽然怪,可是一手丹青闻名洛朝上下,最重要的是,他与胡老交往甚密。据说他前些日子为了叫胡老一面,竟然在胡老门前站了一整日,胡老后来见他一次,后来两人时有交谈,胡老也赠他一幅丹青。”

明洁手一顿,道:“是吗?他还跟师傅有来往啊。”

芸娘与陈绪听了都不语,已经过了辰初,外面的商铺也接连开了门,三人随即向岳娴居行去。

小厮见主家小姐到来,忙搁下手里的活计就迎着主子向后院行去,这也是主子的习惯。明洁看着胡老的房门已经开了,不由心里一松,若是胡老还没起,她不知还需等多久呢。

“小姐,奴婢去小厨把粥品用器物盛起来?”芸娘询问道。

“恩,我先去房里给师傅请个安。”明洁应了声就与陈绪一起去了胡老的房间。

她进去时胡老正在客厅里坐着,如那日她见到的一半闭目养神,她见状不由叫苦,这闭目养神的功夫胡老可是深得精髓,有次她来时竟足足等了一个小时!

不过这次倒出乎她的意料了,她本低了头在一旁等着,不想胡老睁开了眼,问道:“你多日不到我这来了,心里还有我这师傅?”

明洁忙道:“师傅可别诬赖我,实在是因为我没本事,府里有点小事就让我耽搁了这么好几日时间!师傅可别怪我了,我也被那些事情弄的快昏了。”

胡老笑道:“油嘴的丫头!你没来临州时,李府比哪家过的都好,你这一来府里就出了大难事不成?”

明洁这回只是干笑了声,不再接话了,胡老见她如此,眼里不由闪过一丝好笑,“你府里来客人了我倒还是知道的,而且还是位翩翩公子是也不是?”

她觉得有些不对,这是师傅猜的?还是瑾浩在李府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

他想起昨日三更来他这里的山得统,不由把话说明白了,“你府里住了个王爷我是知道的,你那日问我‘九回人’之事也是为了他吧。”

明洁一惊,道:“师傅是从何处知道的?难道您与苏瑾浩要找的人真有关系不成?”

胡老摇了摇头,“我估计也就再有一盏茶的功夫,他就该找到这里了。”

“师傅说的,是苏瑾浩?”明洁不由睁大了眼睛,实在不知胡老这是猜的什么哑谜。

她的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闵善的声音,里面带着些紧张与兴奋,“师傅,客人已经到了,这就请客人进屋吗?”。

胡老大声道:“还不快请贵客进!”

明洁好奇的看向门外,那一身黑袍,面色憔悴的可不就是苏瑾浩了?

瑾浩一进房间,就看到一老者站与门前,身后站着的正是明洁!他看着那幅又好奇又吃惊模样的明洁,心里一松,看来他之前所想果然不错!明洁与他想找之人真有关系!

胡老见两人面面相觑,就连瑾浩都不记得与胡老搭话了,胡老笑着咳了一声,道:“这位想必是瑾浩王爷,不知王爷一早就到老夫家里,还盯着老夫的徒弟猛看是何用意?”

瑾浩两人惊得忙收了视线,他两手相握,拱手道:“我来此的用意想必老先生知道的清楚,老先生千方百计引我到此,我若是不来不就辜负了老先生的美意了?”

胡老只道:“王爷这话说的怪了,老夫脑昏了还请王爷示下。”

瑾浩也不怕明洁在一旁听去,回道,“老先生在永州给我一封旧日书信,引我到了临州,而在这里,老先生给我一幅书画引我怀疑起了明洁,后来老先生又给了我一方丝帕,上面的字引得我找遍了整个临州。恰巧在山青斋找到了与丝帕上面字迹相同的丹青!老先生若不是引我到这里,又何须这么大费周折?”

胡老顺着胡子不再否认,笑着道:“你足足用了六日才找到了山青斋,看来我之前对你太过高看了!”

瑾浩听的心里一紧,眼里冷光充盈,道:“你伪造书信还有丝帕到底想干什么?”

“伪造?若是伪造的王爷你怎么会在此处?若是伪造的王爷你应该早早把东西丢弃了,不把这些当成一回事的。”胡老不解的问道。

瑾浩眉头皱的死紧,半天才幽幽开口道:“信上面所留下姓名的是什么人?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他现在在何处?”

胡老不再看他,语气里带着悲愤与痛苦,说道:“他早早就死了,他是什么人?哼!他是我的儿子!他是你的父亲!”

瑾浩慌的退后一步,伸出手来指着胡老,嘴唇蠕动着说不出话来,胡老讽刺的看了他一眼,两袖一甩,道:“怎么,这又不信了?不信你还问他是何人做什么?”

明洁听着这匪夷所思的话,看着莫名其妙的两人,只觉得这真像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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