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山神庙,阿济格并没有陪同劳亲与硕塞同去。而是改路下了山,去筹备一切事情,劳亲自然是带着硕塞顺着山路上行。
十二月的天气正是冷的时候,山风阵阵,吹得石阶两旁的松涛不断,迎面打到人的脸上,更是刀割般的疼痛难忍。山间有一条石阶小路,蜿蜒崎岖向上伸展,因为冬天里罕有人上山游玩,石阶上早已经被厚厚的积雪盖住了模样,若不是极其熟悉此地的人,断然是找不到这条小路的。
雪下面是冰,每走一步都会打滑,饶是劳亲与硕塞这样的武功高手,也走的颇不轻松。
劳亲一言不发的前头带路,硕塞自然也是不说话,只是跟在劳亲的身后,努力的攀登着石阶。
越走山路越是陡峭,也越来越高,走了好半响,依旧看不到半个人影。硕塞心中有些不耐烦,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有些愠怒的问道:“劳亲,你到底将歆儿藏到了何处?”
劳亲闻言,也停下了脚步,回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比自己矮上几个台阶的硕塞,不由得淡淡一笑,一双凤目眯了起来,若不是此时两个男人在此,不知道又有多少女人拜倒在了他的脚下。
劳亲笑看着硕塞:“何须动怒,藏人自然要把她藏到触手不可及的地方,若我将歆儿放在集市当中,或是我的宅邸,以你的身手,相比要带走歆儿可说是易如反掌,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出现,我不得不这么做啊!”
看着硕塞变得更加难看的脸,劳亲不由得呵呵笑了两声,再不多话,而是转身继续上山。
硕塞冷眼看着走在前面的劳亲,浑身都冒着杀气,恨不能此刻便将劳亲碎尸万段。只可惜,歆儿在他手中,不然又怎么会容忍他如此嚣张?
沉了沉气,收敛了杀气,硕塞疾走了几步,跟上劳亲。继续向山上走去,又走了很长时间,终于在林子的深处,看到了房子的一角。
硕塞倏然的停住了脚步,那房子近在咫尺,硕塞却发现自己忽然不敢迈了脚步,明明是那么的想看看歆儿的状况,可是脚下却好像被施了魔法,有千斤重量,迈不开腿去。硕塞忽然明白那就古诗: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的意境,原来那人竟然跟他有着同样的感触,近在眼前,却忽然害怕相见。
劳亲感觉到硕塞的异样,回眸看去,正瞧见硕塞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远处的房子,顺着硕塞目光看去,劳亲也不由得心中有些别扭,明明那女子是他的,可惜却让眼睁睁的看着她从自己的眼皮底下走掉了,不。应该说是死掉了,到底是红颜薄命,连老天都嫉妒,所以还没来及受到宠爱,就已经驾鹤西游。
稍稍的回了神,劳亲再看硕塞,硕塞已经恢复了神智。
硕塞冷瞟了劳亲一眼,脚下生风,提起而去,劳亲只觉得耳边一阵冷风吹过,再抬眼看去,硕塞已经离他几丈开外了。此时正站在院门口,准备推门入院。
劳亲脸色稍变,连忙施展轻功追了过去,就在硕塞将门推开了马上进入的时候,劳亲刚好赶了过去,一拍硕塞的肩膀:“你不能进去!会被认出来的。”
一句话提醒了硕塞,硕塞缩回手,正瞧见屋内有人推门,连忙闪身躲到了院墙之后。心中却多了些许的落寞,是啊,如果是歆儿,一定可以认出来他是假的,也一定可以认出他到底是谁。聪慧如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了,而硕塞和歆儿,却更是亲近的很,不论他扮的有多相近,歆儿还是会一眼认出来的。
硕塞在心底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知道他如今的做法,歆儿固然不同意,但是他真的不能再看下去,他也不忍心再让歆儿以身犯险了,如果五阿哥不肯给歆儿幸福,那么就让他来吧。隔着墙壁细细的听着,当门关闭的声音传来,硕塞的心中也关上了一扇门。
“要走吗?”。劳亲回头看了眼硕塞。
硕塞未答,而是从劳亲的身旁掠过,快走了几步,绕到了房子的后面。当看到窗户打开着的时候,硕塞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是了,真的是歆儿,也只有歆儿才会在冬天里面依旧会开窗,他还记得,每年的冬天,他们两个都会为开窗不开窗的事情吵上几架,最终却都是以他让步结局。
嘴角勾勒了丝丝笑容,童年的事情历历在目,好像刚刚发生过的一般。这丝笑容很快又转成了一丝的落寞,那个精灵般的女子,那个跟梅花一般有着傲骨的女子。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拥有?
“小姐,还是关了窗户吧,我都冷了!”
忽然传出的声音吓了硕塞一跳,硕塞连忙躲到了暗处,那说话的正是落霞,虽然硕塞没有看清楚里面的人,但是如果是落霞,那么里面就不会错。
硕塞没有在滞留,而是转身离去,他不是不想去看,不是不想去听。只是,现在不是时候。在不多想,硕塞已经施展轻功,头也不回的离去。
劳亲看着硕塞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愈加的浓了起来,硕塞如此的表现早已经被他料到,所以他故意威胁落霞,如果她不听从他的安排,就会杀了歆儿。果然,这个落霞一听,当即哭着求他不要杀歆儿,不管什么事情,她都答应,这样才有了刚刚的那场戏,虽然他培养出来的暗影也都是易容的高手,但是如果没有落霞的帮忙,又这么会有这么逼真的一场戏?
满脸笑意的踏雪而去,劳亲竟是不缓不急的下山去了,并没有追赶硕塞。
一切事情都有条不紊的发生着,发展着。
当福临知道阿济格已经来到京都之时,福临便已经下令关闭了九门,并且在英亲王多尔衮灵柩必经之地德胜门外派驻重兵,以防不测。
十二月二十五日,硕塞一早便跟随在福临的左右,随时听随福临的调遣,福临也是如临大敌,这几日来都睡得不是十分安稳,再加上他的母后孝庄又卧病在床,虽然福临与他的母后因为多尔衮的事情多有嫌隙,但是到底是母子,看着母亲病倒,福临也是有些吃不下饭,衣不解带的伺候在孝庄的身旁。
福临有些疲累的坐在了案几旁看奏折,看着看着,竟然迷迷糊糊的打起了瞌睡,正巧这时轻微的敲门声响起,硕塞回头看了眼福临。见他没有醒来的意思,便亲自开门去看。
门外的婢女一见是硕塞,连忙行礼,双手托着一碗粥递了过去:“王爷,皇上一早还没吃东西呢,这是厨房送来的。”
硕塞接过托盘,挥了挥手,那婢女自然也是通透的人儿,又顿了顿,转身离去。
硕塞托着粥回了书房,将粥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回手将书房的门关了上,见福临的衣服有些单薄,便月兑了衣服,轻轻的盖在了福临的身上。
抬起头,视线正落在了桌子上的那碗粥上面,福临若有所思的愣了一会儿,低头见福临还在熟睡,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到了放粥的桌子面前,矗立了一会儿,这才从袖子当中掏出了一个小瓶子。
这个小瓶子正是劳亲那日给他的,这瓶子内装的是鸩毒,无色无味,吃下的人却是见血封喉。速度之快,那吃的人最后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硕塞将瓶子捏在手中,站了片刻,却又将瓶子收了回来,他承认,他确实为了歆儿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去帮着劳亲造反,但是帮助归帮助,如果让他亲手下毒来毒害福临,他还是有些做不到。这么多年,虽然不经常的跟随在五阿哥的身旁,但是每每五阿哥提到当今皇上的时候,都是赞不绝口,特别是这几日来,他一时不离得跟着福临的身旁,更是将福临的一切看在眼中,福临的勤恳,福临的镇定,福临的运筹帷幄,这样一个皇帝虽然无法跟开拓疆土的太上皇相比,但是也算是个好皇帝,他身为满人,又怎么忍心毒害这样一个英明的皇帝?
硕塞在这里犹豫不决,他哪里知道,趴在案几之上的福临并没有真的睡着,从硕塞站在放着粥的桌子旁边开始,福临便已经睁开了眼睛,从硕塞的背后冷冷的看着,他想看看这个假硕塞到底会做些什么。当看到假硕塞从袖子当中拿出了毒药的时候,他几欲起身,但是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当看到假硕塞将毒药又放了回去的时候,福临才故意大声的打了个一个呵欠,声音略有些含糊的问道:“五哥,你在做什么?”
虽然这一声极其平常,但是落到硕塞的耳朵里,还是将他吓了一跳。沉了沉气,硕塞转身笑看着福临:“睡得可好?”
“还好,虽然小睡,但是这几日睡的不安生,这会儿子却是真真正正的睡着了。”福临笑着伸了个懒腰,正在此时,一阵咕噜噜的声音从福临的肚子里传了出来,福临和硕塞登时都是一愣,随即硕塞便笑着转身端起桌子上面的粥碗,递到了福临的面前:“这是丫鬟刚送来的,还热着呢。”
福临接过粥,闻了闻,清淡的味道扑鼻而来,引得福临食欲大增。轻轻的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入嘴中,不由得感叹:“人到饿时方知道食物的美好。”
硕塞笑着称是,看着福临一勺接着一勺的吃东西,硕塞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臣忽然想到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臣先出去一趟。”
福临停下了吃粥,看了一眼硕塞,随即便笑着低头边吃便说道:“有什么事情便去做吧,不用担心朕!”
硕塞行了礼,转身离去,就在马上走到门前的时候,忽然有一声细不可闻的道谢声传来,硕塞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去,却见福临正在吃粥,连头都没有抬起过。硕塞摇了摇头,推门转身离去。
硕塞刚刚走掉,福临便抬起头来,与此同时,从书房的里面走出了一个人来,这人却正是刚刚已经走掉的硕塞。
福临抬头看了一眼硕塞:“五哥,卖你个面子,放他一命!”
硕塞看着已经关上的门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寒凡!”
“他会去什么地方?”福临到了杯茶水,漱了漱口,方才抬头问道。
“也许是去接那个假歆儿吧!”
果然不出硕塞所料,寒凡果然是要去接歆儿,当寒凡将毒药收起来的时候,他便已经打定主意,不能再诅咒为虐了,即使他拼了性命,也要讲歆儿救出来,但是劳亲让他办的事情,他不会再去做。
再者他也分析过,这个时候恐怕劳亲与阿济格都在准备反皇上的事情,自然没有时间来关注他的举动,若是这个时候去上山将歆儿救出,自然把握大一些。毕竟劳亲与阿济格到底能不能将福临杀死,还是个未知数,他不能拿歆儿的命去赌这场看不到结果的局。
出了书房门,寒凡疾走了几步,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趁着四处无人,寒凡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又褪去了外面的衣服,露出了一身的夜行衣。将东西小心的藏好,寒凡翻身上了房。
宫里面他早已经模清楚,在什么地方走可以不被捉到,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寒凡已经轻而易举的离开了皇宫,出了皇宫,寒凡施展轻功,朝着藏在歆儿的那座山奔去。
从下定决心要救歆儿开始,寒凡的心就定不下来了,他害怕劳亲已经发现他的离去,害怕劳亲迫害歆儿,更害怕歆儿因此丧命。
但是寒凡还是去晚了一步,当他到达劳亲那日带他去的房子的时候,早已经人去楼空,寒凡站在空空如也的房子中间,双手已经紧紧的握了起来,牙齿紧扣,此刻就是将劳亲碎尸万段也不能借他的心头之恨。
举起拳头狠命的打在墙壁之上,轰隆一声,墙壁应声而倒,寒凡夺屋而出。
但是让寒凡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下山找到劳亲的老巢的时候,却也扑了个空。看着死寂的别墅,寒凡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恐怕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提前了。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所有的事情都比预计的提前了,就在寒凡刚刚离开皇宫的不长时间,福临就收到线报,押送多尔衮灵柩的队伍已经到到了城外。
福临与硕塞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有想到,阿济格会搞突然袭击。福临将消息传了下去,亲率诸王、大臣迎柩车于德胜门外。
福临披着雪白色的披风,与众位大臣站于门外,寒风吹过,黄旗猎猎作响,百来号的人在此地却鸦雀无声。
福临端坐于马上,左面却是郑亲王济尔哈朗,硕塞不知道跑到了何处。等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刻,远远的一对披麻戴孝的灵车缓缓而行,哀乐骤起,惊扰得天空飘起了白雪。
灵车越来越近,福临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灵车前面为首的两个人正是阿济格与劳亲,二人披甲带刀,哪里是护送灵柩的模样,根本就是一副要领兵上阵的架势。
郑亲王济尔哈朗可没有福临那副好脾气,见了阿济格与劳亲如此,早已经气得浑身颤抖,济尔哈朗指着阿济格大声喝道:“大胆贼子,见到皇上还不跪下?”
阿济格手上一带缰绳,将马停下,阿济格一停,灵车与哀乐也同时停了下来,阿济格高高的端坐于马上,丝毫没有要下班跪拜的意思,只是潦草的冲着福临拱了拱手:“皇上,我等乃护送的是摄政王的灵柩,摄政王原本就是皇上的皇父,我又是摄政王的弟弟,那就是皇上的叔父,见到皇上不跪拜,又有何失礼之处?”阿济格顿了顿,看了看济尔哈朗和福临难看的脸色,接着说道:“再者说,我与摄政王关系甚笃,如今见他英年早逝,已经伤心过度,无法行跪拜之礼了。”说着,阿济格假惺惺的抬起袖子,在那张不知道有没有泪水的脸上试了试。
福临冷眼看着阿济格自编自导的戏,咬牙切齿的说道:“叔父将摄政王的灵柩送了回来,此乃大功一件,朕之后自然会嘉奖,既然灵柩已经送到,今日叔父也累了,还是先去休息吧!”
阿济格见福临明显在下逐客令,当下也不客气,哈哈大笑起来:“侄儿不请叔父进宫一叙?”
“大胆阿济格,竟然如此对皇上说话,来人啊,给我把这个狂妄之徒拿下!”不等福临说话,济尔哈朗早已经气得抢先下了命令。
命令一出,呼啦一声,一群禁军有条不紊的涌上前去,一拍禁军在福临的面前张开了盾牌,另一群禁军手持剑戟冲了上去,将阿济格团团围住。
阿济格轻蔑的瞟了一眼禁军,开口呵斥道:“还不快为我所用,难道你们还真等着效忠你们身后那个小皇帝吗?”。
阿济格本以为这一声呵斥,这些禁军就会明白,不料想这些禁军好像听不懂一般,依旧将剑戟指向他们,这个时候,阿济格一直大笑的脸上才有些变了颜色,而劳亲更是脸色差的可以。
劳亲从来到此处就抻着脖子寻找寒凡的身影,但是却没有看到,劳亲本以为寒凡是临时溜了去救歆儿,可是当这些禁军听到暗语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劳亲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劳亲与阿济格相互看了一眼,心中已经了然,估计这寒凡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不过毕竟他们还留有后手,只是一个小小的寒凡的失败,并不能阻止他们的野心。
劳亲与阿济格相视而笑,劳亲拿出袖子中的哨子,连吹了三声,三声过后,不消片刻,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这马蹄声与普通的有所不同,这些马蹄声好像训练有素的士兵所走出的声音一般,每一步都响亮而有力。
劳亲与阿济格笑了起来,正在此时,阿济格却发现福临也笑了起来,阿济格有些愠怒的问道:“你笑什么?”
“朕自然是笑有些人的不自量力!”
“笑话,等一会儿我的三百铁骑踏平了你这紫禁城,你就知道到底是谁自不量力了!”说完,阿济格又是一阵猖狂的大笑。
不消片刻,马蹄声忽然停了下来,阿济格大笑着回过头去,三百铁骑一个不少的站在他们的身后,不管是马还是人,皆是一副银甲,在这漫天大雪的天气里,却依旧散发着无人能比的英气,这三百人只单单是那么一站,已经自成一气,生生的站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儿郎们,你们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谁能拿下皇帝的头颅,我就赏他黄金万两!”阿济格根本没有将福临放在眼中,当中福临的面便朗声说道。
但是另阿济格意外的是,在这么有诱惑力的动员下,那三百铁骑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映,阿济格此时才觉得不对劲。
就在阿济格发愣的时候,便见对面铁骑里面走出了一个人来,那人催马上前,来到阿济格近前,将头上的盔甲拿了下去,阿济格登时愣住,不由自主的问道:“鳌拜,怎么是你?”
“王爷,别来无恙啊!”鳌拜将帽子抱在了怀中,笑着向阿济格问好。
“你!福临,你赶紧退出一条路,放我们走,不然,你心爱的女人就没命了!”劳亲说着,忽然将他身旁的一个人一把抓了过来,拿起手中的匕首,直抵那人的颈部。
“皇上,救命!”那被劳亲抓住的人竟然是一个女子,那女子一边把着劳亲的手,一边歇斯底里的求救。
福临看着劳亲如此,不由得仰天大笑起来。
“你不怕我杀了她?”劳亲愤恨的看着大笑的福临,将手中的匕首又逼近那女子颈间,那女子白女敕的脖子上瞬间变多了一道殷红色。
“她是谁?与朕何干?”福临挑眉问道
劳亲见福临镇定自若的模样,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的打起鼓来,难道歆儿还没有死?不可能,他明明接到报告,歆儿与硕塞已经跳崖自尽,莫非……
劳亲甩了甩头,不管是什么,他只能拼命一搏。
“劳亲,你可是在找我?”一声宛若黄莺出谷般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劳亲登时拿着匕首的手抖了一下。
这个声音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那个让他一度想占为己有的女子,那个至今还是让他想留在身边的女子,原来,她没有死。
震惊过后,竟然是一阵安慰,这样奇特的感觉,就连劳亲自己都有些差异,回过头去,一人一马已经从那三百铁骑中走了出来,头盔已经拿掉,连带着一头瀑布般黑发顺势也倾斜了下去,随着寒风飘飞了起来。银色的盔甲将她映得英姿飒爽,那女子的柔情与这银色的盔甲完美的融合在了一处,让人看着端是挪不开眼目。
轻轻的放开怀中的人儿,当啷一声,劳亲手中的匕首应声落在了雪地之上,他没有想到,他策划了那么久,那么久竟然在弹指一挥间,便被福临全部瓦解。兵败如山倒,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如今他最后一个王牌也已经没有了,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了这些,劳亲忽然看透了,这世间不过如此,人活一辈子也不过如此,能如此轰轰烈烈的死去,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
仰天一阵长笑,长笑过后,劳亲又恢复了平日里笑颜如花的笑容,劳亲笑看着福临:“我输得心服口服!”嘴角微微翘起,劳亲猛然从身下的马背上的箭袋里面拔出了四把箭羽,挽起弓箭,瞄准歆儿射了出去。心里却暗道:即使我输了,她我也要留在身边。
谁也没有料到已经服输的劳亲会突然挽弓射箭,劳亲天生神力,同时射出了四只箭羽,箭羽划破长空,直奔歆儿的四处要害而去。
“歆儿小心!”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身影从铁骑得队伍中飞身出来,前去拦住箭羽,另一个身影却是从旁边飞身而入,直接挡在了歆儿的身前。
噗的一声闷响,最终没有被完全打落的箭羽直接钉入了那人的身体当中,歆儿有些不敢相信看着,将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看着那人在他的面前跌落地上,看着如柱的鲜血喷了她满身,喷了满地,喷红了她的银色的盔甲,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那一箭来得及狠,力道也很是吓人,那么结实的身子却被那只箭羽直接穿透了,歆儿看着地上躺着的人未说半句,泪水却已经犹如泄了闸的洪水一般涌了出来。
“寒凡!”小声的呢喃了一声,好像是在梦中的叮咛一般,是梦吧,一定是梦的,不然寒凡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硕塞明明跟她说,他派寒凡出任务了,硕塞明明跟她说,寒凡不在京城的,可是这又是怎么回事?
歆儿回眸看着身旁的硕塞,眼光迷离的问道:“五哥,我是在做梦对不对?我是在做梦的,对不对?”看着硕塞悲伤的表情,歆儿忽然晃了三晃,待稍微缓了过来,歆儿翻身下马,扑到了寒凡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