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不作美,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稍稍拖累了宝颐回家的步伐。好在,雨只下了半天便停了。
浸过水的土道儿不好走,一脚泥一脚水,王仲熙伸手护着宝颐坐在左摇右晃的马车里。
临近薄暮时分,一行人等方才到了江家大门外。
宝颐刚一下车便觉得不对劲儿,平常家门外总会留人把守,今天却是大门紧闭。
沈振声翻身下马,看了看宝颐的神情,开口道:“这里就是府上。”
宝颐一边点点头,一边上前去叩门。
敲了三声之后,宝颐方才听见有人应门。大门缓缓地开了一条小缝儿,门后的那双眼睛看清了来人,微微睁目。
“大小姐,您怎么回来了?”开门的人是家仆大德。
宝颐见他身后还藏着一只洗衣用的木棒子,不禁皱眉道:“我爹我娘呢?”
大德闻言,连忙回道:“老爷和大*女乃在里屋歇着呢。昨晚,蔡五爷领人又来闹了半宿。”他一边说,一边将众人和马车让进院子里,然后,重新关好了大门。
丫鬟跟着迎出来,一见他们,满脸欣喜道:“大小姐,姑爷,您们请跟我来。”
沈振声这时道:“我在院子里等着就可。”
宝颐闻言,十分客气冲着他点点头,继而吩咐大德好生招呼着沈先生。
这会,丫鬟们已经过去叫醒老爷和大*女乃,待听得他们回来,不由连忙起身。
江元氏一见到宝颐,立马就红了眼眶,再看看王仲熙,道:“前些日子,听你捎来的信儿说,王家已经没事了。我和你爹高兴地一宿没合眼。”
王仲熙闻言,十分惭愧道:“小婿不才,让二老担心了。”
宝颐握一握江元氏的手,沉声道:“二叔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江海在旁先是叹了口气,招手让大家都坐下来,继而细细道来事情的始末。
原来,自从江淮和蔡五爷认识起,蔡五爷就开始再算计他了。一个是唯利是图,一个是爱占便宜,两人自然一拍即合。蔡五爷最开始一直让他赢,赢得江淮整天的心花怒放。还以为自己撞了大运,真真认识这么一位财神爷。蔡五爷一见他上钩了,就开始慢慢给他下套儿。从每把必赢变成逢赌必输,江淮俨然已经是赌上瘾,不管不顾地一头扎了进去。待到他后怕心急时,早已欠了蔡五爷好几百两的银子。
到了这种时候,江淮心里还惦记着要翻本,要凑银子去博最后一把。结果,自然可想而知,闹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宝颐一边听一边暗自生气,她气二叔的不管不顾,更气蔡五爷的阴险手段。
“二叔呢?”
江元氏无奈地摇摇头,接着道:“他呀,跑到吴氏的娘家躲着去了。”
一听这话,宝颐气得重重地哼了一声。“岂有此理闯出这么大的祸,如今,他倒是推得轻巧了。”
宝颐想了想,接着道:“二叔不是当家人,凭什么拿咱们家的大宅子顶债。”
江海闻言,接口道:“就因为这点,咱家的宅子现才能留住。但是,蔡五爷哪里是肯讲道理的人。一连找人闹了好几天,势必要夺了这里。”
宝颐沉默了半响,与王仲熙对视一眼,接着道:“不管怎样,我得先把二叔找出来不可。”
“我陪你一起去。”王仲熙点点头。
江元氏闻言,一脸的不放心道:“就凭你们俩怎么行?”
王仲熙起身,接口道:“岳母别担心,我们这次特意带了一位帮手来。”
“哦?”江海和江元氏闻此,不约而同的应了一声。
宝颐略略交代了几句沈振声的事情,便和王仲熙准备一起往江吴氏的娘家去。
江吴氏的娘家也在清徐县,只是离着江家比较远,走了足有一个时辰才到。
此时,天色已暗,宝颐没顾不得礼数,咚咚地敲门敲得很响。
须臾,一个穿着粗绸衣裳的丫头掌灯来应门,抬眼一看,门外这仨人纳闷道:“你们是谁啊?”
宝颐朗声道:“我找江家二爷,江淮。”
小丫鬟闻言,立马摇头道:“江二爷不在。”说完,随即就想关上门。
这时,沈振声单手支门,一下子就将门顶住。小丫鬟跟着有些慌了,险些将手中的烛灯掉到地上。
王仲熙顺势将门推开,领着宝颐直接走了进去。如此一番动静,自然惊动了屋里的人们。
须臾,宝颐便见一脸迷糊的江淮从屋内探出头来。
江淮一见江宝颐,随即暗道了一声“丧气”。心想,这小丫头片子,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二叔,您还真会躲啊?”宝颐冷眼望着他,丝毫不理会周围其他人的目光。
江淮无奈,端着肩膀从屋里走出来。只道:“我这不是躲,是过来找人想想办法。”
“想办法?”宝颐的语气依旧清冷,接着道:“您赶紧收拾收拾,跟我回去吧。”
江淮哪里愿意走,万一回去遇上蔡五爷的人,必逃不了一顿好打。可是,他也不好说不回去,只得木呐呐地站着,一言不吭。
宝颐眼神锐利地横他一眼,“今天不论如何,您都得和我回去。”说完,她回身望向沈振声,轻声道:“沈叔叔,麻烦您帮我请二叔一道回去。”
沈振声本就是个面冷的人,这会双手抱胸往江淮跟前一站,更是让人觉得紧张压迫。
“干嘛?你还想跟老子来硬的是不是?”江淮斜着眼看他,心里一点底气儿都没有。
王仲熙冲着看热闹的其他人,拱一拱手道:“抱歉,打扰各位了。”
江淮已经这里呆了三天,吴氏的娘家人知道他的那些坏事,明里暗里都不太待见他。这会,江家上门来带他回去,自然是乐不得的。
果然,僵持了片刻,江淮悻悻地跟着宝颐他们上了马车。身为长辈,却被晚辈摆弄得如此尴尬,亏得也只有他自己了。
回到江家,一家人全都围坐在正厅,等着江淮先开口。
江淮说了,他总共欠蔡五爷六百两的银子,可是,蔡五爷放高利贷越拖越多,如今,竟变成了一千两。
普通人家,一年的用度也不过几十两银子。如此,这一千两对于江家来说,也是一笔天大的数目。
幸好,宝颐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嫁妆和积蓄,大约差不多勉强够数。
江淮耷拉着肩膀,颓然道:“原先,他只是追着我要银子。现在,他却说要江家的宅子,我也拦不住啊?”
江海听到这里,恨不得拿起手边的茶杯砸过去,口中喃喃道:“糊涂混账”
宝颐沉住气,想了想道:“明儿,你去把蔡五爷找来,咱们好好和他谈谈。”
江淮闻言,神色陡变,双眼盯着她道:“没银子还敢找他来。岂不是要玩命吗?”。
宝颐不愿理会他,只道:“这您别管,只要把人带到即可。”
次日一早,还未等江淮出门去请,蔡五爷的手下就又带着人来闹了。
他们个个虎背熊腰,粗声粗气,一看就是平日里耍狠斗勇的流氓地痞。
江家的下人们吓得不敢出声,几个小厮更是有什么家伙事儿,就拿什么家伙事儿,以备不测。
江淮也不敢跟他们打照面,正想着要不要从后门溜出去。
正在为难时,沈振声信步走向门口。猛地将大门一开,引得靠在外面的人,顿时止住了话。
“哎呦,有人敢出来了?”其中一个汉子走过来,抬眼打量着沈振声,笑道:“怎么地?不还钱就赶紧搬家,别碍着我们五爷的事儿。”
沈振声闻言,只作未闻,开口道:“回去告诉你们五爷一声,有事自己来说。”
那汉子闻言,不由跟着嗤笑道:“口气还不小。”说完,便欲上前和沈振声比划两下。
不过,沈振声微微一侧就躲开了,脚下的步子也丝毫不乱。
几名汉子见状,一时都走了过来,“看来,还是个练家子。行,兄弟们也别跟他客气,一起都上了吧。”
话音刚落,他们几个就将沈振声围上来,出拳的出拳,伸腿的伸腿。
江家的下人们瞧见,不由都替沈振声捏了一把冷汗,犹豫着要不要上去帮忙。
谁知,众人几招比划下来,一点也没从沈振声身上讨得半分便宜。
片刻,沈振声随意的从地上捡起一树枝儿,且轻且重地冲着着众人的脸上扫去。树枝儿上尖锐的小刺儿,只一下就能划破人脸,留下长长的血道子。
那几名大汉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沈振声,大骂道:“他的,老子,今儿非要了你的命不可。”说完,再次穷凶恶极地扑了上来。
沈振声见他们恼羞成怒,不由扔掉树枝儿子,回身望了一眼院里的小厮,扬声道:“把你手里的木棍拿给我。”
“是。”身后的大德闻言,连忙跑过去将木棒递给他,佩服地说道:“先生,您真厉害。”
沈振声单手执棒,有攻有防,结结实实地给了这几个大汉一顿教训。
PS:求收藏订阅推荐粉红请大家多多支持~~(*^__^*)~~