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阿布的心结
阿布回味过来，这次沙朗还想使离间计。他搂过妙妙，点点她的鼻子：“你就为这个不高兴？”
“不高兴的理由多着呢，一个一个算。”妙妙仰着头，学着他的模样戳戳他的胸口，“先回答这个问题。”
“你以前都不问我的。”阿布叹气，“我以为你从不在意。”
“沙朗的存在日日提醒着我，你说，要我怎么不在意？”
“你是你，老头子他们的事跟咱俩无关，沙朗你更不需要在意，下次他再敢冒犯你……”阿布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气，“那他蒸蒸日上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不说他了。刚才在里面，康亲王宣读了圣旨，皇帝下令必须有四位噶伦同时管理藏务，同时在灵*童尚未找到之前由热*振活佛暂时摄政，索南要受他和陈大人节制，那些空下来的官职会像雨后的水洼一样迅速被填的满满的。索南之前的拖延成了笑话了。”另外三名噶伦的位置一直空着，想也知道索南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阿布想起刚才那些人脸上异彩纷呈，他就想笑。
“索南开始重修布达拉宫了，我刚才听见工地上那些乌拉在唱歌。”妙妙轻轻哼起来：
兄弟要是有一个，
只有在家支乌拉〔1〕；
兄弟要是有两个，
一个要去当札巴〔2〕；
假若再有三弟弟，
最好赶快逃出去，
要不就在家装哑巴。
这是乌拉娃们在哀叹乌拉差役的繁重。其实乌拉们齐心合力唱起来那歌声地动山摇，很是雄壮，但是妙妙声音嘶哑，听着格外凄清。阿布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他准备花大量的金银珠宝装饰佛爷的灵塔，但是布达拉宫里根本没有这么多的钱，皇帝的特使这次带了大批赏赐的财物过来，圣旨里还宣布由扎什伦布寺拿出七千两黄金来。”
“所以。”妙妙的眼里逐渐浮现一丝戏谑，“沙朗说你阿爸和噶木龙当年埋下一批东西在你老家噶多庄园，其中有一百零八卷甘珠尔大藏经，是稀世国宝。里面**是用金粉书写的，装经书的匣子中间镶着一尊金佛，佛身用巨大的钻石环绕，匣子里面都是奇异珠宝，当世难寻。我想，这才是索南一直想拉拢你的原因，而不是为了要收服你阿爸的旧部。”
阿布苦笑：“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你还不知道我的来历，那个什么噶多庄园我都不知道在哪？”
他根本连自己阿爸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也对这号人物没什么感情。妙妙倒是很谨慎，从不在他面前多提。
“沙朗说他的母亲知道，但是他**自从被迫改嫁给一个朗生后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她只知道自己有个长子，而不认识沙朗。”
阿布吃了一惊：“沙朗有个哥哥？从没听他提起过。”
“他的哥哥也是你哥哥。”妙妙丢出一个重磅炸弹，不意外的看见阿布惊愕地张大了嘴，妙妙郁闷的心情好了一点，突然伸手将他的下巴重重扣上，阿布猝不及防，牙齿狠狠地撞在一起，差点咬到舌头。“他的母亲当年是你阿爸最宠爱的女奴，生了沙朗哥哥后被嫁给噶木龙这个管家做妻子。”这种事在西藏贵族之中非常普遍。
阿布模着被震疼的腮帮子：“那他哥哥呢？”
“死了，跟着他阿爸一起。”
“那就没人知道了，沙朗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献宝吧，用这个换他的贵族身份。可惜他找不到经书，索南又对他不冷不热，他以为经书被你拿走了，所以来求你为他保媒。”
阿布忽然想起：“你记不记得那年我们逃出来找他，他与郎刚他们却失踪了，后来他说是回去找母亲。”
妙妙猛地抬头：“他是回去找经书？”
“可能的。他以为是我拿走了经书？”
“那倒是没有，但是他以为您可能知道埋藏地点。”
想起刚才两人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阿布疑惑起来，“刚才沙朗只说了这个？我还以为他要挟你了。”
“他能要挟我什么？”妙妙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阿布语塞。
“都过了十来年，你还想瞒着我……”妙妙恼怒地掐着阿布胳膊下的软肉，阿布痛得跳起来。
“妙妙，我们明天就要走。”李瀚文边说边走进来，见两人正在打闹，有些尴尬地定住。
妙妙看见他换了绿色官服，上面是八品的黄鹂补子，疑惑道：“你这是？”
“陈大人奉命去勘察边境，要去达拉克（今达拉克地区）和布鲁克巴（不丹）一带。我答应了做他的文书，跟着一起去。”
“哦，达拉克那里一直有些乱的。不过，”妙妙打量了一下，青蛙绿的官服衬得李瀚文脸如菜色，她抿着唇笑，“你不是一直不想被卷进是非圈子么？”他对妙妙倒是无话不谈，这点小心思也不瞒她。
李瀚文扭头：“事关国家大事，我怎好再计较自己的得失……”
妙妙笑起来，他越发不好意思，唱了半句高调就唱不下去：“陈大人想问你愿不愿意再做向导？酬金由你开。”
“那你阿爸的骨殖怎办？”
“回来的时候再去请。”
“也好。”妙妙朝阿布笑笑，“你去跟沃丹啦告别吧，总得给人一个交待。”
阿布正因为刚才那句话心里发毛，闻言知道不好，连忙示意李瀚文出去，可是他朝阿布摇摇头：“王爷找妙妙呢。”阿布见妙妙神情古怪，想起两人有一次吵架，她一怒之下出走了两天，自己怎么也找不着，心里一急，仗着身高优势拎起李瀚文就扔出去，转身就将妙妙的手腕牢牢扣住。
妙妙挣不月兑，怒道：“你干什么？”
“沙朗都跟你说了？”
“是啊！他说你要是不帮他，他就把那件事告诉赵大人还有大师兄他们。”
“那又怎样？我不过尽了全力，做了当时自己能做的事罢了。山要崩，绳子是捆不住的，后面的事情都是赵家太太的选择，又不是我逼她的。那时候，就连霁风都说你要是不愿意嫁，他去跟赵叔提，你却死活不肯，说什么秦家人向来一诺千金。”阿布怨气也上来了。
“现在说这个做什么？”提起赵霁风，妙妙一阵难过，“霁风已经死啦，这些年我一直想，那场婚事要是真能救他就好了。可没想到是你捣得鬼。”
“我哪会想到那老太婆会想出那么不要脸的法子。咳，你说什么，你还真想嫁霁风?!”阿布后知后觉地吼道。
“你小声些。”妙妙大急，一把捂住他的嘴，“你脑子被骡子踢了，我那时候才八岁，哪知道什么……霁风那时候跟你那么要好，你难道不想救他？”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听见妙妙否认，阿布却高兴起来：“想救朋友是一回事，但是怎么也不能把自己的老婆嫁给他嘛。”
“我还没嫁呢。”妙妙给了他一拳，咬牙切齿地抓着衣领让他低下头来命令道：“听好了，去沃丹家把那个江央白姆和沙朗搞定了，我可不想在半路上被人打劫，告诉沙朗，想飞黄腾达就别让我再看见他。告诉江央白姆，老实找个男人嫁了，哪怕是三条腿的公蛤蟆，只再敢出幺蛾子，我要她的命。”
妙妙吃醋发狠的样子阿布很受用，眉开眼笑地在她脸上亲了一记：“遵命，我这就去。”
外面李瀚文转一圈回来却看见赵霁云站在帐篷外发呆，连忙解释道：“王爷在催了？妙妙有些事耽搁了，我去叫她。”
赵霁云一点头，也不答话，大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