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是站在这里的?”李想南站在警局男洗手间门前问连阳,后者点了点头。
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原本他们的计划是白天就来查一查连阳遇见的那个缠人的女鬼,但是一大早李想南接到一个客户的电话,一向有着见利忘义这种恶劣品格,并且将家里客厅能放一台ATM机作为人生终极目标的她,很干脆地把正在吃早饭的连阳晾在家里,一整天都跑得不见人影,直到在外面吃过晚饭将近十点才回来。
连阳一天都没能电话联系上她,所以在家等了她一天,即便厚脸皮如李想南,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拉着连阳跑了出来。
唐克和他那帮手下实在是太爱岗敬业了,这么晚了还在开着什么案情分析会。李想南心想,果然领导者不是一般人能当的,譬如唐克此时已经知道陆先梅的死亡肯定跟灵异月兑不了关系,但是还得正儿八经地带领属下在唯物探案的路上一路前冲,由此可见,没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就没办法领导别人。
跟唐克打了声招呼,李想南就和连阳来到了昨天白天他遇见那女鬼的地方。
稍稍感应了一下,这里并没有留下什么鬼魂的气息,也许是因为警局人来人往,鬼魂的气息被人气冲去了;又可能是因为警局的煞气重,盖住了女鬼本来就不算强烈的气息。
不过,一般来说,如果鬼魂身上的戾气很重,除非刻意施法隐藏,否则其停留一处后留下的痕迹自然也没那么容易被消除。观之那女鬼两次与连阳近距离接触,都没有出手伤害他,也许这鬼并不像她外表那么凶恶?如果不是想害人,她接近连阳,到底是出于何种企图呢?
一阵吵闹声忽然从走廊外传来,李想南和连阳对看一眼,一起好奇地走了过去。
“钱亚平?”李想南有些惊讶地认出在警局里大吵大闹的男人,居然是陆先梅的丈夫。他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嘴角也像是被谁揍了一拳,肿得老高,还挂着几丝没擦干净的血迹,虽然被警察拉着,他却还恶狠狠地想要扑向同样被另一个警察拉住的男子。
反观那男子,一只眼窝也乌青乌青的,表情虽然没有钱亚平那么激动,但是倨傲之中也带着愤怒。他看起来三十五岁左右,虽然长相普通,但是衣着考究,挺有派头,和面相老实平庸的钱亚平不像是一类人,也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事情,竟然动手,还闹到了警察局里来。
“你们俩都给我冷静点!”张河川呵斥着这两人,跟另一个警察一手拽住一个,“钱亚平、马鸣,你们在警察局里闹什么闹?!”
原来那就是陆先梅的情夫马鸣啊,看起来果然有点油滑相,李想南挑了挑眉,很有兴趣地看着不远处。绿帽子佩戴者与帽子赠送商之间的见面真是“激情四射”啊!
钱亚平和马鸣在张河川的喝斥下,似乎也冷静了些,都悻悻地松开了揪住对方衣服的手。
“都给我进去。”张河川和同事把那两人带去了刑警队的办公室。
连阳低头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这么晚了,警察还找人来问话?”
李想南耸耸肩,见没热闹可看,转身走回走廊尽头:“唐克他们办案跟玩儿命似的,再说这俩人都是嫌疑人,基本上要被随叫随到吧。”
连阳跟着她走回原处,看着她四下张望,不由问道:“你在找什么?”
看着三面的墙壁,再回望了一眼身后的走廊,李想南有些苦恼地回答:“我在找女鬼来的道路。”她结了个掌印,便张开五指,逐一将手贴放在墙上,闭目凝神感应着。突然,她双目一睁,眼露欣喜,指着正对着走廊的那面墙壁说道:“就是这里,女鬼肯定是从这里穿墙进出的!”
她兴奋地拉着连阳就跑:“走,我们去问问唐克,这面墙的那边是哪里。”
谁知两人刚刚跑出走廊还没拐弯,就见到唐克那一票手下跟百米冲刺似的朝着警局大门冲。
“怎么,刑警队里闹鬼啊?”李想南拽住脸色难看步履匆匆的唐克。
“闹什么鬼,又有人死了!”唐克双眉紧锁,脚步却没停,“正好你在,跟我一起去。真是活见鬼了。”他嘟囔着。
李想南压根没听明白:“我去做什么?”
“F大附属医院又死了一名护士。事情真是邪门了。”他听着手下议论着会不会是出现护士连环杀手,脸色又铁青了几分,压低声音问,“李想南,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那个’干的?”
李想南装糊涂:“那个?哪个啊。啊呵呵……”
唐克朝着已经上车的下属做了个手势,让他们等一下:“李想南,请你当特别顾问的事情批下来了,经费很优渥,你跟不跟我出现场?一起去的话,我就当你答应这事儿了。”
“去,当然去。”财迷的女天师立刻换了一副亲切到人神共愤的嘴脸。
唐克却有些无奈,这个似乎对钱的兴趣比对正义大得多的中性天师,真的值那么高的市价吗?
在去现场的路上,警车里异常沉默,只有那刺耳的警笛惊心动魄地一路开道长鸣,连阳从车窗向外望去,红蓝相间的灯光照射在沿途的街道上,路人们行色匆匆,脸上挂着或是疲惫或是淡漠的表情。在霓虹闪烁的都市灯光照耀下,各种城市建筑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都像是经过多次变形后的黑色妖怪,虎视眈眈地望着着蝼蚁一样的人类。
除了这警车里为了破案为了正义的警察,以及孟玲的亲人,这个夜晚,还有谁会在乎一个鲜活生命的消逝?
连阳出神地想着,耳边却听到李想南正在问唐克问题:“唐克,你们洗手间所在的那个走廊尽头那面墙壁的那边是哪里?”
唐克沉着脸,正在思索着什么,听了李想南的话,似乎消化了一会儿才完全明白她那个长过头的问题:“那儿啊,那是一间单人拘留室。”
李想南接着问:“那里关着什么人?”
“那里现在是空的。”唐克看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他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连阳,已然将前天后者在警察局晕倒的事情与之联系起来,于是没有继续问下去。
“现在是空的?”李想南像是没有听清他后来的话,只是若有所思地喃喃,“那昨天那里有没有关着谁?”
唐克眉尖一跳,脸色似乎更加难看了,正要张口回答她,警车停了下来。
“头儿,到了。”有人高声说着。
唐克立刻下了车,眼前便是透着一股不安与不祥气息的F大附属医院。
院方负责接待他们的保安科科长立刻走上前来,一边快步带着唐克直奔住院部大楼,一边低声向他们叙述如何发现出事的。
“孟玲……淹死……病房……洗手间……”一些词语断断续续地传入李想南耳中,尤其是她听到唐克忽然很惊讶地问了一句:“那间病房?就是原来姜彤住的那间?”
姜彤……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