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哭求母爱的新孤稚儿,纵是满桌子的山珍海味也难以下咽,兮若终不忍再看,起身夺门而出,立在冰冷的寒风中,遥望远处夜空,烟花稍纵即逝,一如袖姑美艳却短暂的人生,情难自禁,喃喃道:“袖姑,你如何忍心?”
雪歌行步无声,静默的在兮若身后驻足,将手中的毛边棉斗篷轻披在兮若身上,并未要求她回房去。
虽雪歌落脚无声,可兮若却能感觉到他的靠近,他用斗篷将她裹好,她在他缩回手前握住了他与冬夜一般冰冷的手,幽幽道:“我原以为昭儿不问,只是太小,不太会说话;以为他从不哭闹,也是因为太小,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会想念,却原来他能一下子说这么多,是因为懂事才不哭闹,他竟是这般的想念着他娘,叫我不知如何是好。”
雪歌反握住兮若颤抖的手,另外一只手压合斗篷两襟,不给寒风可趁之机,揽了她腰月复,让两人之间不存间隙,他贴着她耳畔,轻柔哄慰道:“昭儿先前确是词不达意,只是经了事,成长的便快了,蕴娘,他如今已是无父无母,若你当真舍不得他,就收了他当义子,从今以后,你是他娘,我是他爹,他失去一个得了两个,并不亏。”
兮若抬起空着的那只手覆盖了他揽在她月复部的手,放心的倚靠在他身上,偏过头贴着他的脸,轻声道:“原辰,你最知我。”
雪歌莞尔道:“昭儿是幸运的,遇见了你我,若我们再晚到一会儿,许他们母子便双双殁了,袖姑看似坚强,实则畏怯,她将本该自己担的责任丢给了了解并不深刻的旁人,失了爹爹的孩子本就可怜,若再没了娘,你已瞧见如今的昭儿了,蕴娘,我相信你比她坚强,若换你是袖姑,昭儿绝不会不幸至厮。”
兮若身子一颤,挣月兑了雪歌的手,翻转过身子扑进他怀中,将头埋在他胸口,听着他缓慢的心跳,声音颤抖道:“原辰,我并不坚强,你已瞧见袖姑是如何痛苦,所以,为了我们母子,你一定要珍重自己。”
雪歌将她拥紧,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上零落的烟花,并未许给兮若任何承诺,却暗叹自己的私心,他纵容了她对他的感情日渐浓厚,或许最开始的时候是因为新奇,百无聊赖时挖出来解闷的狩猎心理,他只是将她当成一个猎物,不曾想反而套上了自己,待到后来发觉,已无法自控,他想理清心绪,却越理越乱,到底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也将她拉入万劫不复。
今夜实在太过寒冷,夜空恢复孤寂,雪歌将不停打颤的兮若扶进房间,小花虽贪吃,却分得清轻重缓急,盛在它碗中的鸡腿肉半口未动,兮若和雪歌先后出门,它也没向以往那样偷偷的跟着窥上一窥,只是安静的蹲坐在挨着廷昭的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廷昭由恸哭转为抽噎,替兮若和雪歌守护着廷昭。
见廷昭哭累了,恹恹欲睡,兮若欲将他抱起,却被雪歌拦下,他解释怕动了她的胎气。
他总能一下掐上她的软肋,她不再强求,这些日子廷昭一直都是由雪歌照顾着,在雪歌将廷昭抱起后,兮若突然想起廷昭说咬了自己的手腕,不由分说伸手撸起他的袖摆,上面青红叠紫黑,咬痕斑斑,顷刻勾出了另一阵心酸。
雪歌一向清冷的视线浮出不舍,轻道:“总该叫他哭一场发泄发泄,哭过后就好了,今后他不会再咬伤自己了。”
兮若无法言语,雪歌并未立刻将廷昭哄睡,反倒抱着他在房间里转着圈子,且不停的同他说着话,勾着廷昭的注意力。
兮若实在倦怠,且腿脚虚软,坐在椅子上看着雪歌在她眼前来来回回,疑惑道:“怎得不叫他睡?”
雪歌轻柔道:“他压抑了这么久,突然宣泄出来,哭累了立刻便准他睡,不妥。”
兮若愣了片刻,随后突然绽开一抹宽慰的笑,语调软糯道:“有你这样的爹爹,我很放心。”
雪歌听她这话,倏地眯起了眸子,声音极轻,却蕴含了不满,徐缓道:“先前还要求我保珍重,此刻反倒轻待了自己,蕴娘,你真自私。”
兮若静默不语,望着雪歌吃吃的笑,将他笑得莫可奈何,跟着松了表情,轻道:“你笑得真花痴。“
她不似往日那般立刻驳他,反而接口道:“只有对着你的时候才这样笑。”
雪歌勾起嘴角,愉悦道:“我很欣慰。”
那厢小花见气氛已经缓和,兮若和雪歌又开始肉麻兮兮,小花比先前行于路上更丰润的身子夸张的抖了抖,肥肉乱颤的,不过那两个含情脉脉对视的人没一个注意了它,小花扁扁小嘴,不再理会他们,它太饿了,冲着自己碗中的美味道,大快朵颐去了。
是夜,小花被允许留在兮若的房间,留在兮若那张并不十分宽阔的架床上,小花肚皮朝上窝在床里面,被廷昭伸手搭着,而兮若将廷昭拥在怀中,雪歌则轻揽了兮若的腰月复,虽未能吃个好饭,不过雪歌却觉得这个除夕是他活了这二十来年中最美妙的,此时此刻的静谧叫他激动莫名。
寂夜无声缓缓过,再睁眼,已辞别旧岁,入了德昭二十七年,如今还是德昭的年号,德昭帝龙钟老态更甚,镇日卧于龙榻上,若不是被墨羽集天下能人奇药将养着,想必早就归西。
便是凤九也揣摩墨羽对德昭帝如此劳心费力是因为恨意和权势考量,只有雪歌懂得墨羽如此是并非因恨,不过是放不下爱意罢了,他爱着兮若,所以不肯让德昭帝去死,在墨羽眼中,德昭帝已不再是杀其父弑其母的血仇死敌,他现在是墨羽深爱的女子的父亲,即便亲见了兮若投潭,也剖出了‘尸身残块’,可时日渐过,墨羽却愈发不信兮若已死,更不让别人说她死了。
凤九提了个片段,说曾有个骄纵肤浅的官家千金一直思慕着墨羽,先前碍着凤仙桐在而不敢表现,可凤仙桐死了,兮若也投潭了,纪柳柳更被墨羽转送给他排挤掉与张家有裙带关系的官员后腾出的高位,替补上的那批青年才俊中最为突出的上届状元郎易孤松,雪歌记得那个孤高的青年曾专门给凤仙桐画屏风,后来画了只样貌朴素的凤凰,凤九说那只凤凰是易孤松见了兮若之后画出来的,德昭帝似乎也说过若没有这些波折,他许会把兮若许给易孤松的。
缘分这东西,何其不可思议,易孤松竟收了纪柳柳,当然,张皇后也不甘示弱,将自己的一个亲缘不算太远的侄女张巧翎当着百官面前许给易孤松为正室。
那骄纵的官家千金想学当初凤仙桐的手段色|诱墨羽,筹划了许久,还专门到青楼中学过一些媚术,墨羽如今无妻无子,是众多官宦人家急欲攀附的对象,千金同其父说了想法,竟得其父连连夸赞,后诓墨羽至府中,直接引入府中沐浴暖池。
不想千金已然月兑了个精光,遣退服侍的婢女,当着墨羽的面表演了一场活色生香的美人出浴,墨羽连冷眼旁观的兴致都没有,转身便走,那小姐竟赤身果|体爬出了浴池,自墨羽身后紧紧缠抱住他,尚还滴水的手更是大胆的探抚向墨羽的胯|下求欢,极尽所能的**后却被墨羽阴沉了脸色推开,狼狈的跌倒在地。
其实这本没什么,可那小姐不堪受辱,口不择言道:“十四公主殉情了,那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女人也死了,你这样装模作样给谁看,还是你不行了,才推开了我这个样貌身段皆极品的女人?”
一句野种女人,叫那骄纵千金付出了生不如死的代价,连带祸及其父官职,事后京中有传,谁敢在墨王面前说十七公主死了,就先把棺材准备好;敢诋毁了十七公主,就把全家的棺材都准备好……
如今墨羽已步着雪歌为其铺好的正途行进,封王拜相,狂揽皇权,左右朝纲,动摇了张家在南国十几年扎下的根基,可活得却与先前大相径庭,甚是一板一眼了。
雪歌先前笑墨羽痴,如今才明了个中滋味。
思绪游离,不觉愈发偎靠近兮若,这个牵动了许多人的女子如今安好的躺在他怀中,想来上天还算宽待他,让她的爱补偿了他二十几年的凄凉苦楚。
廷昭开始不安分的翻转身子,兮若被碰醒,伸手揽住廷昭瘦弱的小身子,柔声道:“昭儿怎么了?”
听她温柔的声音,廷昭突然钻进兮若怀中,搂着兮若的脖子喃喃的唤着:“娘娘,昭儿想娘娘。”
兮若手一颤,有些担心的审视着廷昭,雪歌适时出声安抚道:“无须担心,他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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