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道人看了看春娇,道:“所谓是劫么,自然避无可避,躲得过今日又能躲得过明日么?应劫乃是大修行啊!看破了劫也就解了!”
春娇听了一头雾水,却又听那道人语带深意道:“女居士看来不似此间人物啊!”
春娇心里一惊,强自镇定道:“是,仙长猜的不错,信女本是建州人,为逃兵祸与兄长来到常州的。”
红衣道人不置可否,道:“是么?女居士要找之人不难寻得,只在今日,定见分晓,只是本修有一句话要送与女居士——虽然鸠占雀巢,不过,即来之,则安之!凡事不可执念过深!”
春娇听他似乎在暗示自己什么,也不敢多口,道:“谢仙长指点迷津!”
那小道士听这就完了,捧了个红铜盘上来讨卦钱,红衣道人一摆拂尘,又闭上了眼睛,再也不看春娇。
春娇心想:“看来我是穿越过来并没有带上什么王八之气,这老牛鼻子也不会免了我的卦钱了!”掏了十个大钱放在红铜盘上,又失了个礼,才走了出来。
“老道士说要寻之人,今日之内定见分晓,那我是该再去找,还是就只须等呢?”春娇走出大殿,心里犹豫起来,觉得反正前面只有大殿一间,不如就还是去二层大殿,再去问问青霜,看他在哪里打醮,等他打完醮,不管用什么法子,请他介绍下县尊夫人也好。想到这里,春娇的脚下便快要走进第二层大殿了。
这是一处长廊,连通着第一层和第二层大殿的一个门,刚过了门口,春娇看见迎面走过来七八个穿着不一的男人。在这个年代,女子对着男子细看是会被人误会的,于是春娇习惯性的低下头,往道边让了一让,她以为这些都是来上香的普通信众,只是心里有种没来由的烦燥感。
还没等春娇弄明白这烦燥不安的感觉来自哪里,便听见一个自己永远也不想再听到的声音,那声音咦了一声,复又惊讶的叫道:“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里的神仙还真是灵,我可是刚求过神仙要找你,这一转身的功夫还就找着了,这十两银子的香油钱还真是值了!我这次总算没白来一趟常州!”
春娇抬头一看,正好看到那个说话之人,只见那人一双眼放着的绿光,死死的盯着春娇,仿佛狼见了肉一样。
“给我捉住她,我看你这次还能往哪儿跑?”只见说话之人,一身裘衣,头戴风帽,面白无须,额头上却生了一条又粗又浓的眉毛,左脸颊上还有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黑痣,黑痣上几根毛,一如主人嚣张的手舞足蹈,不是程元芳,还能是谁?
春娇哧得倒退了几步,心里想着:“这下可完了,怎么会在这里遇到这个人。”见对方身后几个豪奴冲着自己冲了过来,几步间就窜到自己跟前,其中一人伸手就朝春娇抓来,春娇已经退到了墙边退无可退,把头一低,竟然躲开了对方的手,从对方的腋下钻了出来。
几人都是一愣,春娇这才想到,千万不能让这些人抓住自己,把手里装着香烛元宝的竹篮朝这些人用力一扔,转身就朝宝经堂的方向狂奔,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救命啊,非礼啊,抢人啊……”
那几人见了,不知该不该继续去追,程元芳一看鼻子都气歪了,上来昭着几人一人上踢了一脚,骂道:“还不快给我捉住她!”
其中一个有些犹豫的道:“爷,这可是在仙家之地,我们捉人不大好吧!不如让人跟着她,看她去到哪里,到时再动手企不是更好?”
虽然程元芳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却怕又被春娇跑了,跳着脚吼道:“放你母亲的屁,老子让你给我捉人你就捉人,少给我喽嗦!”那几个奴才听了,赶忙都朝春娇追了出去。
第二层大殿也有不少信众,春娇泼了命的喊声引得来了人们的好奇和关注,人们渐渐朝她聚拢来,反而将她的路挡住了,那几个豪奴很快就接近了春娇,追了上来,春娇奋力在人群中躲闪着,也还好因为人多,那些豪奴才也没能就抓得住她。
那些豪奴毕竟人高马大,又是男子,终于在春娇离宝经堂起码还有十好几米远处,把她给捉住了,其中一人扭住了春娇,一边用一只手捂着她的口,不让她喊叫,一边向着四周想那些正要冲上来伸张正义的人大声的道:“大家不要听这丫头胡扯,她我家公子的小妾,是自己偷跑出来的,我们不过是要捉她回去罢了。”
程元芳这时也跟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见春娇被自己的人制住了,他狠狠的喘了几口气,这才得意洋洋的道:“我说春娇妹妹,你到是挺能跑啊,这回你再跑给我瞧瞧?”
那些本来想上前的人们,听到那豪奴这样说,又见这个一身锦衣裘服的丑少年果然认识这名女子,有些人就信以为真了。
这时那个捉住春娇的男子又道:“这是我们公子的家务事,各位乡亲们就别围在这儿看热闹了吧!”
那些本来不明真相的人们,或者交头接耳、纷纷退去,或者议论纷纷、指指点点。春娇见人们似乎相信了这人男子的巧舌,心里发急,心想:自己决不能被程元芳再捉回程家坞去,不然的话,想要再逃出来,恐怕是不可能了!”
春娇极力扭动自己的身体,想要从这个男人的手里挣扎出来,却被他死死的抓着,春娇猛的张开嘴,在捂在自己嘴上的大手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那抓着娇的人“啊”的一声,惨叫了一声,手便松开了一些,春娇趁机挣月兑他的手,不顾一切的大声喊道:“乡亲们不要信这人的话,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些人!大家快去报官啊!”
听到春娇撕心裂肺的喊声,本待离去的人们又被吸引了注意力,人们又开始向春娇等人围了过来。
人群中有人道:“那姑娘说自己不认识这位公子呢,公子可有证据证明这姑娘是你的小妾啊!这姑娘的打扮可不似已经有了人家的啊!如果公子拿不证据,恐怕不能服众啊,难道是公子想在我们白龙观三清圣人白龙娘娘面前撒野么?”
春娇听了忙也道:“不错,我根本不认识这些人,我是好人家的女儿,根本还不曾婚配呢!”
程元芳听了气得直跳脚,指着人群道:“公子爷我难道还用得着骗人?这女子叫曲春娇,是我程家集上卖豆腐的曲瘸子的女儿,曲瘸子欠了我的钱,拿女儿抵给了我,这小贱人背着我逃了出来,还要什么证据!”
这时本来和程元芳一起的人中又走出两人来,其中一个长着一撮山羊胡须的男人,他揖着手朝着四周的人拱了拱手,有些大模似样的道:“呵呵,各们乡亲们多多包涵,我是常州丰盛米粮行的大掌柜,我可以证明这位程公子的确是从建州来的,此来常州本是来做生意的,也曾象我提起过有人曾见到他走失的小妾在我们常州,顺便也想找寻一番,可是找了不少日子了,眼下又要过年,他本来已经准备打道回府,于是我便邀他一起游一游白龙观,也好一尽地主之宜,没曾想居然会再这里遇见他这逃妾。”他人生的比较矮小,嗓音如破锣嘶哑,人们听的将信交疑。
春娇知道不可能在这里和这些人理论,见大家都被这个山头胡子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又发足狂奔。
春娇觉得在这白龙观中,可能不会有人能庇护自己,只是她觉得自己一事实上不可以束手待毙,她怎么也要找一找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青霜道长,因为这毕竟是个求神拜佛的地方。
她的潜意识里她认为这白龙观里的人也决不能坐视自己的地盘上有人闹事,于是她朝着那已经离得不远的宝经堂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喊道:“青霜道长,求命啊!救救我……”
那被春娇在手狠咬了一口的大汉,见她趁自己分神之际又跑了,还大喊大叫,气急败坏,他怕被程元芳责怪,于是又忙朝着春娇追去,程元芳也见了,实在有些意外,却也不得不跟在后边追起来,嘴里还朝着他的几个随从骂道:“你们这群木头死人,还不快给我追?若是再追丢了人,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们这帮狗东西。”
听到他叫骂,那几个健仆也赶忙追了上去,二个陪他一起来游玩的米商也不得不跟在他身后,几人前前后后乱哄哄追成了一串,把围着看热闹的人们冲的东倒西歪,惹得那些人或者大笑或者大骂……
春娇见后边追兵又到,心里急不得了,口里呼求愈来愈争,一刻也不敢停下来,脚下急急奔到宝心堂门前,也不敲门,整个人用力在门上一撞,那两面红油的雕花隔门就一下子被她这样给撞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